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顏歡此刻內心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就算是趙氏知道了事情的經過,那也不該把火撒在自己頭上。
畢竟,那件事情,跟自己確實是沒有多大關系。
除非,荷香還在介意當初自己沒有給她借錢的事情。
想到這里,顏歡精致的小臉上,露出了些許的不虞,但也只是片刻,顏歡便釋然了,或許,事情沒有自己想像的那般嚴重,不然,怎么大哥都沒有怪自己的意思,趙氏一向都有無中生有的本事,自己也不能把事情都怪到荷香的身上。
顏耀祖看著屋內有些混亂的情形,心里十分復雜。
之前在老孫頭那里,自己還覺得這個孫女兒不錯,生起了些惜愛之情,可這會兒看來,卻又有了怨懟之心。
對于外人都能如此慷慨大方,給人買酒買吃的,可是為什么偏偏對自家人,就這般小氣?
三房又不是沒錢,可偏偏因為他們的小氣,把荷香的一生給毀了。
孩子做錯事情就算了,現在就連老三和老三媳婦,不管教就算了,還護著,看來,自己當初分家,還真是一步錯,步步錯,若是當初沒有分家,現在也不至于會這樣。
顏耀祖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見顏寬和白氏還護著顏歡,大吼一聲:“你們都給我讓開。”
這一聲,比之前,又大的多,顏寬臉上更是難看,眼見著顏耀祖就要上前自己來動手了。
顏寬咬牙切齒的說道:“爹,您別逼我。”
這一聲,相較于顏耀祖的那一聲,實在是小太多,仿佛說得沒什么聲音,但顏耀祖卻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也聽出了他語氣里的堅定。
顏耀祖知道,只要自己動手,老三今天是絕對不會跟自己客氣了。
心里一緊,卻又不敢動手了。
要比身手和力氣,自己肯定是比不過老三的,只是,自己真是沒想到,為了那個小丫頭片子,這孩子還真的敢和自己動手。
看向顏寬的眼神也越來越冷。
就在場面氣氛幾近冷凝之時,顏歡開口說道:“不知奶奶為何讓我跪下?”
趙氏此時心里也是憋屈的慌,本來是想給那小丫頭片子一點威風瞧瞧,讓她以后不敢輕瞧了老宅的人,卻沒想到,被老三兩口子給唬住了,幸好之前已經遣走了下人,不然,自己的老臉可就真的沒地方擱了。
見實在是動不到顏歡分毫,趙氏只得又坐回了椅子上去。
先喝了一口熱茶順順氣,才開口說道:“你還有臉說,我問你,荷香之前來求你幫忙,你為何不幫?若不是你見死不救,荷香又何須遭此難?”
這事之前顏寬兩口子都不知道,所以之前趙氏讓顏歡跪下,他們也是懵的,但見趙氏這么一說,兩人都有些驚訝,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顏歡。
顏歡給了兩人一個放心的眼神。
冷冷的問道:“這話,是荷香給你說的?”
趙氏有些惱怒:“你別給我扯其他的,你就告訴我,事情是不是這樣。”
顏歡只覺得心越來越涼,若說之前還有一絲血肉之情,到這一刻,卻已是蕩然無存。
從自己來到這里之后,趙氏和顏耀祖就從未喜歡過自己,更沒有給過自己一絲的疼愛,但為了一個孝道,為了父親,自己一直明面上還是在努力做一個乖孫女,畢竟,血緣關系是如何都斬不斷的,哪怕是再寒心,面子上還是要做過去的。
但今天顏歡才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做了,就會有結果的。
當初不借給荷香錢,并不是因為荷香的原因,而是王氏,王氏往年的種種,欺壓羞辱母親,甚至是差點害死小聰,往事的一樁樁、一件件,都讓自己沒有去救她的理由。
可趙氏兩人,不問緣由,就只能看到自己的壞處,就像平日里,趙氏無緣無故都要罵上自己一樣。
只要是跟自己沾邊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是自己的錯誤,好似自己出生在這個家里,就是個錯誤。
顏歡眼神一稟,清冷的回道:“是。”
白若蘭和顏寬都是一驚,但心里卻還是相信顏歡的,繼續等著女兒的下文。
顏歡看著兩人信任的目光,心里又是一暖。
“我想問問奶奶,我有什么義務要救大伯娘?她是對我娘好過?還是對我好過?還是對聰兒好過?我為什么要借給她銀子?怎么大伯娘犯錯了,奶不去問大伯娘的錯,卻要糾纏于我沒借錢的錯,是何用意?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因為大伯娘借了印子錢,怎么奶不問別的,就專門只挑我的問題?是不是在奶的眼里,只要是和我有關系的事情,都是我的錯??!”
顏歡說的句句在理,但在趙氏眼里,卻是在言辭狡辯,眼神越來越冷:“哼,王氏的事情,我自會找她算賬,但你自己做錯了事情,卻還要狡辯,你荷香姐和大哥對你那么好,你卻眼睜睜看著他們受傷、難過,難道這就是你對他們的報答?當年若不是你大哥給你送的那碗飯,你早就餓死在了那天夜里。”
顏歡心里大驚,那天夜里,什么夜里?以前的記憶,雖然當初剛穿過來的時候還有些記憶,但是后來卻是慢慢的越來越淡,現在想起來,小時候的事情自己能記起來的已經不多了,趙氏說的,又是哪一樁?
顏歡沒有印象,白若蘭卻是記得的。
一聽到趙氏的話,白若蘭全身一抖,轉身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趙氏,喃喃說道:“娘,原來,那晚你是知道的。”
趙氏話說出口,就有些后悔,但話已經說出口,卻是怎么也收不回來的。
“知道又如何?誰讓她敢胡說八道,編排長輩?沒餓死她,算是好的。”
顏寬此刻眼睛都有些紅了,滿臉漲紅的看著母親,仿佛眼前這個惡毒的老太婆,若不是自己的母親,早就要沖上去把她大卸八塊了。
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娘,這是你的本心話?”
趙氏冷言以對:“是又怎么樣?難道這死丫頭那般侮辱你娘,就不該給點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