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抱歉?!标懢爸莩涕w老抱個拳:“下官幼時就由母親定下婚約,不好與別的女子相見?!?
蔡閣老聞言臉色一沉,望向陸懷年,淡笑道:“令郎幼時就定下親事,陸大人怎么沒跟老夫提起啊?”
陸懷年也詫異,問陸景州:“你母親什么時候給你定下婚約了?”
“這是我生母臨終前定下的,還說您已經同意了。”陸景州面不改色道。
陸懷年嘴角抽搐幾下,終究沒敢當著蔡閣老的面質問兒子。
陸大伯沒言語,一直喝茶做壁上觀。
這王庭家的孫女最近有點出名,自己并不看好這門親事,但景州是三弟的孩子,那蔡閣老又位高權重,自己不好擅自開口。
此刻蔡閣老臉有點掛不住,就是王侍郎王庭也沉下臉。
他們心里都以為陸懷年故意隱瞞兒子已經議親的事,就是想攀上蔡府高枝兒。
但既然選擇隱瞞,為啥不事先跟陸景州商量好?
蔡家又不是不給陸家攀高枝兒,不過是一個妾室的臨終遺言,怎么著都不能當真。
可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竟然當面拒了親。
蔡閣老位高權重這么多年,何時受過這樣沒臉?此刻再也坐不住,起身離開。
王庭也跟在后頭離去,還讓隨從去請夫人與孫女王娉婷出來。
沒錯,王娉婷與祖母阮氏也來了,正在內院跟陸夫人蔡氏說話。
蔡氏原本不想給庶子這樣的好姻緣,奈何父親與王家都看好那賤種,她只好敷衍一下。
哪知還沒到開宴的時間,在前廳喝茶的蔡大人與王大人忽然要走了,還命人叫走王娉婷與王夫人阮氏。
蔡氏嘴角翹了翹,心知此事肯定黃了,不由一陣幸災樂禍。
阮氏也覺出不對勁,帶著孫女王娉婷出了陸府后問起丈夫:“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就走了?兩孩子的事到底怎么說?”
王庭皺著眉道:“那陸家小子不識好歹,此事不必再提。”
阮氏也蹙眉:“他說什么了?”
“他說自己幼時已經定下娃娃親,還是他那個死去的姨娘定的,這明顯就是拒親嘛?!?
王庭氣憤道:“我王家的孩子又不是沒人要,何苦來這里被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嫌棄?!?
阮氏聞言也怒了:“這陸家也太不是東西!先前也沒聽他們說那孩子已經定親,等咱們將孫女帶過來相看,竟來這一出,實在是欺人太甚!”
王娉婷卻不以為意:“正好我也不喜歡那妾生子,你們卻硬是要讓我來相親,這下丟大臉了吧?”
阮氏望一眼自己一手帶大的孫女,滿眼心疼:“娉婷,以后祖母肯定給你尋個更好的人家,比那陸家小子強百倍?!?
“你們能選到什么好人家?。俊蓖蹑虫悯久嫉溃骸耙院笪視约赫覍ο?,不用你們操心?!?
阮氏拍她一下,嗔道:“你一個閨閣女子說的什么話?什么叫自己找對象?祖母告訴你,咱們這樣的人家,可不能光看皮囊,門當戶對才最重要?!?
“封建!”王娉婷嘟囔一句,靠在祖母懷里撒嬌:“不好看的我才不要,憑他皇親國戚才華橫溢也沒用,每天看著惡心,還怎么過日子?”
阮氏寵溺地摸摸她腦袋:“好好好!不好看的不要,但家世也不能太差,不然我家娉婷嫁過去靠什么過活?”
王娉婷歪著腦袋靠在祖母懷里,從車窗望出去,忽然瞧見外頭有很多兩輪車,不由沉思。 這些車子看著好熟悉,仿佛自己老早以前就見過。
但在哪里見過又想不起來。
陸府內,陸景州被父親叫到書房,沉著聲音道:“景州,雖說你才十五歲,但已經走進朝堂,跟人交往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萬不可義氣用事。倘若再像今日這般直來直往,一不留神得罪人,最后你的仕途怎么斷的都不知道。”
陸景州一聲不吭注視著父親。
前世自己不愿與王家結親,他也是這般開導,還說娶妻娶的是助力。
然而自己不僅沒從蔡家王家得到任何助力,還不時給他們收拾爛攤子。
后來那王娉婷主動提出和離,自己才從那攤爛泥里掙脫出來。
當然,她能與自己提和離,也是自己算計的緣故。
陸懷年繼續道:“景州,爹知道你故意用娃娃親搪塞蔡閣老,但那蔡閣老也不是傻子,難道聽不出來你的推搪?萬一他記恨在心,在朝堂故意針對你,你無根無基,又該如何應對?”
“爹您不用擔心,我自有應對之法?!弊约呵笆谰透涕w老對上過,還抓到他不少小辮子。
這一世,自己重來一遍,已經知道朝中很多人的軟肋,還知道怎么戳他們才最疼,又怎會怕一個蔡輔閣?
陸懷年嘆口氣,朝兒子揮揮手:“你出去吧,回頭我會跟你母親說一聲,那王家孫女的事作罷。”
“多謝父親體諒。”陸景州向父親抱個拳,轉身出了陸府。
坐在三輪車上,陸景州望著路邊一個又一個朱漆大門,忽然想起關在監牢里的周城府。
前些日子錦衣衛能從周家祠堂挖出龍袍,也在自己的預料之中。
只因前世太子東宮出現龍袍太過詭異,自己不過用童謠預測一下,沒想到真的從周貴妃娘家祠堂搜出來了。
周貴妃便是周城府的堂妹,她生的孩子很得皇帝喜愛,所以周家試圖用這件龍袍構陷十二歲的太子,為貴妃的兒子挪位置。
前世太子確實因為這件龍袍被皇帝廢黜,也就是瑞王被圈禁不久后發生的事。
然而那周貴妃的兒子最終也沒能登上太子之位,因為他忽然染上天花病死了。
陸景州猜,那小皇子應該死于宮廷爭斗。
那么現在自己已經為太子掃除周城府這個隱患,還會不會再有第二件龍袍出現呢?
難道瑞王也是被人用這種辦法陷害的?
可瑞王只是一個在宗人府做事的親王,也就是給宗族干活的管家,到底是誰跟這樣一個人過不去?
陸景州腦子飛快運轉,將前世宗人府里的人都想一遍。
自己步入朝堂的時候,宗人府已經由外戚掌管。
也就是皇后的娘家主持宗人府事宜。
難道是皇后娘家人干的?
或者是皇帝想除掉這個弟弟?
一想到有這可能,陸景州眉峰鎖的更緊。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無論如何瑞王府都無法避免被圈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