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隱垂眸想了片刻,倒是沒有再說什么,不消片刻便喝完一碗粥,綠櫻端著盤子便走了出去。
就算綠櫻不說,楊小隱也察覺到了宮中的一絲不對勁,之后兩天楊柳還有她娘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好像要發生什么事情一般。
不過楊小隱不能出去,也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只聽說這次上官暝把洗三禮辦的極其甚大,還請了許多朝臣。
這天楊晟早早的就被人抱走了,楊小隱則坐在書桌前畫圖紙,想著這個朝代的技術,的確有很多東西都做不出。
“公主!”
房門忽然被人打開,楊小隱順勢望去,待看到來人時,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沐允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沒錯,來人正是剛回宮的沐允,此時她還穿著一身便裝,青絲高束,手持長劍,格外英姿颯爽。
小心合上門,沐允見她額前綁著一條白巾,一襲淡綠束腰宮裝清雅動人,那隆起的腹部此時空蕩蕩的,想起聽到的傳言,不禁有些雀躍的來到她身邊,“屬下聽聞公主生了個小公子,怎么不見人?”
楊小隱放下狼毫靠在座椅上揉了下額心,“被哥哥抱走了,說是要去參加什么洗三禮,應該在金承殿那邊?!?
“金承殿?”沐允臉色一變。
“怎么?”楊小隱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沐允立馬回過神,連忙擺擺手,“只是聽人說金承殿那邊極其熱鬧,也不知小公子會不會認生?!?
“小家伙膽子大,認生倒是不會?!睏钚‰[靠在座椅上,一手搭在桌上食指輕擊著桌面,眼角淡淡一瞥,“你家里之事處理的如何了?”
話落,沐允立馬握緊劍身,來到她身邊替她研磨,“多謝公主掛懷,已經處理好了。”
楊小隱沒有說話,只是抬手順著桌面握住沐允的手腕,后者研磨的手瞬間一頓。
“為何我聽聞,你的父母早在你五歲那年便因饑荒餓死了?”
沐允渾身一顫,被她握住的那只手腕不禁在微微顫抖。
楊小隱松開她手腕,目光悠悠的望著她側顏,“告訴我,你去哪了?!?
“公主恕罪!”沐允立馬轉身跪倒在地,心底最后一絲僥幸也淡然無存。
抬手勾起她下巴,楊小隱目光清冷,“說。”
早在沐允去這么久未歸楊小隱便開始懷疑了,于是便讓紫玉去查,哪知道沐允父母早就死了,后面才被皇家的人收留然后訓練成探子,既然如此,那這些日子又是去了何處?
“屬下……”沐允額前冒著冷汗,似乎不知如何開口,良久,她好像跟豁出去般,慢慢抬頭,“屬下是替皇上執行了一項秘密任務!”
今日旭日暖陽,前幾日留下的積雪也悄然融化,可今日的皇宮卻極少有宮人在外行走,只有一隊又一隊巡邏的禁軍。
于此同時的金承殿華光四溢,金樽杯,玉盤羞,身姿曼妙的舞姬扭動著腰肢,妖嬈的舞姿讓人心動難耐,可整個大殿卻無人有這個心思去欣賞。
大殿兩旁坐著的皆是二品以上的大臣,此時一個個面目緊繃,警惕的目光一直流轉于左排第一桌前的男人身上。
如傳言中的兇神惡煞不同,他面容立體深邃,眉眼間目光如炬,一襲墨袍豐神俊朗,任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敢孤身一人來到這!
“慕容將軍果然言而有信,朕對你也是聞名已久,怎么也沒想到,你差點成了朕的妹夫。”龍椅上的上官暝一身明黃頗具威儀,就這么淡淡的看著殿下的慕容均。
后者沒有言語,依舊坐在那看著面前金樽杯里的清酒,不置一詞。
其他大臣見此都有些憤瞞,都來到他們盈國了還這般對他們皇上不敬,真是囂張!
“咳咳?!弊诖蟮钣遗诺谝蛔赖那褙┫嗖挥擅讼潞?,老眼一瞇,聲音極其和藹,“慕容將軍有所不知,近日公主產下了一位小公子,今日恰好是他的洗三禮,老臣先前有幸見過小公子一面,長的可俊了?!?
慕容均眸光一閃,忽然將視線移到上首的上官暝身上,聲音不急不緩,“不知皇上在信中所言是否當真?”
信中所言?
上官暝忽然想起了那封信,為此看慕容均的眼神也透著抹趣味,他倒是會見縫插針。
輕咳一聲,他淡淡道:“朕也不廢話,慕容將軍與朕皇妹之事如今誰都知曉,你若還念著朕的皇妹,那便歸降做我們盈國的駙馬爺,云國能給你的,我們盈國也可以?!?
見他們皇上終于說到點子上了,其他大臣也激動的勸說起來,“是啊慕容將軍,那云國有什么好的,我們盈國富饒地闊比那云國不知好了多少倍?!?
“就是,成了我們盈國的駙馬,皇上定不會虧待你的!”
霎那間,整個大殿都熱鬧了起來,舞姬們早已悄然退下,只是慕容均一直沒有什么表示,好似已經猜到這個結果,臉色都沒有變。
對面的邱丞相摸了摸胡子,忽然出聲,“慕容將軍可得想清楚,你若不做我們盈國的駙馬,那和公主就得分隔兩地,包括你唯一的血脈也不能扶養,你當真要為了一個云國而拋家棄子?”
他這話頓時讓大殿一靜,其他人看邱丞相的眼神也透著抹佩服,這話他們剛剛竟然沒有想到!
上面的上官暝也對身邊的李長福使個眼色,繼而對依舊淡定的慕容均道:“皇妹前幾日給那孩子取了個名字,如果慕容將軍還想這個孩子隨你一起姓,那應該知道該怎么做?!?
話落,李長福頓時抱著一個襁褓嬰兒來到上官暝身側,慕容均的目光也緊緊鎖在那個孩子身上,一直淡定的面容此時略微緊繃,大手緊緊握住那杯酒,杯中的酒水也在微微顫抖。
看到他掩飾不住的情緒變化,上官暝有些得意的把孩子抱在懷里,眼角卻瞄向那邊的慕容均,“慕容將軍,你可想看看這孩子?”
“呀……啊…”孩子伸出小嫩手一巴掌拍在上官暝臉上。
雖然不疼,可后者還是有些好笑,“小家伙還敢打朕,比你娘親膽子還大?!?
慕容均忽然起身,目光緊緊鎖在那個孩子身上。
其他人精神瞬間緊繃,深怕他有異動,暗處的侍衛也悄悄拔出長劍,似乎只要等他一動,就沖上去。
“皇上說的在下需要再考慮考慮,不過,我希望你能讓我再見他一面?!蹦饺菥抗馊缇妗?
抱著孩子的上官暝心中不禁冷笑一聲,這種馬虎眼誰都會說,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將孩子遞給李長福,上官暝倚在龍椅上語氣清淡,“朕的耐心不好,猶記得當年我們盈國經歷一場叛亂實力大退,可你們云國卻趁火打劫奪了我們三城,朕記得,那個領頭的將領,好似是慕容將軍吧?”
說到這,其他大臣也猛然想起這個恥辱,一個個看慕容均的眼神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慕容均,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們皇上好心招降你,你卻如此不識好歹,來到我們盈國還這么囂張,真是不知死活!”脾氣火爆的兵部尚書忍不住開始罵人。
其他人也頓時開始附和起來,剛剛維持的臉面在這一瞬瞬間撕破!
看著下面這幕,上官暝并沒有什么觸動,而是坐在那看戲,他到要看看這個慕容均到底有何打算。
“??!有刺客!”
上官暝跟前猛然倒下一個人,定睛一看竟是李長福,而他手里的孩子竟被一個一直在后面默默無聞的太監給奪了去!
霎那間,暗處的禁軍頓時拔劍沖了出來,大臣們頓時慌亂不已,那個小太監輕功極好,抱著孩子三兩下便來到了慕容均身邊。
“主子?!毙√O把懷里的孩子遞過去。
看著那巴掌大的小臉,慕容均有些顫抖的抱過孩子,動作輕柔的跟抱一團棉花一般。
看到這一幕,上官暝不禁冷笑一聲,驟然起身,目光灼灼的看向慕容均,“哼,慕容將軍真是好手段,也不知我們盈國藏了你多少人!”
說完,他語氣頓時一厲,“你最好把孩子還回來,不然你以為你能逃出皇宮?”
話落,那沖進來的禁軍頓時將慕容均緊緊包圍,暗處還有弓箭手備著,可見上官暝準備充分。
劍拔弩張的大殿內氣氛一片凝重,大臣們早已聚成一團躲在禁軍后面,可臉色依舊凝重,他們可曾聽聞曾經這個慕容均一個人在隔壁劉國五萬士兵包圍圈中殺出重圍,如今這一批禁軍也不知能不能攔的住他?
“啊嗚啊嗚……”小孩子仿佛感覺到了什么,在慕容均笨拙的懷抱里啼哭起來。
哭聲響徹整個凝重的大殿。
慕容均心頓時抽疼了起來,有些手忙腳亂的抱著孩子,可一邊又掃了眼前這一批禁軍一眼,“皇上何必如此,在下今日前來本就不打算輕易離去。”
“呵,說的好聽,你當然不打算輕易離去,你想帶走朕的外甥也得看朕同不同意!”上官暝瞇起眼,冷聲給暗處的弓箭手下命令,“給朕活捉慕容均,生死不論,切不能傷著孩子!”
冰冷的語氣讓那些大臣不禁紛紛退后幾步,暗處的弓箭手也拉上箭羽蓄勢待發!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