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找我來……”
硯歌輕聲詢問,並不打算繼續喬林婧的話題。
幾天前,在B市,喬林婧在小雨死後所表現出的態度,讓硯歌厭惡又反感。
這個女人,註定和她不是一國的。
“小婧,你先出去吧!”
陸老爺子開口,喬林婧明顯怔了一下。
但礙於面子,她很快點點頭,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硯歌並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但是支開喬林婧這一點,還是讓硯歌鬆了一口氣。
“硯歌丫頭啊……”
老爺子喟嘆似的唸了一句,硯歌點頭,“爺爺,您請說!”
聞言,他便將報紙放在一側,摘下老花鏡,定定的看著硯歌,“你說你,就真的打算和老三這麼不明不白的在一起了?”
意料之中的態度和詢問,硯歌低頭,“爺爺,我們已經領證了!”
“那又怎樣?我只問你,是不是真的決定和老三在一起?”
面對陸老爺子的追問,硯歌緩緩擡眸。
她表情認真,目光專注,和陸老爺子對視,毫不猶豫的點頭,“是!”
“哎……”
陸老爺子又是一聲哀嘆,他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繼續沉默著。
他不說話,硯歌也什麼都不說。
早就知道和陸老爺子之間會有一場費時費力的拉鋸戰。
現在看來,似乎開始了。
“硯歌啊,真的打定主意了?即便老頭子我不同意,你們也要在一起?”
重複著唸叨,重複的試探。
然而,硯歌給出的回答,依然是斬釘截鐵的,“是!”
說完,她也停頓了一瞬,在看到陸老爺子臉上失望的神色時,硯歌低語,“爺爺,爲什麼就不能接受我們?少然……”
“別提那個兔崽子!”
剛剛說到少然,陸老爺子驟然拍桌,瞬間就炸毛了。
硯歌被嚇了一跳,忍不住繼續說:“爺爺,少然也只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有錯嗎?”
“哼!胡扯!簡直是胡扯!硯歌,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眼中的幸福是什麼?背離人道?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也要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這是什麼理論,老頭子我理解不了!”
“爺爺……”硯歌嘆氣,“難道子孫的幸福,就真的沒有顏面重要嗎?難道你就想看著少然天天愁眉苦臉,也不願意讓他高高興興的快樂生活嗎?”
硯歌的反問,讓老爺子啞口無言。
這話說的,他回答不上來。
顏面……是他這大半輩子,最看重的事。
至於幸福,他很難理解,沒有某一個人,就無法幸福這種說法。
“硯歌啊,你不用給爺爺講道理,我吃過的鹽,比你走得路還多!你看看現在這個家,成什麼樣子了?老三爲了你,連他自己一手創建的公司都不要了,你讓我這個老頭子該怎麼辦?”
那還不是被您給強行拿走的!
這句話,硯歌在心裡腹誹,但並沒說出口。
小叔的公司都已經被陸老爺子安排的人接手了,還怎麼要?
憑藉她對小叔的瞭解,那麼高傲的人,絕不可能會低頭求饒的。
硯歌想到這裡,心裡瞬間就充滿了能量。
小叔爲了她,不惜和陸老爺子沉默的抗衡著。
她又有什麼理由,要被陸老爺子說服呢?!
“怎麼?說不出話了?硯歌啊,爺爺自認爲待你不薄,但你怎麼……”
話音未落,硯歌搖了搖頭,“爺爺,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所以現在成了這樣的局面,我也很難過。但是……我和小叔在一起,並沒有違背倫理道德,如果說有錯,那隻能說大半年前,我不該和少然形婚,更不該進入到陸家。”
“你看看你看看。到現在你還叫他‘小叔’,名義上,就算你以後改口了,但是外人怎麼看我們家?窩裡出現了侄媳婦兒和叔叔在一起的笑話,你以爲你們這是伉儷情深?荒謬,這完全是你們不計後果的任性!”
翻來覆去,硯歌算是徹底明白,不管她怎麼說,都不可能會扭轉的了陸老爺子的想法和概念了。
她選擇沉默。
陸老爺子眼看著硯歌垂眸,什麼都不說的樣子,心裡有點發堵。
“硯歌,爺爺叫你來,就是爲了告訴你,小婧和老三當年感情很深,後來是因爲誤會所以才分道揚鑣。現在人家小婧爲了他千里迢迢的回來了,老三就算有什麼心思,但是因爲你,他也不能……”
陸老爺子的話說的很隱晦,直接將話題轉到喬林婧的身上,硯歌感覺自己都快接受無能了。
感情很深?
爲了小叔千里迢迢回來?
硯歌眸光閃了閃,不期然的笑了,“爺爺,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當年感情很深,又怎麼會因爲誤會而分道揚鑣?如果現在喬小姐需要千里迢迢的回來,那當初爲啥要走?”
幾句話,陸老爺子被梗住了。
他氣結,看著言辭犀利的硯歌,有點兒耍賴,“那是他們倆的事,甭管怎樣,老三對小婧不可能沒有想法的。硯歌,你若能知難而退,爺爺可以答應你任何事,你要錢,爺爺給你空頭支票,隨便你開!你若是要……”
“爺爺,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他!”
硯歌搖著頭,心情已經無法形容。
敢情今天叫她來,一方面是想借喬林婧給她下馬威,另一方面是想賄賂她?
用錢,用一切,只要她能離開小叔。
聽起來,真是足夠*。
偏偏,除了小叔,她同樣可以什麼都不要。
硯歌很認真,甚至也很固執。
一老一少,中間隔著桌子,明明看著彼此,但卻感覺距離很遠。
陸老爺子無法理解硯歌和陸老三到底是怎麼有了這麼深刻的感情的。
而硯歌則無法想象,陸老爺子的固執到底要堅持到什麼時候!
“硯歌,你真的想好了嗎?一定非他不可?”
“是,爺爺!”
陸老爺子的臉色猙獰了一瞬,“也就是說,不管任何人怎樣,你都不肯離開?”
這番話說出來,硯歌沉默了。
她想知道,爺爺所指的任何人,是誰……
“爺爺,要怪,就怪我好了,與其他人有什麼關係?”
“所以,我問你,是不是無論怎樣,你都不肯離開?”
定定的,硯歌沉思好久。
她一瞬不瞬的看著陸老爺子那雙已經顯出怒色的眸子,突然間感覺到自己很悲哀。
正如那句話所說,曾經他有多疼自己,現在應該就有多憎恨吧。
畢竟小叔那麼優秀的男人,或許在陸老爺子的眼裡,自己是配不上的。
思及此,硯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爺爺,到底怎麼樣,你才能答應讓我和小叔在一起?”
這個問題,硯歌想問很久了。
而陸老爺子的眸色微凝,眼眶微瞇的看著硯歌,同樣好久之後,才低沉的說:“你真想知道?”
“想!”
……
從陸家離開之後,硯歌整個人沒精打采的。
明明只是談話而已,但卻讓她有一種元氣大傷的錯覺。
所爲的用腦過度,就是這樣。
和陸老爺子的談話,不算愉快,但至少還沒僵持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中午不到,硯歌下了樓。
客廳裡,黎婉一如往日,百無聊賴的按著手中的遙控器。
看到硯歌出現在眼前,她冷哼一聲,刁蠻的冷嘲,“喲,這不是三弟媳嗎?!”
諷刺,毫不掩飾。
硯歌抿著嘴,隨意的瞥了一眼黎婉,什麼都沒說,轉身走向了後門車庫的方向。
黎婉被無視,她難以接受的揚聲追了一句,“什麼東西,真以爲自己是三夫人了!”
張嫂躲在廚房門口聽著黎婉的譏誚,反感的皺了皺眉。
相比較黎婉的刻意,硯歌雖累,卻依舊神態自若從容。
給對方最大的蔑視,就是無視!
她從一開始就被黎婉處處針對,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改觀。
這個陸家,如果不是有小叔,她一點兒都不想和他們扯上關係!
硯歌就這樣在黎婉的諷刺聲中離開了陸家,她走後,喬林婧從二層的某個房間裡走出來,站在走廊的窗口,親眼看著硯歌開車離去,她脣邊泛起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