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夠想到,賭坊的人會來的這么早。
昨日才聽到消息,今日早晨大門還未開,便迎來了賭坊的人。
康氏開門的時候,還有些莫名其妙,更是笑著對這些漢子說找錯了門。
可哪里知道,從這打頭人的嘴中聽到的事,讓她是越來越心驚,特別是聽到了四十兩銀子的時候,腿都已經軟的不行,如果不是用手使勁扣著門框,早就站不穩(wěn)的癱倒了地上。
沒錯,不過就是多了一日。
這欠債就已經從三十兩變成了四十兩,快得令人連倒吸一口氣的力量都沒了。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老屋所有人,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毛氏知曉還是有人來瞧到熱鬧來報的信,自家漢子早起出去做事,游姊兩姐弟也去了鎮(zhèn)上,家里就她帶著兩個女兒和還在入睡的大哥,她聽到后,想都沒想首先便是去叫醒大哥。
游利仁這個時候,連梳洗都沒有,就直接套上外衣,朝著老屋那邊趕著。
老屋外圍著一群議論紛紛的人,而門口卻是站著一堆的壯漢,瞧著人數多的數都數不清,而且那壯碩的身子,就是隨便拿出來一人,都能夠揍得他無法反手。
心中再一次將游利新罵的要死,可再罵還是得硬著頭皮越過壯漢進門。
屋內康氏哭得是呼天喊地,也許是過于傷心,嘴里嘟噥著什么卻是聽不清楚,可還是能夠聽出她的絕望。
“四十兩?不是三十兩嗎!”游利仁瞪大了雙眼。
“老哥,咱們做這行總得讓兄弟們混口飯吃不是,現在是四十兩,等明日可是又得再加十兩咯。”整個院子內,唯獨趙銀坐在了石墩上,他翹著個腿,嘴中叼著根牙簽,對于面前的一切,他每年都會見到那么幾次,哪怕就是這些人哭鬧的再厲害,對著這些人都產生不出一絲的憐憫,甚至還樂意瞧到這般的場景。
像這樣的農家人,家里沒一個有出息的,除了認命也只有認命,拿不出銀子便拿人。
他笑道:“沒銀子不要緊,把人交出來也行。”
“游利新不在家里,那你們出去找他就是。”康氏濕潤的雙眼猛然的帶著亮光。
“哈哈。”趙銀猛地抬頭一笑,站在他周邊的漢子更是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笑過之后,他才伸出手指搖了搖,說道:“我要游利新那慫貨做什么?就是賣也賣不出錢來,倒是你家的孩子,兒子我賣去做仆人,女兒賣去做娼,總是有價值的不是。”
眾人倒吸一口氣,康氏和毛氏的臉頓時就是嚇得蒼白。
毛氏更是慶幸,好在剛才將兩個女兒放在了大哥家,沒有帶過來讓這些人見到,真要等他們搶人的時候,自家閨女還有可能逃過一劫。
“你們這是再做什么!”
這時候,一道沉聲從外面?zhèn)鱽恚谟渭胰硕芯腿缤歉让静荨?
“村長,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啊,這些人居然…居然要將我的孫兒孫女抓走啊。”毛氏平日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副兇狠的模樣,可是今日,卻是如同一只嚇壞的鵪鶉一般,縮著頭連個話都不敢說。
這么大的事,任村長怎么可能不出面。
走進來的時候,周邊也是多了幾個村中的漢子護著。
“喲,這就是水臨村的村長吧,聽說您老人家年輕的時候是個讀書人,那便也知道欠債還錢的道理吧。”趙銀根本不懼,吐出口中的牙簽,臉上帶著笑說著:“游家小兒游利新可是在我們賭坊借了銀子,這到了還錢的期限,人卻是跑得沒影了,我來尋游家人要錢,應該不過分吧?”
任村長面上肅然,這句話過分嗎?一點都不過分。
只是他并沒有回應,而是直接伸出手,說道:“既然借了銀子,自然是有欠條。”
趙銀也不怕他弄鬼,直接將欠條拿出來遞了過去。
任村長垂頭一看,臉上更是難看了幾分。
游利新不是個讀書人,可是年幼的時候仍舊被家中送去書塾,可是性子頑固、頭腦愚笨的緣故,沒兩個月便被送了回來,也正是如此。
雖然識字不多,他自己的名字還是會寫。
而現在,欠條的下方,有著游利新寫的名字以及手指的按印。
明顯的,卻是是游利新欠下的錢。
他諷刺的說道:“貴賭坊真是暴利,不過就是借下了十兩銀子,不過短短幾日,就變成了四十兩。”
“哪里哪里。”趙銀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反而還是笑著說道:“咱們可都是規(guī)矩的生意人,借錢之前都是與游家小兒說明白了的,在期限內還上,除了本金咱們可是一文的利息都不要,可一旦超過了期限,超過一日便是本金的一倍,村長識字想來也是看的明白吧。”
何止明白,簡直就是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為如此,任村長心中是蘊著暴怒,他曾多次在村子里說過,不管任何人絕對是不能夠沾染這些一絲,可是明擺著,游家小兒對著他的話是不聞不顧,現在落到了這般的處境,害得卻是一家人。
“我們還本金,現在就還。”游老爺子帶著一絲的期望,十兩銀子和四十兩銀子,他自然是愿意選擇前者。
可是他甘愿,卻不代表別人樂意。
趙銀卻是冷笑了一聲,手指點著欠條,他道:“咱們是規(guī)矩的生意人,自然是按規(guī)矩來辦事,今日四十兩一文都不可能少,如果拖到明白,便是五十兩。”
說著,他環(huán)視著一周的游家人,呲牙咧嘴的說道:“還是那句話,拿不出銀子,便拿人來還。”
“村長,村長你可得救救我們啊,這四十兩銀子,我們怎么可能拿得出來啊。”馬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是不能自己,四十兩銀子,哪怕去借都不可能借的上,家中的田地,肯定得賣出去才行。
可是一旦賣了田,那他們這么一大家子以后又該如何為生啊。
如此,她擦了擦淚,眼睛卻瞄向了屋內露出半個身子的游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