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嘀嘀咕咕說個沒完,把那位沒見過面的表侄兒給捧上天去的好。
白棠暗暗謝天謝地,總算從嘴巴里說出來,是個好的。
別是把缺胳膊少腿的,裝聾作啞的,統統都塞過來。
還當成是種恩典了。
凌氏正預備著把她的表侄兒隆重推銷出來,到底是親戚,很賣力。
她大致總結了一下,表侄兒十八歲,家里頭是老三,上面還有兩個哥哥。
要是依著白府的規矩,繼承家業是無望的。
長相很不錯,脾氣性格也好,不愛說話,不愛出門。
要是她嫁過去,肯定就是正妻。
沒道理不是啊,總不能白府的堂堂長孫女,嫁給人做小老婆。
凌氏說得天花亂墜的,嘴巴都干了,想要去桌上倒杯茶喝。
突然反應過來,她說這么久,對方怎么沒個反應的!
白棠一點反應都沒有,那張臉上的笑容都絲毫沒有變化。
凌氏手里自說自話捏著白棠喝水的杯子,旁敲側擊。
“阿棠,嬸嬸說到這會兒了,你聽進去沒有?”
白棠看著那個杯子,她平時挺喜歡的。
“三嬸,那個茶杯是我的。”
凌氏一聽火氣就上來了:“我和你說半天,你和我說杯子?”
不說杯子說什么,老夫人早算到你們走出這一步。
不讓給你們答復,你們還是趁早死心了吧。,
“嬸嬸,我還小呢,說這些太早了。”
“小什么,不是還有幾天就及笄了。”
“還有大半個月的。”
“我的那位表姐,這次也要來觀禮的,可是說要特意來看看你的。”
白棠眨眨眼,笑得很是無辜:“嬸嬸知道的,我沒爹沒娘的,這些大事都交給祖母決定就好。”
一句話,直接把凌氏推得老遠。
“老夫人年紀大了,哪里能夠管的了這么多事情,你應了我,我幫你操持。”
“三嬸,我做不得主,一定要聽祖母的。”
凌氏恨死她一副無辜的死心眼模樣,又挑不出錯。
也沒膽子說老夫人老眼昏花了,你盼著她給你做主,等個三五年,年紀大了,更沒人要。
沒見過世面的村姑,給她找個門當戶對的親事,居然敢推三阻四的。
凌氏在老夫人面前,素來為了討得歡心,心事藏掖的很好。
到了白棠面前,一來欺負她年紀小,二來也不太當回事。
所以,一點兒心事都寫在臉上,簡直懶得做戲。
白棠哪里看不出來,要是那人有凌氏說得這么好,早就喜鵲一樣跑到老夫人面前去喊了,用得著這么鬼鬼祟祟的。
反正,她記著老夫人的話,就是笑而不答,凌氏拿她沒有辦法。
最多把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離得近,聽著好清楚。
三嬸,你要替我做媒,三叔知道嗎?
一開口就是嫁給你娘家人,三叔礙著你的娘家人,連納妾都不如意。
三叔那樣的男人,肯定不喜歡有人拘著他,管著他。
要白棠看來,三叔未必會樂意這門親事。
凌氏這是瞞著東又瞞著西,在自作主張。
“夫人,夫人,三爺回來了,找人呢。”
外頭有丫環隔著窗戶喊了一聲。
凌氏一下子跳起來:“大概是你二叔醒了,你三叔就回來了,你看看這吃力不討好的活,都攤在我們三房身上。”
她走到門邊,還不死心的回頭又道:“阿棠,你可想清楚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
她本來是預備留下點余地的,下次還能繼續游說。
沒想到,白棠一臉笑得燦爛:“三嬸,都想清楚了,我聽祖母的。”
凌氏一口血,差點當場吐出來。
這腦袋里頭是一根筋長的,還是在鄉下地方,長出來個傻的。
怎么聽不懂好話的,白白浪費了她一番說辭。
白棠才將她送走呢,這邊椅子都沒坐熱,外頭又有人來了。
薛婆婆見著方氏一頭沖進來,連個丫環都不帶著,殺氣騰騰要上門來討債的樣子,想要過來幫忙的。
被菖蒲從后面一把拉住了:“大姑娘能夠應付。”
薛婆婆還是擔心的,大姑娘才多大的年紀,就算聰明點,能干點,也不是什么都行。
好吧,剛才把三夫人給哄走了。
二夫人的脾氣比三夫人還好唬弄些,大概也能夠對付。
“我說,大姑娘一回來就這樣厲害了?”
菖蒲回過臉來看了她一眼:“不厲害都被生吞活剝了吧。”
這話聽著夸張,薛婆婆畢竟在白府多年,倒是能夠聽得明白。
“你可是老夫人的人。”
菖蒲又多看她一眼,笑起來:“你不也是老夫人的人。”
薛婆婆想想有道理,既是老夫人的人,又全力照顧大姑娘,兩者之間沒有任何的沖突。
眼見著方氏已經張牙舞爪的撲進屋子去。
其實,方氏也奇怪了,她這樣咋咋呼呼的闖進來,就沒個人來拉扯一下。
但凡有人拉扯,她肯定就尖著嗓子呵斥。
到時候,鬧開來,由不得白棠的態度不軟和下來。
可是,她一下子就闖進去,全無遮擋。
好像一記重拳,直接打在棉花上頭。
白棠拿著本書正在讀,聽到動靜,微微抬起頭來,兩個人打個照面。
方氏咬著牙,又不能直接扇人耳光。
本來想質問,想要怒喝的幾句話,對著白棠這張臉,憋在嗓子眼里,說不出來了。
白棠又不是府里頭的下人,那是才巴巴接回來的長孫女。
要是真動了一根手指頭,老夫人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不能因為一時沖動,壞了二爺的大事。
只要二爺哄了老夫人歡心,松口應允他們回天都城。
用阿芍的話來說,恨不得再也不要回來這見鬼的地方。
天都城比這里好上百倍千倍,在這里,又要看老夫人臉色,還要和三房斗智斗勇。
真正是累死個人。
“今天是吹的什么風,三嬸嬸才走,二嬸嬸又來了。”
白棠完全一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表情。
方氏才想要上前一步,追問她到底剛才在二爺面前做了什么,說了什么,把二爺氣得暈過去。
但是,更重點的在于,凌氏剛剛也來過了這里?
方氏有些懷疑的皺皺眉,居然把自己的事情先給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