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婉昂首挺胸,大聲說道:“我不怕!葉大娘是我和我孃的救命恩人,我大舅同我說滴水之人當涌泉相報!”
關青雲聽完她這一番話,馬上收起了之前的戲謔之意。他正了正臉色,語氣親暱地稱讚道:“說得好!做人就得知恩圖報,你家大人把你這小傢伙教得極好。”
顏小婉順桿子往上爬,似模似樣地給朝關青雲鞠了一躬:“葉大娘和我葉大叔成親十幾年了,她不是劉員外家的小妾。伯伯,請您一定要給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一個公道!”
關青雲微微一怔,隨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伯伯答應你。”
顏小婉眼眸亮了,脆聲誇讚道:“謝謝伯伯,您果真是青天大老爺!”
關青雲看她絲毫不曾掩飾自己的小心思,眼中的趣味更濃了幾分,故作生氣地問道:“若是我不答應,那就不是青天大老爺了?”
顏小婉笑嘻嘻地插科打諢:“嘻嘻,伯伯是青天大老爺,那您就一定會答應的。”
關青雲嘴邊的笑意還沒落下,就被顏小婉這回答弄得有些啞口無言,這鬼精靈,小嘴兒怎麼就這麼能說?竟讓他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大人!”一名衙役小跑著過來,瞟了顏小婉和方氏一眼,壓低聲音向關青雲稟報消息。
關青雲面色不變地點點頭,示意他先行離去,“小傢伙,你的舅舅們將劉員外捆來了,你要不要隨我一起去公堂?”
顏小婉笑容燦爛地連連點頭,還不忘拍馬屁:“伯伯您真是愛民如子,我們能有您這樣的縣太爺,真是我們前世修來的福氣。”
“走吧。”關青雲面上波動不大,但他心裡頗爲受用。他只是俗人,免不了俗,不會嫌好聽的話多。
顏小婉臨走前捏了方氏的手掌心一下,示意她安心。隨後她歡天喜地跟在關青雲身後,時不時說幾句奉承話。
林來順幾兄弟看到外甥女像個二愣子一樣,傻樂著跟在關青雲身後,俱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顏小婉。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顏小婉怎麼就跟縣太爺攀上關係了呢?
他們家沒錢送禮,更沒有那種結交縣令的家世條件。對他們幾兄弟來說,縣太爺高高在上,只能仰望,從不敢生出一絲結交的心思。
顏小婉見幾位舅舅驚呆了的模樣,莫名地有些心酸。但她沒泄露出半點心思,只是咧嘴朝著幾位舅舅笑了笑。
不止林來順等人驚呆了,基本上認得顏小婉的村民們都是一樣的震驚,任誰都想不到顏小婉居然會有如此大的機緣,竟入了縣太爺的眼!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顏小婉得了縣太爺的青睞,意味著林家要發達了!
不少心思活泛之人,紛紛開動腦筋,盤算著等事情了了之後,一定要到桃源村跟林家人搞好關係!
那些曾經跟林家人有過節的人,這會兒更是卯足了勁想法子,一定要改善他們和林家的關係。
其中尤爲值得注意的是,人羣裡的顏富強看清楚顏小婉的長相,頓時驚訝地張大嘴巴,打死他都想不到,顏小婉會有如此大的造化!
他驚訝過後,馬上興奮地想著:顏小婉是他們老顏家的丫頭,她入了縣太爺的眼不就意味著老顏家要發達了嗎?
恰好在這時,顏富強身旁有個人指著顏小婉說道:“那閨女不就是林家的外甥女嗎?她……”
沒等他說完話,顏富強冷聲打斷他的話:“你咋不說小婉是我們老顏家的閨女?”
說話那人是桃源村人,他跟林家關係不好不壞,但對林氏和顏小婉母女倆的情況,瞭解得也不少。
他被顏富強打斷,隨即拉下臉,語氣嘲諷地說道:“這會兒承認小丫頭是你們老顏家的閨女了?前陣子,你們老顏家不是天天來我們村裡鬧騰,非要林家將那小丫頭的醫藥費賠給你們家?”
桃源村幾位小婦人聽到這話,當即不滿地開罵:
“就是說啊,我可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你那老母囔著,只要賠給你們醫藥費,就把那小丫頭給林家當童養媳了呢。”
“啊呸!你們老顏家好大的臉!小丫頭差點沒了的時候,你們嫌她無用,連請大夫都不願,非要她等死。等她入了縣太爺的青眼,你這會兒又腆著臉說小丫頭是你們老顏家的種了!”
“你們老顏家臉皮這麼厚,咋不上天咧?”
顏富強被幾個小婦人擠兌得面紅耳赤,但他臉皮奇厚無比,眼神極爲陰鬱地看向幾人,垮下臉來呵斥道:“我說你們才臉大如盆,這是我們老顏家的家務事,跟你們這些外人有什麼關係?小婉骨子裡流著我們老顏家的血!”
顏富強說完話,還頗爲得意地仰起臉,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有個婦人直接朝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啊呸!真不要臉!”
不等顏富強發怒,又有幾個婦人朝他身上吐口水:“呸!臉皮比城牆還厚!”
“呸!怪不得小婉娘非要帶著小婉回孃家住呢!她們娘倆要是還留在你們老顏家,指不定哪天就沒了!”
“閉嘴——”
顏富強氣得要命,擡起拳頭就想打人,大鬍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在他揮拳相向時穩穩地抓住顏富強的手腕。
那幾個婦人沒想到顏富強會在這種場合向她們動手,紛紛害怕地閉了閉眼。
她們發現顏富強被大鬍子死死制住了,又恢復了膽量,大聲嘲諷道:“喲呵,這是被我們幾個小婦人戳中痛處,惱羞成怒了?你要是打我們幾個一下,我們幾個就衝進去讓縣太爺給我們做主!”
“你們老顏家做得出那些丟人的事兒,還不讓我們說了?有膽子做,就要有膽子承受非議啊!”
“肅靜!肅靜!!”關青雲拍了幾下驚堂木,嚇得顏富強等人不敢再吱聲,垂著腦袋站在那裡。
劉員外哭得特別慘,眼淚鼻涕齊流,大聲哭喊著:“縣太爺,小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