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自然轉頭就找顧寶瑛打小報告。
他一副義憤填膺的語氣,外加幾分擔憂:“寶瑛,你說她到底找你大哥說了些啥?”
“我知道她說了什么,放心,她就是想當墻頭草,不過墻頭草這種東西,可是從來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顧寶瑛微微冷笑,說道。
江潮撓撓頭,覺得她有些不把這當一回事。
不過轉念一想,顧欣茹在她面前就沒占過上風,也就立時放心了。
事后,顧寶瑛也沒跟顧羨說什么,顧羨也沒問什么,兄妹兩個誰心里都沒有多任何想法,仍是信任無間的相處著。
而到了次日,私塾休沐。
楊氏終于雄赳赳氣昂昂的登上了門!
私塾休沐,顧羨自然不必再去學堂,就去家里待著,徐氏則被楊氏提前讓錢氏從劉嬸兒家叫了回來。
劉嬸兒一聽是楊氏來了,不放心徐氏肚子里的孩子,怕她被楊氏給氣到,就跟馮氏一道放下手中的針線活,陪著她回了顧家。
“喲,你們這兩個,一左一右的,倒真像我弟妹以前在身旁伺候的仆婦呢!這殷勤的!”楊氏一見劉嬸兒跟馮氏一左一右的陪著徐氏回來,就譏笑道。
劉嬸兒一聽她竟然這樣羞辱自己,不禁一怒,張口就想理論。
可馮氏卻搶先一步,冷笑一聲:“那你又算什么?跑到顧家來亂喊亂叫的野狗?”
一句話登時把楊氏給噎?。?
她咬了咬牙,正要想著怎么回嘴,屋子里“噗嗤”一道笑聲傳來,卻是顧寶瑛忍不住笑出了聲。
“文芳姐還是厲害,這但凡來我家,卻嘴上吐不出人話的,那可不就是瘋狗、野狗嗎?”顧寶瑛笑嘻嘻的走上前去,扶著徐氏進屋坐下。
這會兒,屋里還有顧羨、知硯,也都端坐著。
錢氏卻是借口還有旁的要緊事要辦,沒跟楊氏一起過來,扭頭去了別家。
楊氏以為她急著給別家說親,也就沒強拉著她同自己一道過來。
這么一看,就有些楊氏勢單力薄了。
不過好在楊氏的臉皮,一向是沒有那么薄的。
只見她自顧自的上前,就往那板凳上一屁股坐下,抬手拍了拍桌子,斜了顧寶瑛一眼,譏諷道:“怎么?有客人來,也不知道看茶?你過去在顧家學到的家教,莫非都是被狗吃了?”
“這點家教還是有的,你且等著,我這就給你倒茶?!鳖檶氱膊桓嬢^這幾句口頭之爭,聞言就笑瞇瞇的拎著水壺去灶房,添了清早剛煮好的熱水,加了一些曬干的野花,給她倒了杯熱茶。
臨近冬日,一口熱茶下肚,立即叫人手腳都有幾分暖和起來。
楊氏一口氣喝了一大碗,喝完就又抬手指了指那空碗,跟使喚丫鬟一般發橫的語氣,眉頭一蹙,就是斥責道:“沒看我茶碗里空了嗎?也不知道給老娘添茶?真是個沒眼色的東西!”
“你!”顧羨一聽她這樣跟寶瑛說話,就忍不住想開口。
“沒事,大哥,今天這茶管夠,怎么都得叫她喝個夠才好?!鳖檶氱鴧s搶先一步,仍是笑瞇瞇的,起身又為楊氏添了一碗,脾氣好的像個任人拿捏的軟包子一般。
可楊氏卻禁不住心里打鼓起來。
她可不認為顧寶瑛是真能任人拿捏的!
但是這會兒這死丫頭一點不跟自己犟,讓干啥就干啥,難不成,這茶水里其實被她下了什么藥?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楊氏就頓時喝不下去這些茶水了。
她冷哼一聲,透出幾分底氣不足的勢弱來,也不再擺架子想著折騰人了,清了清嗓子,便道:“我今日過來,是為了羨兒的婚事,你們也知道,羨兒年紀不小了,剛好我聽說寶瑛想給羨兒說親,我又恰好知道一戶人家十分合適,就做主給他們兩人牽了紅線,沒想到一切都很順利,這婚事啊,談成了。”
“什么婚事?這我怎么一點不知道?”徐氏聽得一頭霧水,下意識的看向顧寶瑛。
女兒可是一個字都沒跟她提過什么婚事。
不過此時看寶瑛四平八穩的坐在那里,她又有些安心,想來不會有什么大事?
“你不知道,那可能是寶瑛不想叫你知道吧,畢竟這戶人家,可不太一般。”楊氏挑眉,有幾分輕鄙的斜了她一眼。
“不一般?這怎么個不一般?”徐氏又看了顧羨一眼,關系著兒子的終身大事,她不免又有些心里打鼓。
“那戶人家呢,姓李,是南溪村棺材鋪的李褔李老板,跟羨兒結親的就是李老板的女兒李娘子,這李娘子年紀呢,要說有些大了,今年已經二十了,不過年紀大好啊,年紀大的女人,知道疼人……”楊氏說道。
“二十歲了還沒嫁人,難道不是有什么問題?”
徐氏聽得皺眉,忍不住打斷她,“這事我壓根不知道,就算要結親,也得等我找人問清楚再說!”
“不必找人問了,我現在就告訴你!”楊氏手里摸著那熱乎乎的茶碗,卻沒再喝一口茶。
“這李娘子溫柔賢淑,模樣長得也好,要是非說有什么,也就是每個月都會定期犯病,她一犯病啊,就又瘋又傻,砸東西打罵人,不過也就這點有些麻煩了,其他時候還都是挺好的。”
她說話的語氣,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就是有點陰沉,可能會下一場暴雨一般疏松平常。
“你說什么?一個瘋傻病著的人,你竟然說給羨兒做媳婦!”徐氏一聽,卻是炸了,猛地站起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楊氏。
她又趕緊看了顧羨一眼。
只見顧羨此時臉色蒼白,一雙眼睛里帶著幾分隱忍沉郁,叫她當即心中一痛。
羨兒實在是太可憐了!
怎么會有一個這樣不是東西的生母?
這孩子親耳聽到生母口中說出這種豬狗不如的話來,心里該有多傷心?
“怎么了?你也別嫌棄人家李娘子,好歹家里有錢,李老板又疼她跟什么似的,嫁過來必定嫁妝豐厚!再說了,也不看看顧羨是個什么樣的,一個殘廢,配一個腦子有病的瘋子,那不是絕配嗎?我覺得這門親事挺好的。”楊氏一副沒什么可大驚小怪的眼神,瞪她一眼。
而徐氏,甚至劉嬸兒、馮氏,都是無法相信,這樣的話,竟然是從楊氏嘴里說出來!
再怎么樣,楊氏也是顧羨的親生母親啊!
她怎么能說出這種……怎么能說顧羨跟一個瘋子是絕配這種話?且還是當著顧羨的面就說出來?
這是人話嗎!
“我看你是失心瘋了!這門親事我不可能答應!羨兒現在是我兒子,我絕不可能給她找一門這樣的親事!你想都別想!”徐氏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接著就是按捺著心頭的怒火,十分硬氣的說道。
“哎呀,可你就算不答應,那也晚了呀?!睏钍蠀s挑了挑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