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還債的錢夠不夠?”
“我有二十兩,那個明哥也說了,就是二十兩。”
“你要是信得過我,把銀子給我,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去找他要回石娃。”
“不,我要去!”
白棠想都沒想一口就個拒絕了。
石永言沒有動氣,他靜靜的看著她,等著她繼續(xù)往下說。
“我答應過爹爹,要親自把石娃帶回來的,石頭哥,不是我不信你,我同你一起去,請你幫忙,給我壯膽?!?
最后四個字說完,石永言的眼波中,浮出一層溫和的氣息。
“好,我陪著你,給你壯膽?!?
白棠叮囑好阿悅在家照顧好爹娘,又說稍后隔壁的阿梅姐姐會帶大夫回來,讓她將兩人的傷勢都同大夫交代清楚。
“只要大夫說如何診治,不怕費錢,爹娘的命,比什么都更重要?!?
方才爹爹說,家里的田地,屋子都不如石娃重要。
白棠也相信,不僅僅是石娃,家中任何一個孩子被帶走,爹爹都會說相同的話。
因為這是他們的爹爹。
“走吧,時間耽擱了,怕生事,出意外?!?
石永言提醒道。
“好,石頭哥,你認識明哥?”
“算不得認識,但是略有耳聞?!?
白棠緊跟在石永言身邊,疑惑了下:”我們不是要去平梁鎮(zhèn)嗎,我記得明哥是鎮(zhèn)上的?!?
“你剛才不是也說了,鎮(zhèn)上出事了,有些干系的人早早的都退了出來,想要避難呢,那個明哥有些不干不凈的底子,比誰都避得更干脆?!?
白棠把放著銀子的搭袋遞過去:”石頭哥,這個放在你這里。”
石永言飛快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相信我,我不會多想?!?
白棠輕輕一笑道:”我拿著沉,還是給你。”
石永言沒有再推托,接過來,認真的收起來。
“阿棠,今天正好我沒在家,否則也不能出這么大事情?!?
“我也沒在家?!卑滋南?,這個誰也不能怪,只有等娘醒過來,才能問出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存放在家中的銀子去了哪里,又不會白白長了腿跑出去。
“阿棠,我一直想你,你家怎么會欠了這筆債的,你就沒問過你爹娘?”
白棠堵了一下,她還當真沒有問過,這筆債似乎在她到這個家的時候,已經(jīng)在那里了,利滾利的,越來越多,最開始的細節(jié),她不好過問。
“我不該多嘴的,只是明哥這人不是好應付的,我想著白叔老老實實的一個人,怎么會去招惹那樣的角色?!?
“欠債還錢,都還清了,以后就各不相干?!?
白棠的性格太利索,石永言不免多看她一眼,他明明記得,三年前,臨出門的時候,她還是嬌嬌怯怯的一個人,他心里頭倒是沒有絲毫的懷疑。
石永言有些心痛,怕白棠三年里吃了多少虧,多少苦,才變了這樣的性子。
“上一次,你說動明哥寬限幾天,他就答應了?”
“他也不是不講道理,我說清楚了,銀子一定會還上,沒必要把人往死路里逼。”
白棠嘆口氣,人算不如天算,躲得過一次,躲不過下一次,娘還是吞了毒藥,雖然救回來,也是吃了大苦頭。
“你放下救白嬸兒的手法很特殊,從哪里學來的?”
“去鎮(zhèn)上的藥鋪次數(shù)多了,多少看會點,學會點,當時心急也顧不上別的,能保住性命才要緊?!?
兩個人邊走邊說,那一層初見面時的生疏,被漸漸的抹得淡了。
白棠想,興許是這個身體得本主與石頭哥相處得很好,所以才會容易親近些。
只是,這相處得到底有多好,她又不太清楚了,白棠轉(zhuǎn)頭去看身邊人,石永言也在看著她,那架勢,好像一路就在看著她,視線根本沒有挪移開過。
目光中太多說不清的情愫,白棠回避開,不敢細想。
石永言停下腳步,白棠臉上的細微表情變化,都落在眼底,他不是個擅長言語花哨的人,她要特意避開,他就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說底下的話。
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很喜歡白棠,打小就喜歡得不行。
否則得話,出去闖蕩這三年,也不是沒有姑娘家看上他,他居然絲毫沒有心動,還是因為惦念著家中隔壁的小姑子。
白棠一大早出門,來回奔波,在七公子那里受了驚,回來家里好一通折騰,這會兒又連著走了快一個時辰,就是鐵打的漢子都快受不了。
雙手叉腰,彎下來直喘氣:”石頭哥,還要走多久?”
石永言見著她小臉有些發(fā)白:”走不動了?”
“一早就出門,還沒落過座。”
對著他,什么話都照實了說就好,不需要有太多想法,簡簡單單的就好。
“我背著你走,還有點路。”石永言想的是,應該雇個車,但是白圩村前,也沒有能乘坐的車,每個人出門都是靠兩條腿,要是他們坐車出來,顯得太突兀。
趕明兒,才壓下去的謠言,又能變本加厲的往外傳。
那些婆娘其他本事沒有,盡會給人心里頭添堵。
上一回的事情,要不是阿棠先說了不要大動靜,他早就另有一番手段,讓她們嘗嘗味道了。
“好,我也是真走不動了。”
雙腿再走下去都快斷成兩截了,客氣是讓自己不舒服的話,她寧愿不裝客氣。
石永言以為她會推辭一下,聽她大大方方的應了,心里頭一動,走到她跟前,蹲下來道:”還不上來。”
白棠雙手搭在他的肩膀處,輕輕一躍就覆上去,他的手很規(guī)矩很老實,就是扶住了她的小腿一側(cè)。
石永言的身材高大,后背寬闊,扒在上頭,比白棠想得還要舒服,早知道他愿意背她,剛出村口的時候,她就不用費力。
兩個人貼得近了,石永言能夠聞到她頭發(fā)還是身體散發(fā)出的淡淡的香氣,和那些脂啊粉啊的不同,沒有那么濃郁,就是若隱若現(xiàn)的一絲,卻令人很是舒服。
石永言的步伐穩(wěn)健,人卻有點兒走神,從阿棠五歲的時候起,他時不時就會背著她,她喜歡嬌軟的喚他石頭哥,他特別喜歡聽她的聲音,好像有羽毛在心尖上一下一下的撩撥,癢癢的,還不愿意去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