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爲喝了酒還是被大紅色的吉服以及遍佈新房的紅色“喜”字映襯的,陳瑞的俊臉紅紅地。
壽姐兒見他慢慢靠近,心口砰砰跳得厲害。爲了掩飾自己的緊張不安,她趕緊起身走到茶幾邊,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口渴了吧,喝杯茶吧。”
陳瑞卻不接過,而是腆著臉道:“喝多了手有些發軟,小乖你餵我喝吧。”壽姐兒臉一紅,跟著被陳瑞握住了手,然後這傢伙彎腰下來咕嘟咕嘟牛飲起來,看來是真的渴了。
這傢伙喝完了卻不放過壽姐兒,而是握住她的手道:“不夠,小乖你再給我倒一杯。”壽姐兒一甩手,嗔道:“放開,自己又不是沒有手。”
陳瑞抓得緊,壽姐兒一下甩不開。陳瑞低頭在她臉上香了一口,低笑道:“你家夫君我是真的渴了,娘子你就一點都不心疼我?”
壽姐兒被他這句娘子叫得心頭一軟,含羞道:“你不放開我的手,我怎麼給你倒?”陳瑞笑嘻嘻地鬆了手,就著壽姐兒的手又喝了滿滿一杯茶。
陳瑞擁著壽姐兒坐到椅子上,將她放在自己膝蓋上坐著。在她頸上嗅了嗅,又捧住她的臉仔細看了看,呵呵笑道:“還是這樣看著舒服,原先那副白麪糰子的模樣也太可怕了,若不是認得我家小乖這雙眼睛,哥哥還以爲我的新娘子給人調了包。”
壽姐兒不樂意了,揮拳捶著他的胸口:“你還說,你還說!”陳瑞忙舉手做投降狀:“好了,不說了。小乖不生氣。我讓她們給你單獨準備的飯菜可還合你的口味?”
壽姐兒點頭:“很好吃,咱們又沒一道用過膳,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那些菜的。”陳瑞笑道:“誰叫你夫君我有兩個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小舅子啊,小寶貝你平日裡愛吃什麼,我問問他們不就一清二楚了。”
壽姐兒感動不已,窩在陳瑞肩頭低聲道:“多謝,你有心了。”她本來想說“夫君有心了”,可因爲害羞臨了卻說不出口。陳瑞不滿道:“娘子這聲謝說得不誠心哦,你難道不該喚我一聲好聽的嗎?”
壽姐兒羞道:“什麼好聽的?”陳瑞道:“這個嘛多了去了,比如‘好夫君’‘好哥哥’這些。”壽姐兒爲難道:“我,我叫不出口。”
陳瑞道:“咱們兩個已經拜堂成親了,你已經是我的娘子啦,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壽姐兒咬脣:“人家就是叫不出來嘛。”
陳瑞不忍見她禍害自己的丹脣,趕緊低頭親吻起來。壽姐兒被他親得身子發熱,軟綿綿地倒在他的懷裡直喘氣。良久扇著鼻子抱怨道:“好大的酒氣。”
正巧門口響起了腳步聲,應該是丫頭婆子們回來了。陳瑞忙將壽姐兒放到旁邊的太師椅上坐好。低笑道:“好,那爲夫沐浴了咱們就歇下了好不好?”他說到“歇下”兩個字的時候衝壽姐兒眨了眨眼睛,壽姐兒臉一熱,根本不敢看他了。
陳家的婆子和抱琴侍書幾個將熱水準備好後,陳瑞就讓她們都下去自行歇息,聲明此後新房不要人伺候,外面更不要人守夜。秦小魚有些吃驚,這新婚夜難免半夜三更要熱水的,姑爺卻不要人守夜
,豈不是會委屈姑娘。
壽姐兒卻很高興,她娘其實在昨晚上教導她敦倫之禮要注意的事項的時候,就曾順便告誡過她,夫妻之間做那種最私密的事情的時候,越避著外人越好。
寧可自己辛苦親手伺候夫君,都不能假手於他人,哪怕是自己的貼身丫頭都不行。即便徐二郎一開始不習慣,也要在往後的日子裡慢慢叫他習慣。
因爲她娘這麼多年就是這麼貫徹執行的,他爹在家裡即便只是光著膀子,跟前都只有她娘一個人。壽姐兒對她孃的話深信不疑並捧爲圭臬,原因無他,因爲這麼多年她爹眼裡就只有她娘一個人,旁的女人連看都不帶多看一眼的。
壽姐兒希望自己和陳瑞這一生也能像她爹孃一樣恩愛一輩子,彼此忠誠於對方,不給任何女人以可趁之機。她娘說《女誡》裡頭說的那些女子要大度不嫉妒,要主動給夫君納妾的話全是屁話,千萬別當真。憑什麼女人對男人從一而終,而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
當然她娘也說了這些話只能是母女之間私下裡說的話,不能宣揚出去,自己心裡頭明白就成。夫君只能是自己一個人的,誰都別想染指,要想盡一切辦法將夫君納妾的念頭扼殺在搖籃之中。
此時見秦小魚驚詫地望著自己,壽姐兒抿嘴笑了笑不做聲,意思卻很明顯,那就是聽陳瑞的。秦小魚正要張嘴說話,陳家的婆子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臂道:“我們二爺素來不喜歡人伺候,他晚上從來不要人值夜,便是小廝都不要。耳房爐子上有熱水,秦家妹子不用擔心。新人累了一天,該歇著了,咱們就別打擾了。”
秦小魚不情不願地被陳家的婆子拉了下去。等下人們都走了之後,陳瑞過去閂上了門,然後抱著壽姐兒親了親她的額頭,笑道:“小乖你先睡下,我沐浴完了馬上回來。”
壽姐兒害羞道:“你,不用我給你準備衣裳嗎?”陳瑞既然不要人伺候,那這些事就得自己來做。
陳瑞呵呵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我家小乖真賢惠。夫君的衣裳當然得你來準備了,不過那是往後的事。你今日累了,先歇著。這些事我自己能做,以前不都是我自己做。”
壽姐兒拍了拍發燙的臉,深吸一口氣,慢慢走到牀邊脫下自己外頭的衣裳,鑽進被子裡貼牆躺好。腦子裡卻忍不住去回想她娘教導過的那些步驟以及注意事項,結果越想越緊張。
陳瑞嗽了口,又飛速沐浴完畢,然後大步走回新房。壽姐兒見他高大的身影漸漸逼近,趕緊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婚牀微微搖晃,然後被子被掀開,皁角的清香傳入鼻端。跟著一雙大手伸了過來,然後她跌進了男子溫熱的懷中。
“小乖,你怎麼在發抖,你是害怕嗎?”陳瑞一邊耳語一邊啃著她的耳垂。“啊,我,我緊張。”壽姐兒氣息紊亂,語不成句。
陳瑞擁緊了她,顫聲道:“咱們都是第一次,我也緊張。可是我更歡喜,你不知道我有多想這一刻。多少次夢到這樣抱著你,可是醒來後卻是一場夢。如今夢想終於成真,我,我內心歡喜得都要炸裂開來了。你老實說,你有沒有做過這種夢?
”
壽姐兒沉默了片刻,最後貼在陳瑞耳邊,蚊子哼一般道:“也,也夢到過……”壽姐兒的回答顯然取悅了陳瑞,他悶頭笑了許久,然後咬住壽姐兒的脣輾轉反側許久才放開。
他喘著粗氣道:“小乖你別怕,我一定會輕輕地,不叫你疼好不好。”
“嗯,我不怕。”壽姐兒胡亂地點頭,身子卻還是不自禁地顫抖,兩個人都只穿著輕軟的中衣,陳瑞身體的變化她明顯地感覺到了。
兩個生手的敦倫之禮開頭進行得不大順利,好在終於磕磕絆絆地完成了。新郎官似乎是爲了洗刷最初不順利的恥辱,拉著新娘子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紀錄,直到新娘子撐不住睡死過去爲止。
天已大亮,洞房燃了一夜的龍鳳燭也應該快到底部了,可是新房還沒有任何動靜,顯然一對新人還在酣睡。
秦小魚暗自著急,雖然徐家祖父母以及叔伯這些親屬都沒有,就只有一個公公需要敬茶,可是郡主也不能輕慢了,傳揚出去人家會說安南王府的姑娘沒教養,仗著自家身份高貴不將公公放在眼裡。
眼看著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新房還是沒動靜,秦小魚忍不住了,打算去叫門,卻被徐家的婆子纏住了,而且那婆子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徐父心疼一對新人昨日累著了,希望他們久睡一下。
她不說這話還好,越說這話秦小魚越不安。親家老爺這般好說話,自家郡主更要尊重人家纔是。這新婚的頭一天就晚起,實在是不像話。
好在不久新房裡終於有了響動,聽著該是小夫妻兩個起牀了。不過那門卻沒有打開,也沒見喊人進去伺候。
稍後等新房的門打開後,新人已經穿戴好了。陳瑞叫人進去給壽姐兒梳頭,他自己卻是連梳洗之類的都弄好了。抱琴給壽姐兒梳好頭髮之後,陳瑞就帶著她去給晉王敬茶。
這還是晉王頭一回看到長大後的壽姐兒,雖然他通過兒子對壽姐兒這般志在必得的架勢,已經猜到壽姐兒的模樣肯定是頂頂出挑的。但真正看到壽姐兒的時候,他還是吃了一驚,這孩子長大後居然美麗如斯,竟然是將她爹孃模樣上的優點全繼承了,難怪自家那彆扭的兒子爲之神魂顛倒了。
晉王看著一臉滿足喜慶的兒子,再看看嬌怯怯的兒媳婦,知道新人昨晚的洞房之夜一定過得很圓滿。高高興興地接過壽姐兒恭恭敬敬地敬過來的茶以及親手做的鞋子後,摸出一對兒羊脂玉的麒麟,一對兒同質地的馬,意有所指地道:“這東西爲父準備了多年,此番總管光明正大地送給你,二郎媳婦。”
壽姐兒接過那兩樣東西,心頭感概萬千。她知道晉王話裡的意思,當年自己抓週的時候,晉王通過馬家和尤家兩位伯母,送了自己一隻羊脂玉的小麒麟一隻羊脂玉的小馬。
想到當年小小的陳瑞還在宗人府裡圈禁著,晉王就單方面的給兒子定下了和自己的親事。任誰聽到這事都會覺得此人是在異想天開,誰知道自己和陳瑞還真得就成了夫妻,可見緣分還真是天註定。壽姐兒想到這裡不由看向陳瑞,正對上對方飽含深情的目光,壽姐兒不由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