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趙氏的聲音,朱小有瞬間想要暴走。
朱招娣卻快速起身,去開了門。
門一開,趙氏就推開朱招娣,朝自己屋子走去。
見門上鎖還在,略微鬆口氣。
抖著手拿鑰匙開了門,進屋之後又快速關上。
朱招娣被推得一趔趄,站直後便紅了眼眶,卻什麼都沒說,便進了屋子,挨著朱花兒躺好。
看著屋頂,眼淚無聲落下。
別人的娘是什麼樣子的她不知道,但她和朱金枝的娘,是真的不一樣。
伸手摸著自己的心口,默默自問,她到底在期待什麼?
希冀什麼?
趙氏進了屋子,拿鑰匙打開櫃子,從角落裡拿出錢袋子,看了看裡面的錢,似乎沒少,又連忙放回去,再次鎖上櫃子。
坐在炕上呼出一口氣,看著門發呆。
朱二郎回來,看著門口的水桶,微微詫異,卻什麼都沒說,拎著水桶進了院子,放在門口,進了屋子,見趙氏坐在炕上發呆,忍不住問道,“文娘,你怎麼了?”
趙氏聞言回神,看了朱二郎一眼,什麼都沒說,起身出屋子,提了熱水去洗澡,回到屋子後,躺下便睡了。
“……”
朱二郎雖疑惑,不過也沒多問,自己去拎了熱水,隨隨便便沖洗了一下,回到院子,見朱小站在屋檐下。
“?”
朱二郎沉默。
朱小看著朱二郎,也是欲言又止。
轉身回屋子。
走了幾步,朱小到底還是忍不住,走到朱二郎面前,低語道,“那姓吳不是個好東西,朱明光和他一丘之貉,你小心些,晚上別讓他摸到咱們院子來!”
“小小?”朱二郎輕呼。
“你別不信,若是不信,你明日仔細盯著些,這個傢伙做了一出仗義相救,其實就是他自己設計的,一般人出門,誰會帶那麼多下人,而我們又是難得一次去鎮上,就那麼湊巧?”朱小說完,聽到隔壁有動靜,轉身快速回了屋子。
朱二郎站在原地裡,沉默片刻,纔回了自己屋子。
見趙氏睡著,他也不喊她,默默的想著朱小說的話。
隔壁院子傳出聲響,他今天干了不少活,有些乏力,索性吹了油燈,躺在炕上。
昏昏沉沉的有些睡過去,又想著朱小的話,驚醒過來。
夜已經很深沉。
朱二郎想,應該是朱小想多了……
卻聽到輕微的響動。
朱二郎忽地坐起身,慢慢吞吞的下了炕,趴在窗戶邊,夜光下,兩個黑影慢慢的往三個女兒屋子除移動。
朱二郎氣的想要衝出去。
“吳兄,你輕些!”
“我知曉!”
是朱明光的聲音。
朱二郎站直身子,又怒又氣,想衝出去揍朱明光一頓,可怕把事情鬧大,毀了朱明光的前途。
一下子掃落桌子上的東西。只聽得咚咚幾聲。
“怎麼了?”趙氏迷迷糊糊的問。
“沒事,我起牀小解,不小心把桌子上的東西弄地上去了!”朱二郎說道,卻聽得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
慢慢的出了院子。
“呼!”
朱二郎呼出一口氣。
找到火摺子去點了油燈,習慣性的看向牆壁,放大刀的位置空蕩蕩的。
“嘶!”
朱二郎嚇的倒抽一口氣。
睡覺的時候,那大刀明明還在。
誰,誰偷走了大刀?
跌跌撞撞的出了屋子,就看見朱小她們的房間有了亮光。
朱二郎立即去敲門。
朱招娣開了門,便見炕上,朱小手裡拿著一把大刀,正用一件衣服慢慢的擦著。
那樣子,朱二郎一輩子都忘不了。
眉眼之間,全是陰冷。
他敢肯定,如果朱明光和那姓吳的進了屋子,朱小一定敢一刀子砍下去。
“……”朱二郎抖著身子,緊張的吞嚥著口水,“小小,這刀特別快,你,你小心傷著自己!”
他更疑惑,朱小是怎麼進了他的屋子,把這倒偷拿出來的,他竟沒有察覺。
“傷了自己?我原以爲告訴了你,你能靠得住,卻不想你睡得那麼沉,連我進屋子拿刀你都沒發現,我能容忍你無視我們的苦楚,能容忍趙氏對我們視若無睹,偷拿我們的錢,因爲你們生了我,我忍!但我不能容忍,有人想毀我們清白,無論這個人是誰,我都要他血債血償!”朱小說著,擡眸看著朱二郎,陰冷低語,“今晚那姓吳的和朱明光敢進來,我就敢讓他們豎立著進來,被擡著出去!”
朱小說著,把刀往地上一丟,發出刺耳的猙聲。
“拿著你的刀,出去!”
“……”
朱二郎沒有言語。
但是很難受。
慢慢的彎下腰,撿了刀,一步一步出了屋子。
待他一出屋子,門便被關上了。
毫不留情,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
然後燈也熄滅了。
“……”
朱二郎抱著刀坐在屋檐下,扭頭看了一眼大房。
從此,大房所有人,是死是活,榮華富貴與他無關,他們在欺上門來,他定不讓他們好過。
朱明光、吳炳華在屋子裡,兩個人都打著顫。
差一點,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真真好險。
“吳兄?”朱明光低喚。
“明日一早,我便回鎮上去了!”吳炳華說道。
“可……”
朱明光有些慌。
吳炳華慢慢的冷靜下來,想了想才說道,“銀子你收好,咱們另作打算!”
就這麼放手,他不甘心。
他要一步一步的慢慢謀劃,不單單要得了那三姐妹,還要把趙氏弄到手。
母女一起玩,才更帶勁。
“那明日我與吳兄一起走!”
“也行!”
狼狽爲奸的兩人,心照不宣的睡下。
黑夜過去,黎明到來。
天才矇矇亮,朱小三姐妹便起牀,用冷水漱口、洗臉,換了乾淨的衣裳,吃了藥,便關了門進山去了。
朱二郎看著緊閉的門,追出家門,看著那濛濛晨光中,三個小小的身影,慢慢遠去,消失不見。
只覺得眼眶好疼。
擡手抹了一把臉,回了家。
趙氏已經起來,正在梳頭,見著朱二郎,也不搭理他,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朱二郎慢慢坐在炕上,“文娘,這樣子的日子,你覺得有意思嗎?”
“……”
趙氏聞言,回眸看著朱二郎。
心裡還存著怨氣,不想搭理他。
“文娘,你是不是覺得我一直在騙你,三個孩子身體其實沒我說的那麼嚴重?”
趙氏深吸一口氣,“難道不是?多少孩子不是這麼過來的?憑什麼別人家的孩子都能活的好好的,她們不行?要花那麼多錢給她們抓藥?我們是有錢人家嗎?我們不是,我們是窮光蛋!”
趙氏說著,嗚咽哭了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