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他自己的部下推崇他,皇上雖然是問他的意見,可顯然也是已經屬意他了,他已經沒有了后退的余地,就算心里不樂意,也只能梗著脖子上了。
皇上欣慰的一拍龍椅,大聲宣布:“好,授四王爺耶律梁虎符,接替成安王大將軍之職,統領大軍駐守塞外疆場,擊退塞外蠻夷!”
“謝主隆恩!”
耶律梁領旨謝恩,心里卻還在犯嘀咕。
又商議了一些事情,退朝之后,皇上召了耶律梁議事囑咐。
從皇上那里出來,耶律梁就馬不停蹄的往回趕,右相已經在他府上等他回來了。
“王爺恕罪,下官自作主張推舉王爺前往塞外,實在是下官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下官不愿王爺錯過。”右相恭恭敬敬的說著。
耶律梁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看了看四周,連忙就道:“走,書房議事。”
……
書房內,耶律梁臉色難看,語氣里都透著森寒:“消息沒假?真是如此?”
右相點頭,一臉沉重的說道:“是的,常公公送來的消息,不會有假。”
右相說著,嘆了口氣,又道:“這兩日,皇上身體每況日下,昨日半夜,忽然喚了常公公,立了懿旨,之后整夜都沒有歇息,常公公一直陪著,直到了天明,皇上才去歇息,常公公逮了空就趕緊過來匯報了,可下官接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上朝時間,下官讓人給王爺送了消息,王爺顯然錯過了,沒辦法之下,下官也只好出此下策了,還望王爺恕罪。”
右相說了許多,可耶律梁顯然一句也沒聽進去,他拳頭緊緊的捏在一起,臉色陰沉難看,‘呵呵呵……’的笑了幾聲,忽然一字一句的說道:
“果然是這樣,他從小就偏向王兄,王兄都死了這么多年了,他竟然心里也只有王兄的兒子,竟然要把皇位傳給他,他的心里到底有沒有我們這些其他的兒子!”
“哈哈哈,傳位不傳兒子傳孫子,可還真是有他的,枉我這般敬重他,他竟然!”
耶律梁心里壓抑的火氣,無處發泄,一掌就拍在了書桌的硯臺上,手流了血也不知道。
他目光陰狠,喃喃說道:“既然你無情,那也不要怪我心狠!”
“右相,朝廷這邊就拜托你了,虎符……我會緊緊握在手里的!”耶律梁冷冷的說著,握緊了拳頭,似乎那手中緊緊握著的就是虎符一般。
在知道皇上要立耶律辰為太子,把皇位傳給耶律辰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了右相在朝堂上推舉自己的意圖。
在這種時候,誰握緊了兵權,誰才是贏家。
到時候萬一皇上駕崩,他還沒有辦法找到遺詔,并且篡改的話,軍隊就能派上用場了。
他準備了這么久,可不想到了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皇位,必須是他的!
“安排人截殺,務必讓他回不到京城!”
耶律辰!之前還念在他是晚輩的份上,對他留了一線,可現在……休怪我這個做叔叔的心狠手辣。
你的父王!你!
只要是覬覦這個位置的人,都不能活在這個世上!
耶律梁的目光猩紅,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恐怖的氣息,和之前溫文爾雅的樣子截然不同,像是一只沉睡的蟒蛇忽然蘇醒了一般,冰冷的氣息布滿了整個書房。
右相始終沉默著,默默的沒有說話,低眉順目的看著他。
當夜,右相在四王爺府上一直待到很晚,連夜召集了一眾幕僚商議事情。
兩天之后,四王爺耶律梁從京城出發前往塞外,而與此同時,耶律辰也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耶律辰是‘重傷’回京,塞外軍隊也不過是換主將,耶律辰的身邊只有保護他的人,并沒有大軍隨從。
本來,皇上已經讓班師回朝了,可塞外那邊忽然發起進攻,耶律辰忽然重傷,蘇巧巧帶軍奪下失城,和塞外戰事又一次緊張,班師回朝自然已經不現實,也只好收回命令,令耶律辰回京養傷了。
耶律辰回來的路線并不是秘密,一路上遭遇了多少次伏擊也都盡數傳到了京城。
皇上聽到消息也不知道發了多少次脾氣,與此同時,也派了更多的暗衛去保護耶律辰。
可那些刺殺耶律辰的人依然源源不斷。
皇上心情不好,整個人都有些狂暴了,整個朝堂的官員一個個都膽戰心驚,生怕皇上忽然把火氣發在自己身上,一個個都變得盡職盡責起來,京城里的治安都好了許多,倒是造福了一方民眾。
而蘇家眾人的心情比皇上還要沉重的多。
耶律辰一次次遇襲,和他在一起的蘇巧巧又如何能夠安好。
石去了幾次廟里,一次次的為蘇巧巧祈福,卻一直沒收到蘇巧巧安然無恙的消息。
后來干脆就在自己屋里請了菩薩每天跪拜,誦經念佛,只希望菩薩能夠保佑蘇巧巧平平安安的回來。
與此同時,一條不怎么顯眼的小路上,一隊人馬正疾行而來。
中間是一輛馬車,馬車里隱隱有說話聲傳來。
“到京城還要幾天?”
“再有三日就到了,你昨夜沒睡好,先睡一會?”
“算了,睡不著。”
……
說話的人正是蘇巧巧和耶律辰。
他們從疆場離開,大隊人馬先行,耶律辰和蘇巧巧就帶著十一小九以及凌月幾個人隨后才走。
他們離開的時候,耶律辰就說大部隊回去的一路上定然不會太平,讓人易容成他和耶律辰的樣子,先行離開。
確切的說,除了大部隊,像他們這樣的小部隊還有好幾個,都是為了掩人耳目,避免意外發生。
蘇巧巧現在擔心的是,自己一路上遇到截殺的消息會不會傳到蘇書生和石云等人耳中。
若是石云知道了,恐怕又得哭了。
耶律辰知道她心中所想,一遍遍的安慰,卻顯得蒼白,只讓人加快了速度,盡可能早的趕回去。
至于送信回去,耶律辰不是沒想過,可是風險太大。
只要蘇家人表現出了真正的急切,那些人才會對蘇家放松警惕,現在蘇巧巧已經到了明面上,蘇家眾人自然也進入了那些大人物的視線。
據匯報,蘇家門口自從蘇巧巧押送糧草到邊疆的消息傳開,緊接著皇上封了蘇巧巧為安平縣主之后,蘇家的門口就沒少過眼睛。
慶幸的是,蘇家人口簡單,家里的丫鬟也都是蘇家出現在眾人視野之前進去的,而蘇家人都是農戶出身,不習慣鋪張,也不喜有太多人伺候,從不招募丫鬟小廝,讓那些人也從安排人進去,就只能再外面守著,打探消息。
看著蘇巧巧皺起來的秀眉,耶律辰臉色陰沉。
從一路上接到的消息來看,大部隊已經遭遇了不下八次截殺,每一次都損失慘重,也有幾個假扮他們的小部隊遭遇了截殺。
雖然從塞外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結果,那些人知道自己重傷回去的消息,定然會半路截殺,卻沒想到,力度竟然這么大。
他的那些叔叔們,是多么想要他死啊。
耶律辰伸手捏住了蘇巧巧的手,沉聲說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蘇巧巧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
兩天之后,他們到了一個小城。
城雖小,卻是去京城的必經之路。
耶律辰等人都打起了精神,紛紛拿出面具帶上。
耶律辰也拿了一張面具給蘇巧巧戴在臉上,說道:“馬上進城了,可能會有排查。”
蘇巧巧點頭,安靜的任由耶律辰給她帶好面具,心情沉重,只盼著早點回去,也盼著這一切趕緊過去。
蘇巧巧打扮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年婦女,而耶律辰則是一個中年男子,前面的十一等人打扮成了護衛,小九也帶了人皮面具,還是扮著丫鬟。
“我們到城里歇息一下吧。”耶律辰說道,這幾日趕路,也是在是辛苦她了。
蘇巧巧搖了搖頭:“還是早點回去吧。”早回去一日,家里人的擔心就能少一分。
耶律辰點頭,沒有說什么。
到了城門口,排查果然嚴的多。
易容后的幾人好不容易進了城,出城的時候又遇上嚴查,比進城的時候差的還要嚴格。
雖然已經猜到了會這樣,但幾人也還是捏了一把冷汗。
成功出了城,幾人都松了口氣。
之后的幾個小城,也都是排查嚴格,蘇巧巧等人臉上的面具自從帶上就再沒取下來過。
一路有驚無險,終于到了京城,蘇巧巧也終于松了口氣,著急著要回家,看看家里的情況。
而且她這一走就是好幾個月,走的時候初秋,現在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她也實在想念他們了。
耶律辰卻阻止了她,沉聲說道:“再等等吧。”
“……”蘇巧巧疑惑的看著耶律辰。
耶律辰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的說道:“等天黑吧。”
蘇巧巧愣了下,想到自己家門口可能也被人密切關注了,心中更是擔心,卻也沒再說什么。
“耶律辰,你有幾分把握。”
這一路上,心驚膽戰,她實在擔心。
更何況現在連自己的家人都被嚴密監視了,她又如何能放心的下,若是只有她一人也就罷了,可現在,身后一家人的身家性命,她不得不慎重。
耶律辰道:“八成!”
如果不是計劃周祥,他不會把她也卷進來。
蘇巧巧松了口氣,按照耶律辰的縝密,他說的八成,恐怕也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耶律辰道:“好了,別想那么多,我給你保證,石姨他們絕對不會有事。”
就算有事,也有人會第一時間把他們保護起來,絕不會讓他們有任何的閃失。
蘇巧巧點了點頭:“嗯。”
耶律辰拉了她的手,到了他在京城的秘密宅子。
深夜,耶律辰帶著蘇巧巧一路潛行,秘密到了蘇家。
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在蘇書生和石云的屋子門口停下。
“蹡蹡”
門響了兩聲,屋里的石云和蘇書生二人因為擔心蘇巧巧都還沒有休息,聽到敲門聲都愣了下。
這么晚了?會是誰?
忽然,石云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猛地站起來,激動道:“巧兒?一定是巧兒。”然后,就急急忙忙穿了鞋子,跑到門口要開門。
蘇書生皺了皺眉,連忙拉住了她,“我來。”
石云最近已經認錯多少次了,這次也不一定就是,而且已經這么晚了,來者不善也不一定。
石云卻激動的說道:“他爹,是巧兒,我感覺到了,一定是巧兒。”
屋外的蘇巧巧愣了愣,她都還沒說話,石云就知道是她?
莫名的,眼睛有些濕潤,鼻頭也酸澀。
蘇書生則比石云鎮定許多,他皺了皺眉,把石云拉倒身后,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這低聲問道:“誰啊,這么晚了,都睡了。”
這幾日,每天出入的蘇永安說外面有不明身份的人來回走動,沈侯和沈世子也叮囑他們一定注意安全。
已經這么晚了,他不得不防備。
“爹,是我。”蘇巧巧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真的是巧兒,是巧兒!”石云再次激動的手無足措。
蘇書生也愣了下,眼中流漏出激動,一把就拉開了門,看著門外的蘇巧巧,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是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耶律辰,愣了下,又看看院子里,連忙讓蘇巧巧和石云進來。
“巧兒,你可回來了,有沒有事,可擔心死娘了。”
蘇巧巧進門,石云一把就拉住了她,激動的說著,上下打量著蘇巧巧,檢查著她有沒有受傷,眼中已經寖了流水,這些天高高懸著的心落下的同時,淚水也不自主的流了下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的巧兒,你受苦了……巧兒……”
“是我,娘,我回來了!”蘇巧巧也激動了,心底里壓抑不住的感情噴射而出。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巧兒……我的巧兒……”石云語無倫次,哽咽著,抹著眼淚,檢查了蘇巧巧沒受傷,又激動的道:“不行,我得給你兩個嫂子說一下,還有,壽兒呢,他怎么沒有和你一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