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懵了，她被顏富貴那一聲“毒婦”給嚇懵了。

她呆呆木木地看著顏富貴佈滿厭惡的臉，再看揹著她的姐弟二人，她不知自己是誰，在哪裡，剛剛又做了什麼。

顏富貴看向林氏的眼神裡充斥著厭惡，更多的是悲涼和震驚。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林氏爲何會變得如此面目可憎，明明他當初帶她來西南時，她一直都表現得很好。

顏小婉哄好了大哭的小胖墩，轉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呆怔的林氏，她是沒法理解林氏的心境變化，更不明白她放著好日子，搞出這麼多事情是圖啥。

小胖墩被林氏剛剛那一下嚇壞了，瑟縮在顏小婉的懷裡，連多看林氏一眼都不敢。

顏小婉不忍心苛責她的弟弟，他這麼點大，什麼都不知道。

他剛剛只是嬰兒的本能反應，不喜歡陌生人抱他，他做了反抗而已，沒別的心思。

很顯然，顏富貴也是這麼想的。

他痛心疾首地看著癱坐在地上的林氏，嘴裡泛著苦味兒，“你是不是非要逼著我休了你，你才能安分下來？”

林氏猛地反應過來，哭喊著撲過去抱住顏富貴的大腿：“富貴啊，你別休我，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這麼糊塗了。”

顏富貴冷著臉躲開，撲了個空的林氏頓時如遭雷劈，眼淚汪汪看向顏富貴，眼淚一道一道的，看著特別狼狽。

顏小婉不忍直視林氏此時的狼狽模樣，對她早沒了期待。

饒是如此，顏小婉同樣不希望林氏過得這麼狼狽，不落忍地想要張嘴，看到顏富貴的眼色，默默地閉上嘴。

林氏沒抱到丈夫的大腿，看他像躲瘟疫一樣後退幾米遠，她這心徹底沒了著落。

她顧不上維持她將軍夫人的儀態，坐在地上苦苦哀求著：“富貴，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是氣糊塗了，真不是故意的啊。你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顏富貴注意到有下人伸長脖子看，他彎腰拽起林氏往屋裡走，家醜不可外揚，更別說他壓根就沒有休妻的打算。

林氏再如何鬧騰，顏富貴都有把握能管住她，只是他這些日子在外頭征戰，沒空顧及到林氏而已。

“富貴，你聽我說，啊！”林氏哭喊著想解釋她不是故意的，小胖墩是她去了半條命生下來的，是她親兒子啊。

她剛剛就是在氣頭上，沒打算真的將兒子砸地上啊。

然而，顏富貴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更確切的說是不給外頭那些看好戲的下人瞧見。

他準備揹著人教媳婦，不把她歪掉的性子掰回來，算他輸！

“爹，娘不是故意的，她並不是想要摔了弟弟！”

顏小婉看她爹那架勢，不由得急了，抱著她弟弟追上去，還不忘給林氏求情。

她離林氏最近，自然知道她沒打算真的把親兒子砸地上，八成是氣急了想要用這種方式恐嚇小胖墩。

林氏的心地不壞，具體是什麼原因讓她判若兩人，將軍府的人肯定了解。

林氏沒料到顏小婉會爲她求情，和她噩夢裡的完全相反，顏小婉臉上的著急和擔憂是騙不了人的。

林氏意識到這一點，她不再哭鬧，看著顏小婉的臉，腦子裡冒出她們母女倆相依爲命那五年的點點滴滴。

回憶裡全都是顏小婉，她的親閨女對她的好。

林氏沒忘了顏小婉過去對她的好，點點滴滴都放在腦子裡。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林氏將她唯一的閨女當成了敵人，她忘記了母女倆相依爲命的日子。

此時再度想起，林氏覺得她不僅不是個合格的母親，連人都不是。

小婉對她多好啊，每次吃飯都會給她一大半，讓她這當孃的有飯吃，那麼點大的孩子敢跑去山上找吃的。

她的閨女有什麼東西都惦記著她，是頂頂孝順的好孩子啊。

她怎麼，怎麼會將這麼好的閨女當成了洪水猛獸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林氏淚如雨下，腦子裡的迷霧吹散了，那些被她刻意隱藏起來的記憶，全都冒了出來。

“小婉，娘對不住你。”

顏小婉停住腳步，面無表情地看向林氏，不管是面上還是內心裡，她全然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她不想接受林氏的道歉，真正應該得到林氏歉意的人是原主，而不是她。

原主帶著遺憾永遠地離去，那個傻乎乎的，孝順的小女孩兒，那樣絕望地離開。

寧凌雲心疼原主，非常地心疼，所以她不想代替原主原諒林氏。

林氏曾那樣傷透了原主的心。

不管她做什麼，都不值得被原諒。

顏富貴聽到了林氏那一聲道歉，他轉頭去看顏小婉，不意外地看到小姑娘冷冷地站在那裡。

他心裡止不住嘆息，他這傻媳婦啊，不知怎麼回事兒，做了那麼多蠢事兒，徹底傷透了閨女的心。

林氏現如今知道錯了，閨女卻不打算原諒她了。

顏富貴沒打算強求閨女原諒林氏，這是她們母女之間的事情，他不想也不能插手。

閨女主意正得很，他勸說也無用，還會引來她的不滿。

顏富貴突然使勁將林氏半拉半抱地帶到房間裡：“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進來！”

他先前太忙，顧不上家裡。

顏富貴以前沒發覺這茬，他尋思著他沒時間陪林氏，讓那些有點身份的夫人來陪她也好。

哪曾想到那些個愛搬弄是非的官夫人心眼子賊多，他這傻媳婦缺心眼兒，人家說什麼信什麼。

久而久之，林氏被她們給教壞了。

林氏不懂拽著她的顏富貴心裡想些什麼，她想要向女兒懺悔，“小婉，娘對不住你，娘不求你原諒，娘——”

“夠了！”顏富貴看她不依不饒，顧不上兩個孩子看著，一個公主抱將林氏抱到屋裡去了。

臨關上門前，顏富貴喊了一聲：“小婉，你帶著弟弟去別的院子玩。”

顏小婉脆生生應了，她不在乎林氏會被顏富貴怎麼修理，橫豎她這對父母感情深厚，鬧得再兇都不可能會和離。

顏小婉抱著小胖墩離開，準備去巡視她們姐弟倆的新家，順便調查一下林氏變得這麼面目可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