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霜與蘇曜已經下了牛車,跟在那婦人身后往村子里而去。
婦人見陸為霜面上擒著笑容不說話,便又道:“你來尋古方便是尋對了,他那燒制瓦罐的水平可是咱們村里人公認好的,若不是咱們這村子地處偏僻,像他那般的人才名聲定是早已響當當了。”
“正是因為聽人說,這秀山村的古叔燒得一手好瓦罐,我這才尋來的呢!”陸為霜笑著回道,“這金子啊不管是在那兒都能發光的!”
說話間,那婦人便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了下來,“喏,這兒便是古方家了,”說著那說婦人便輕叩那院門,扯著嗓子道:“古老弟!有人來尋你燒瓦罐哩!”
沒一會兒,院門便叫人打開了。
只見一身著灰色棉布長衫的男人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男人的身材不是很高挑,但看他那喲嘿的皮膚,給人的感覺卻很是健康。
頭發凌亂的在頭上用發冠固定著,似乎是在工作,灰色的長衫上到處都是被煙熏黑的痕跡。
“古老弟,你看我前幾日說什么了?我就說你這燒瓦罐的技術是一頂一的,這不眼下便是有人尋來了。”那引路的婦人一面說一面伸手沖陸為霜指了指。
陸為霜沖那男人微微頷首,“古叔,我是江喜,是聽了周叔的介紹這才尋到這兒的。”
“周叔?哪個周叔?”
古方在聽了那婦人的話后,臉色便顯得有些局促,似是在緊張什么。
可聽這姑娘嘴里說的周叔,古方便是不明白了。
他去福安鎮上賣瓦罐的機會少,即便是去了,也是將此前客人定制的瓦罐送去,那些人中似乎并沒有誰姓周,而他們秀山村就更清楚了。
秀山村面積雖大,但農戶卻很少,早年間由于許多人覺得此處不便,便舉家遷走了,留下籠統也就只剩下了二三十戶人家。
這二三十戶中也沒有誰是姓周的。
思及此,古方便不解道:“姑娘,不知你口中說的那個周叔是誰?”
陸為霜一愣,心想,這可是周叔介紹她來的,難不成這人不是周叔所識得的?
想了想,陸為霜還是得:“是青山村的周達,我與他認識,便喚他周叔了。”
古方聞此,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激動道:“原來你說的周叔竟是周兄弟啊……”
男人黝黑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緊接著便沖陸為霜熱情的道:“快快快,進屋去說,這天氣,外頭還是很冷的。”
陸為霜點頭跟著蘇曜以及那車夫一道進了古家的門。
古家的院子很大,確切的說,應當是整個秀山村的農戶家面積都很大。
大概是因為占地面積廣卻人口稀少的緣故。
古家的院子里挨著墻角堆滿了各種瓶瓶罐罐,或破損破完好。
陸為霜在那對方瓦罐的墻角掃了一眼,心想,這倒很是符合古方這生意的樣子。
在院子的另一側,古方搭建了一個簡易的棚,棚中有各種黃泥,陸為霜猜想那應當就是古方工作的地方了。
“你們先在堂屋坐會兒,我去給你們倒水。”古方憨厚地道。
那婦人也一并跟了進來,在屋子里掃了一圈后道:“誒?古老弟?你媳婦兒和你孩兒呢?今日怎的不見他們的人影呢?平日里那倆小家伙可是調皮地很!”
陸為霜瞧見,在那邊正在給他們倒水的古方在聽了這婦人的話后,手上的動作猛地一滯,原本穩穩拿在手中的水壺也歪了一歪,那水便是漏出了幾滴。
古方尷尬地一笑并沒有回答那婦人的話。
婦人見此,訝異道:“不會吧。你媳婦兒是又帶著你那倆孩子回娘家了?!”
“許久沒回去了,”古方端著水沖陸為霜走來,“便讓她帶著倆孩子回去瞧瞧。”
“哎呦,不是前幾日才回去過么?也不知在鬧什么,這老來得子已經很是不容易了,不好好過日子非要折騰。”
婦人說話時似是忘了身邊還有外村人,她的這番話叫古方的面色很是尷尬。
陸為霜瞧著,輕咳了一聲。
那婦人才驚覺地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說的有些多了,便起身歉意滿滿地看了古方一眼,“哎呦,古老弟我這個嘴巴就是管不住,對不住了啊。我這就走,你們聊……”
古方并沒有出聲阻攔。
直到那婦人走出院子,古方這才沖陸為霜道:“真是叫姑娘看笑話了。”
陸為霜搖頭,“哪有,這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眼下我也已經成家,自是能夠理解的。”
她這話是在安慰古方,希望他不要將方才的事兒放在心上,可落在一旁的蘇曜耳中,他卻是有些不大高興了。
什么叫做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們家可是一直都和和美美的,才沒有什么難念的經的。
古方見這姑娘年紀不大,卻是個懂事的,心里對她的好感便又多了幾分。
“姑娘此番來尋我定是不是要做尋常市面上的瓦罐那么簡單吧?”古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憨厚地撓了撓腦袋道。
“古叔,不知我可否如同喚周叔一般喚你一聲古叔?”
“我與周兄弟的年齡相仿,自是可以的。”古方回道。
“那我便是不客氣了,”陸為霜笑道,“古叔你可真是個聰明的,還真叫古叔你說對了,此番我來著實是要做一個不尋常的瓦罐。”
“哦?”古方一聽,似乎很有興趣:“不知江姑娘可否描述一番?”
陸為霜點頭,低頭將藏在身上的那張圖紙掏了出來,平坦在古方面前,“這是我前幾日畫的圖紙,由于與尋常的瓦罐不同,所以我想一般的工匠應當是做不來這樣造型的瓦罐的。”
一旁的車夫見自己拉的姑娘似乎是要與這男人談正事兒,便識趣地尋了個借口離開了堂屋。
待那車夫走后,古方才問道:“不知姑娘可否與我說一說,你是要用此物做什么?”
“腌制東西,”陸為霜并沒有遮遮掩掩,“尋常的那些壇子雖是可以滿足我腌制東西,可是這封口的過程太過麻煩與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