丫鬟過來攙扶,“夫人,就這樣放過那個丫頭嗎?”
花夫人臉色依舊慘白,“惹不起惹不起……”
她還以爲那個丫頭只是個懂點醫術且好拿捏的鄉下丫頭,她……低估了。
雖說黃家事已過去很久,但黃家父子倆橫死的事至今沒人知道內情。
大多數人說的是仇家尋仇,而幾個月後的今日,她竟聽到了真相。
回想起王雪剛纔說的話,她心裡作出另一個決定:從長計議。
另一邊,王雪來到君墨哥的院子裡,破天荒的看到在院子裡曬太陽的幾人。
看來她來的不是時候,君墨哥正在和客人聊天。
那位客人客人身穿破舊粗布衣,和君墨哥幾人格格不入,倒像是鄉野來的。
“君墨哥。”她喚了一聲,走了過去。
離客人一步之遙的時候,她聞到了藥草的清香,不同於君墨哥身上濃郁的藥味。
她心裡篤定面前揹著她這人常年與藥草爲伴,就算不是大夫,也該是與醫有關。
只是她的到來並沒有讓那人轉身看過來。
“這麼巧,你來了。”花君墨淡笑,“過來坐。”
“好。”她悠然落座,目光與面前之人的面容相撞。
沉默半晌,她率先開口,“我似乎……在哪裡見過你。”
面前這人的容易不能說熟悉,只能說見過,她努力去回想。
按道理來說,她時常在外面走,見過的人無數,但面前這人的面容她卻記了下來。
那人摸了摸鼻子,輕笑道:“王姑娘,別來無恙,山裡一別已是多日過去。”
王雪猛然睜大眼睛:是了是了,她想起來了,就是他。
這得說回她被困深山三個月後回家的時候。
她當時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個人,便救了。
那人叫甘江,她還把甘江送回他所在的村子裡。
然後經歷了一件小事,化解了村民對她的懷疑和提防。
離開村子那天,村裡人還擺宴席請她飽餐一頓,她當時吃飯的時候,很多人跟她敬酒。
當然,她是以茶代酒。
而如今面前這人,正是敬酒人中的一個。
爲什麼會有些許印象,是因爲當時有人抱著壇口比成人腦袋還大的大酒罈向她走來。
結果被桌腳絆了一下,那人手上的酒罈子脫手失重朝她砸來。
當時她周圍都是敬酒之人,無法躲避。
正好千鈞一髮之際,身後有一人躍出來,一頭撞向罈子。
或許是想把罈子給撞飛,結果好巧不巧的一頭撞入壇口,整個腦袋都套進去。
連人帶罐砸到地上,罈子摔個稀碎,露出這救了她的人的臉。
那人當時暈乎乎的在看著她,鼻子裡、嘴裡、耳朵裡都漏酒水,異常滑稽。
她當時還替那人檢查了一下身體,只是輕微腦震盪,回去歇息便沒事了。
因此,他被人架回去,連酒都沒能跟她敬。
整個村子,就只有他這一個大男人沒有跟他敬酒,所以她稍微記了一下這人。
而這人……正是面前跟她說‘別來無恙’的人!
“你們認識?”花君墨臉色怪異,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
“見過,但不熟。”那人憨笑著回答。
王雪收起錯愕,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茶壺、酒壺。
花君墨面前是茶杯,另一人便是酒杯。
紫衣給她拿了茶杯過來,剛要給她倒茶,她制止了,“紫衣姐姐,我自己來。”
紫衣聞言,也就停下來。
王雪挑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給那人倒了一杯酒。
她舉起茶杯,“來,彌補上次。”
那人又驚又喜,“王姑娘這是……記起來了?”
“請!”她如同之前在村裡那樣,痛快又霸氣。
“喝!”這人情緒一被牽引,就控制不住,本就是個愛好喝酒之人。
一酒壺的酒下肚,那人喝得痛快淋漓。
花君墨無奈的看著兩人,“好了,你們喝也喝完了,該告訴我怎麼回事了吧?”
“說來也巧,王姑娘救過甘江,是我們大家的恩人。”
“甘江?”花君墨歪頭思索片刻,猛然擡頭,“可是當初你時常掛在嘴邊的將軍?”
“不錯,表哥記得我說過的話,說明你心裡還是有我這個表弟的。”這人開心至極。
花君墨,“……”
王雪反而不那麼淡定了,捧著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眼觀兩方,“表哥?表弟?”
看到他們倆一同點頭,她整個人如同被炸裂般久久不能回神。
我去……這麼刺激?
她怎麼也沒想到,救人救到了熟人的熟人……
她從離開山裡後就當山裡遇到的人是過客?
儘管甘江的兒子給了她一個牌子,說有難就去找她們,她還是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可真是有緣,緣分讓她再次碰到那山裡人。
王雪意識到自己失神許久,訕訕道:“你們不是隱居不出山嗎?”
“無意間從別人口中得知表哥病重,所以來探望,沒曾想竟是王姑娘你救了我表哥。”
“哦……那你還是早些回去爲好,隱居這麼些年,好不容易平平安安,就不要招搖了……”王雪一副深明大義的勸說道。
她也知道他們大概情況,被人陷害導致被圍剿,平反不成反被咬定是叛軍。
好不容易撿回命,東躲西藏至此,就該安心在那世外桃源中度過餘生。
“小雪你知道他們的事?”花君墨眉頭一皺,心想她只不過救了甘江一命,甘江等人竟也願意說出以前的事給她聽,而自己表弟卻不肯對自己說。
王雪頷首,“大概知道。”
她不想在這件事上糾問個不停,便轉口道:“對了,還未問你姓名?”
“岳陽。”
“嶽……”她嘴裡低喃這個字,聯想到他身上的藥草清香,以及之前村子裡見過的一個人,道:“你和嶽伯伯……”
岳陽道:“他是我大伯!”
“怪不得……”怪不得他身上會有藥草香,因爲嶽伯就是大夫。
“好了,我出來夠久了,得回去了。”岳陽邊說邊起身,“表哥你多注意身體,日後有空我便來看你。”
“你還是安生在村裡呆著吧,有困難再修書過來,我可不想被你牽連。”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君墨哥說這樣的話,還是笑著說的。
岳陽也絲毫不介意的回笑,“我們都命大,死不了。”
她心想看這模樣,他們似乎一直都是這樣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