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被白棠給猜中了,蘇子澈根本沒有合眼的功夫。
等一半的事情處理好,天都亮了。
手邊的參湯端上來,阿大將藥匣子打開,雙手奉上。
“主人,這個藥先吃一丸。”
蘇子澈看看匣子中,就剩下三顆了。
“新的藥,盧娘子還沒有送過來。”
“她還在每天喝上官先生大戰(zhàn)三百回合?”
阿大聽著這個形容,差點沒忍住笑。
“是,還這樣。”
大概兩人自打相遇之后,上官清越就從來沒有違背過她的任何心思,想法,所以這一次才會格外耗時。
難得有一次,也是不錯。
不能因為長得花容月貌,就把自己直接往悍婦上頭推搡。
以后,盧娘子和白棠相處的時日還多,千萬別把他的棠棠給帶壞了。
“盧娘子會不會覺得這些都是我們挑唆的,就不送藥來了。”
這也是一種脅迫的手段,倒是人之常情。
“她不會的。”
蘇子澈想都沒想,就否決了。
送的晚,應該是她在和上官清越斗智斗勇的道路上走得太遠,一時之間,沒太多的空來研磨藥丸。
“可是盧娘子的那個火爆脾氣,真是什么都敢做的。”
阿大很是擔心,沒準明天收拾點細軟就給跑了都極有可能。
“她是一個行醫(yī)之人,所以她不會。”
上一次和白棠說起,蘇子澈就說過,盧娘子這人最大的優(yōu)點,始終將病患放在重要的位置。
如今,她手里還有他和阿昭的眼疾沒有治好,所以她就算鬧僵了,要同上官清越和離,都不會跑。
再說,這兩人蜜里調油,這些爭吵打鬧都不過是調劑,哪里就會和離。
阿大聽主人說的這樣肯定,倒是微微放下心。
再不濟,還有白家姑子,只要這邊有藥方,加上白家姑子的施針術,應該也可以的。
外頭已經喧鬧起來,阿大一聽就知道是誰來了。
“主人,還真是,說到就到,盧娘子來了。”
這邊沒有對盧紫瑩下禁令,所以人人都認識她,也不會有人攔著她。
她進來的時候,馬馬虎虎給蘇子澈行了個禮。
“王爺心里頭就不著急嗎?”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蘇子澈是聽懂了。
她問的是白棠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為什么不著急。
說真的,他沒有著急,因為著急從來沒有用處,他要的是冷靜的決定該怎么解決。
所以,他慢慢喝半杯參湯,回看著她。
盧紫瑩有些不自在,在她面前的陵王,永遠這么鎮(zhèn)定,叫人挑不出錯來。
而且,她也有她想要保留的事情,所以不能催著多問陵王。
她問他,他可以不答。
要是他想到什么,反問過來,她卻不容易裝傻。
“王爺,這是接下來半個月的藥丸,昨晚才弄好的。”
“有勞盧娘子了。”
阿大過去把藥丸接過來,以前第一次見著時,還驚艷過一下,想著長成這樣,居然沒進宮去。
皇上要是見著,肯定也要后悔了。
不過,后來才知道,這樣的脾氣進了宮,要么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要么就是把整個后宮都給滅了。
按著盧娘子的本事和手段,后者的可能性,明顯更大。
可見上官先生還是有仁慈之心的,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舍了他一個奇才,拯救了天下。
還是主人的眼光好些,白家姑子長得雖然不能算傾國傾城,也是個十分順眼的美人。
脾氣又好,嘴巴又甜,從來不會故意招人不痛快。
而且有理說理,不會無理取鬧。
可是為他們幾個省了不少事。
否則,他們還要為主人跑腿做事,還要周旋于兩人的不痛快之間,簡直想一想,都心驚膽顫的。
“盧娘子還有想要說的話?”
蘇子澈抬抬手,示意給她看座,順便上茶。
他要看看盧娘子會不會主動開這個口,他就是在替白棠等著這樣的機會。
盧紫瑩是坐下來的,眼神卻有點空。
“王爺,你給我句安定話,白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這分明是一種試探,試探蘇子澈知道白棠的下落有幾分可能。
“她出事的時候,我并不在荀陵郡中。”
這一句也不是欺騙的話。
“我知道,要是王爺在的話,那些人怎么可能動得了她半分。”
盧紫瑩像是自言自語的說完,又沒聲音了。
還不說是嗎,你這么樣說半句,吞半句的是擔心我追問的話,你更不能應付。
但是,心里頭的焦急也是真的。
盧紫瑩從上官清越嘴里實在套不出個究竟,想到這邊來探一探。
她本身是個很聰明的人,見著蘇子澈的樣子,就知道白棠不會出事。
除非是,王爺對白棠的感情沒那么深,那么重。
否則的話,絕對不能悠閑的坐著,沒有一點進展。
越是這樣,她才越是心有不安。
為什么上官清越要瞞著她,為什么陵王也要瞞著她。
難道說,她在心里頭藏了這些年的秘密,已經快要藏不住了。
她不是故意要藏那么久的,只是她覺得,不說出來,對大家都好。
對大家都好,為什么一定要刻意去破壞。
如果會有人傷心痛快,那么都讓她一個人來承受就好。
她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拖白棠下這樣的泥沼。
盧紫瑩再次細想一下,決定依然緘口不提。
所以,她慢慢起身站起來:“王爺記得每日服藥,下一次的藥丸,我還會準時送過來的。”
“盧娘子要走了?”
“是,我想回去靜一靜。”
“吵得累了?”
盧紫瑩心想,今天陵王怎么這么多話,平日里不是這樣的人。
但是,她也真是吵得累了,也打得乏了。
兩個人的感情再好,也經不起這樣一天又一天的。
“王爺要是念著白棠也喊我一聲姐姐,就讓上光清越松松口,也就算是可憐我了。”
天底下,若是有人知道白棠的下落,盧紫瑩第一個想到的只會是她的相公。
而不是眼前的陵王。
一個人對一個人的信任,不是一天一夜打造而出的。
他們夫妻這些年,知根知底,也是太了解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