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陳瑞剛一從正院出來,迎面就碰上齊哥兒云哥兒。“徐大哥。”云哥兒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拉住他的衣袖。齊哥兒糾正道:“怎么還叫徐大哥,要叫姐夫了。”“是啊,我忘記改口了。姐夫。”云哥兒嘻嘻笑著改口。
“哎,叫我何事?”這可是陳瑞老早就想聽到的稱呼了,應得格外歡暢格外理直氣壯。齊哥兒也過來拉住陳瑞的手道:“無事,我和弟弟就是想請姐夫去我的院子里坐坐。想聽您說說活捉海匪頭子的事情。”“是啊,剿滅海匪一定很好玩,你一定要仔細說給我們聽。”云哥兒也跳著腳道。
之前徐二郎不是自己姐夫的時候,兩個孩子就很喜歡他,如今成了一家人,更是愿意親近他了。陳瑞左手拉著齊哥兒,右手拉著云哥兒,笑得格外開懷,大聲道:“走,姐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瞧這人得意的勁兒。笑笑笑,除了笑你就不會別的!”壽姐兒因為實在是被打趣怕了,陳瑞走后她也借機溜了。走出院門口卻正見自家弟弟來找陳瑞,看著陳瑞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樣子,忍不住暗罵。
陳瑞無意間回頭看到了壽姐兒,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壽姐兒可沒勇氣和他對視,低著頭走了。齊哥兒抿嘴暗笑,云哥兒干脆嚷出了口:“姐姐看到姐夫,害羞了。”
晉王父子從安南王府回到自家的宅子后,開始商量著明日陳瑞隨同夏榮進宮面圣事宜。雖然夏榮一驚對陳瑞耳提面命了一番,晉王還是不放心,對兒子叮囑了好一通。如今龍椅上那一位是自己的大哥,也是自己的死對頭。他若是知道了瑞兒的真實身份,那瑞兒鐵定活不了了。
好在瑞兒的模樣大多隨了他娘,跟自己不怎么像,加上當初大家又都認為他已經死在了宗人府,所以只要應對得當還是沒有什么擔心的。
次日夏榮帶著未來女婿進宮面圣,皇上在御書房接見了他們。陳瑞牢記囑托,即便進入御書房見到了自家那位大伯父一時間百感交集,也努力壓下心頭的激蕩,恭恭敬敬地行禮,認真地回答著皇上的問話。后來又被皇后宣去了景華宮,被皇后問了一通話。
朝廷打算在西南湛茂州設立市舶司,專門管理西南一帶的海上對外貿易。皇上念及陳瑞此番清剿海匪立了大功,又精通海外貿易,膽大心細有謀略,流露出讓他做湛茂市舶司的從五品提舉的念頭。
聽到這個消息的陳瑞面上一副誠惶誠恐皇恩浩蕩的神色,其實心里并不樂意。他的真實身份注定了他不想擔任這一官職,因為進入了官場,難免會經常跟那些老成精了的官員打交道,若是一時不慎露了馬腳,那就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父子兩個商量了一通之后,決定設法讓皇上打消這一念頭。正好接下來的一天是旬休,都察院左都御史房大人陪同夫人在大相國寺上香的時候,“無意”當中聽到了竹林中兩個人的談話。談話內容如下:“聽說皇上在御書房親自接見了馨寧郡主的未婚夫,這大概是要重用他了。”“那還用說,誰叫人家攀
上了安南王府這顆大樹。聽說朝廷要在西南設立市舶司,我看那徐二郎肯定會在市舶司擔任要職。”
“那不正好,不都說那徐二郎生財有道,于經商一途上極有天分。徐家又從事海外貿易多年,徐二郎去市舶司任職也算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了。”
“兄臺此言差矣,若真的叫那姓徐的去了市舶司,那不正方便他損公肥私,為自家謀利,他家的海外貿易只怕會越發地發展壯大了。”“不會吧,他若真的去了市舶司,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官員,豈能由著他徇私枉法,其他的官員就不會反對他?”
“兄臺忘記了,那徐二郎背后有安南王府定國公府,戶部尚書還是馨寧郡主嫡親的姑父呢,誰敢跟他作對。”
房御史聽得眉頭緊鎖。悄悄地靠近想看清楚說話的人,人家卻走了,就看到兩個剛遠去的背影。
旬休過后上朝,皇上將自己打算讓徐子豐擔任西南市舶司提舉的提議剛一說出,底下就一片反對聲。御史們紛紛上書覺得皇上的封賞不恰當。大家一致認為皇上這分明是看在安南王夫婦的面上過分抬舉徐子豐。
不錯徐子豐此番剿滅海匪確實立了大功,但他之前可是一介白丁,憑著他此番立下的功勞也就封他做個正六品的百戶已算是撐破天了,沒道理一下就讓他做到從五品的提舉,那可是市舶司的當家人。
而且徐家自己又是大商戶,早年就開始做起了海上貿易,讓徐子豐來擔任市舶司的提舉,難保他不會損公肥私。而他占據了那個位置之后,若是真的以權謀私,法辦起來將會很難。因為他是深得圣心的安南王的女婿,而戶部洪尚書又是安南王的姐夫。
為著這么個事情朝中吵翻了天,當事人徐子豐興許是不想讓皇上為難,不想讓人非議自己的岳父,請求安南王再次帶著自己進宮面圣。見到皇上之后,徐二郎直接請求皇上收回成命。
他說自己自在慣了,不喜束縛,原本就擔心自己勝任不了西南市舶司提舉這一職位,辜負了皇上的期望。他之前之所以積極參與清剿海匪的行動,是因為自家的商船多次被海匪搶劫,同時身為大楚子民也忍受不了海匪搶劫沿海村莊的兇惡行徑。
同時他再次向皇上建議,在西南靠近陸地的大海島上移民定居,說那個海島自己反復多次實地考察過,上面有山有水土地肥沃,人上去了完全能生存下來。
而且那座海島位置很重要,若是大楚百姓真的在那里定居了,朝廷又在那里設立了衛所,那么往后即便西越或者黎國海匪要想侵擾大楚沿海村落,海島衛所的士兵也可以攔截。
其實這些話之前王季衡已經向朝廷提過,不過那時候大家只想著剿滅海匪,對這個提議倒不是很上心。當然主要也是覺得移民難度太大。畢竟人們自來是安土重遷,真要叫人家離開生活了多年的故土去那陌生的海島上去,開荒造田從頭開始,估計沒有幾個人愿意。
朝廷若是采取強制手段,可能會引起民變。如今皇上聽陳瑞又
提起這事,就將朝廷的顧慮說了出來,也有跟夏榮和陳瑞商量的意思。
陳瑞趁機主動請纓,說朝廷若是真的下令了,自己一家包括一些得力的掌柜伙計他們的家人都愿意率先登島定居。皇上被他說得動了心,干脆利斷地道:“那幫御史不是說朕封你做從五品的提舉太過破格了嗎?那朕就先封你個百戶,但不僅僅是掌管那海島上的衛所,而是管著整個海島的大小事務,徐子豐你可愿意替朕挑起這個重擔給朕做這個一島之主?”
陳瑞父子謀劃幾年,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聽到皇上這話他是欣喜若狂,不過面上卻半分不顯,而是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跪下表忠心:“草民蒙皇上賞識,賦予這般重任。草民當肝腦涂地,讓那座荒無人煙的海島變成繁華之地,以報皇恩!另外那海島至今無名,草民斗膽請皇上賜名。”
皇上點頭,沉吟片刻后笑道:“那海島是在西南之地,朕希望它能在徐子豐你的手上變得繁華富庶,就叫它南繁島吧。”
皇上這一任命宣布出來,這回朝中沒有什么異議了。因為南繁島的確是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即便戶部會撥銀子下去,但陳瑞帶著人遷居到了那兒真的需要從零開始胼手胝足的。
太子聽說這事心里很不好受,徐子豐受不受苦他不管,可是一想到自己當親妹妹一般疼愛,錦衣玉食長大的壽姐兒往后要去那荒島受苦,他就內疚得慌。
因為內疚,特地讓太子妃召了壽姐兒進宮,夫妻兩個好一通安撫致歉。壽姐兒卻滿不在乎地說太子哥哥多慮了,自己可不是那嬌滴滴吃不得苦的人。再說徐子豐已經修書回西南,他們家的人會和官府的人提前登島開荒建房。說不定等自己成親趕到西南之后,南繁島恐怕已經能住人了。
事情圓滿解決,晉王父子專心致志地準備迎娶事宜。因為段姨娘母子也跟著進了京,對于陳琮這個弟弟,壽姐兒覺得新婚次日認親的時候光給個紅包太隨意了。
畢竟陳瑞就這么一個弟弟,自己總得上點心。于是趁著清源書院放假,她特地拉上自己的兩個弟弟,來半月橋這一帶轉轉,看看有沒有什么適合送給陳琮那個年紀的小男孩的東西。
姐弟三人先去筆墨鋪子買了一匣子湖筆,兩方端硯,兩盒徽墨。跟著又想去首飾鋪子,想看看有沒有適合小男孩佩戴的玉佩啊項鏈啊什么的小東西。
“咦,那邊不是姐夫?”云哥兒眼尖,看到對面街道上陳瑞和阿元主仆,當即大喊著:“姐夫,姐夫,我們在這里。”這孩子嗓門奇大,引得路人側目。壽姐兒羞惱道:“你瞎嚷嚷什么,大街上大呼小叫地成何體統!”
那邊陳瑞卻眼睛一亮,立馬帶著阿元趕了過來。好在壽姐兒戴著帷帽,倒也不算尷尬。陳瑞問姐弟三人要買什么,壽姐兒說了自己的想法,陳瑞笑她真是細心。
壽姐兒問陳瑞想買什么,陳瑞其實跟徐七爺約在清茗茶樓見面。看到壽姐兒他不由心里一動,打算借此機會讓舅舅悄悄地看看壽姐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