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涯從此消失在啓元大陸,在沒有那個以養蠱爲商,殺人的地方。
九兒一身紅妝,夕陽西下,天邊一道紅霞燦爛輝煌,她也終於了一樁心事,只是,心中有一處地方空落落的。九兒擡眸望向遠處的雲霞,嘴角一抹笑意,一切都過去了。她卻總像一個小孩子一般……劉洵趕馬來到九兒身旁,溫柔道:“兮兒,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最適合的,便是紅色……”九兒看了一眼劉洵,擡頭望向天邊的紅霞,無奈一笑……因爲她的雙手,沾滿了許多人的鮮血…腳下路便是用屍體堆積,鋪墊而成的,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九兒想罷,眼中更加堅定。她要的,不就是現在的一切麼?!
“兮兒,你在想什麼?”劉洵揚起馬鞭,向前飛快跑去,回頭,燦爛一笑,道:“我們來比一下,看誰,第一個回到皇宮!贏的人可以讓輸的做任何事情,這一次,我不會再輸給你哦!”
“……”九兒看著跑遠的人,揚鞭,追去。身後的士兵們也齊齊加快速度,跟在九兒身後……齊訓與殘月二人立在不遠處,看著跑遠的一行人,齊訓看向殘月,溫柔道:“小月月,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唉~~~”殘月長嘆一口氣,擡頭望向漫天紅霞,道:“白子已死,羅剎還在。”
“所以,我收留你,看住你。不讓你出來禍害別人!”齊訓拉起殘月的手,一臉委屈,繼續道:“我都讓你以一個叫什麼彌月的身份留在她身邊那麼久,難道,你就不能補償我一下……”
“忘憂谷主,我們,就此別過吧。”殘月說完,拉起馬繩,揚鞭,向前飛快跑去。齊訓看著頭也不回跑遠的人,皺眉,喊道:“殘月,我在忘憂谷等你!!!記得回來……”最後四個字,齊訓壓低聲音,似在沉吟一般。
兩個時辰後,夕陽落下,周圍一片靜謐,絲毫沒有一點兒聲音。白天的一切喧囂,都已經,消聲滅跡……
天啓國外,羣臣百姓恭候,迎接他們的帝王,不僅僅是長安城,其中包括雲霄城(夏朝),南寧(南國),北夜,天下商城,紛紛跪在皇城外城……天色暗下,衆人手持火把,巫垣站在第一排,看著前面一片亮堂的地方,皺眉,不過多時,便見九兒一身紅妝,傲然立在衆人眼前,衆人紛紛跪地,喊道:“女帝,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震耳欲聾,響徹雲霄,此時,周圍沒有其他的聲息,九兒走近巫垣,道:“巫先生,這段時間辛苦了!”
“陛下,這是臣,應該做的!”巫垣擡頭望向九兒,眼中滿是尊敬之色,司徒慕雲騎馬來到九兒面前,關切道:“陛下,可安好!”
“嗯。”九兒微微點頭,衆人讓開一條大道,路兩旁,跪著羣臣百姓,九兒瞥見慕雲腰上繫著的月牙,想到:“原來,合起來是一個癡字啊!”九兒嘴角一抹苦澀的笑,擡頭望向前方,喝道:“駕!”
從皇城外,到皇城內,九兒的腳下跪了一衆多人。九兒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 ,夜空之中,銀河繁重(chong)月明清輝,此時,它盡情的將清冷的光芒覆蓋在大地上,似給大地穿上一件極爲稀貴的銀紗一般,如夢似幻,朦朧且又覺得十分的清晰…
九兒看著眼前的華廈高宇,漆紅的牆面此時亦煥然一新,下馬,向裡面走去,身後跪拜在地上的士兵,軍團紛紛起身,整齊有序的跟在九兒身後,向皇宮走去,兩旁的百姓們此時才慢慢起身……
九兒不理會跟隨入宮的大臣,將軍,直接回到寢宮,穆青站在寢宮外,看著月光下出現的人兒,眼中潰堤,哭出聲音,擦了擦眼淚來到九兒身邊,道:“陛下,您,回來了。”
“沐浴,更衣。”九兒看著眼前淚流滿面的人,嘴角一抹笑意。穆青趕緊對一旁的奴婢道:“快點快點!!!多準備一些吃的!!!”
“穆青,宮中一切可好?”九兒走進寢宮,“吱嘎~”一聲推開門,一切如舊。九兒扭頭,看向一旁的窗臺上早已經枯萎的花枝,愣了一會兒,這花已經枯了……想罷,九兒來到花瓶前,伸出手,輕輕一碰,枯萎的花瓣便落在桌子上…穆青見九兒立在花瓶前,恭敬的站在一旁,低著頭。九兒收回手,垂眸,張口緩緩道:“把這枯萎的花,扔了吧。”
“是。”穆青取出枯枝向外走去,九兒坐在桌子旁,揉了揉太陽穴,道:“赤芍,夜遊,你二人打算藏到什麼時候?”
“哼~”夜遊來到門口,嘴角一抹笑意,赤芍站在不遠處。道:“陛下。”
九兒垂眸,端起一杯茶水,擡眸望向二人,問道:“有何事?”
“提親。”夜遊此時十分正經的看著九兒,九兒挑眉,淺抿一口茶水,瞥見赤芍搖頭,垂下眼眸,道:“曾經,我是不是說過什麼…”
“……”
“……”
“你二人的事,自己解決。”九兒瞧見赤芍面容嚴
肅的看著夜遊,眼中情愫不明,也許,她心中早已經有了某個人。九兒淺淺一笑,道:“到時候,請我喝一杯茶就行了!”
“……”
“……”赤芍轉身離開,夜遊聽九兒說完,恍然大悟,拱手道:“多謝!”說完便追了出去。這時候一個奴婢從屏風後走出來,道:“陛下,請更衣,沐浴…”
“出去吧。”
“是。”
九兒起身,向屏風後走去,看著池中的殷紅的玫瑰花瓣,深吸一口氣,褪去衣裳,坐入花池之中。頓時,覺得身心放鬆,垂下眼眸,腦海中一片空白……睜開眼睛,看著白潤的纖纖細手,還有殷紅的指甲,呢喃道:“帝王…麼?”九兒慢慢滑入池中,睜開眼睛,看著池面上漂浮的玫瑰花瓣,想到:“父王,爲何,我心中卻似缺了什麼一般……”
九兒起身,拿起一旁的綢衣穿在身上,隨後便走出屏風,眼前,便是一個身著白色盔甲的人坐在桌子旁背對著她,門口,穆青一臉無奈。九兒桃目微瞇,語氣平淡道:“慕雲,你在此做什麼?”
“無事!”慕雲起身,向外走去,沒有回頭看九兒一眼。九兒握拳,冷冷道:“站住!”九兒說完,穆青便識相的退出寢宮,司徒慕雲停下腳步,一身盔甲在月色下十分耀眼,九兒來到他面前,擡眸望向他的眼睛,面容冷峻,問道:“可是南國,發生了什……唔……”
司徒慕雲手環上九兒的腰,另一隻手捧著九兒的臉,低頭,深吻…鷹目之中含淚,心中,卻是如同萬箭穿心一般,看著愣住的人,垂眸。九兒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眼中,一滴淚珠滑落…慕雲皺眉,感受到手中的溼熱,放開九兒,揚手,看了一眼手掌的淚,嘴角一抹苦澀笑意,大步流星的離開。
“……”九兒看著消失的背影,閉上眼睛,伸出手,手指微微顫抖,擦掉臉上的淚,想到:“一切,都過去了………”
穆青端來一些吃食,看見九兒還站在外面,趕緊道:“陛下,回屋吧。”
“更衣。”九兒甩袖,走進房中,穆青趕緊拿來一件鵝黃色的衣裳,衣上繡有飛鳥,柳絮兒,垂腰的長髮披在肩上,奴婢用步搖鳳簪給九兒盤起長髮,準備完後,穆青方纔扶著九兒離開寢宮,樹陰婆娑,徐風輕來…
宮中 ,文武大臣立在兩旁,士兵手持手把,一片亮堂,九兒來到臺階上,看著下面的衆人,巫垣見九兒立在高處,道:“陛下,四方羣臣,將軍皆在此。”
“明日在折吧,乏了!”九兒瞥見下面浩浩蕩蕩,黑壓壓一片的人,心中卻覺得疲憊不堪。“是!”巫垣點頭,九兒轉身離開,身後羣臣也在九兒離開後,紛紛離開……明日一天,可有得忙了!
“巫先生,衣裳已經裁製完成。”這時候一個大人跑到巫垣面前,恭敬的看著他。巫垣點頭,道:“明日,啓元大陸從今統一,女皇陛下歸來,君臨天下!這其中,不可出任何差池!”
大人微微低頭,道: “是。一切,誠楓將軍已經安排妥當!”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巫垣看向面前的大人。“是!”大人說完,便退了下去。巫垣回頭望去,身後的人已經走完了,只有士兵手握火把立在原地,巫垣看著遼闊,空曠的地方,面容緩和。他沒想到,在她身邊一待,便是期年之久,也沒有想到,會活著站在此地,看見她一統啓元……並且,他也娶了妻子,而他馬上也要當爹了…待到一切安順下來之後,他便回北夜……
司徒慕雲坐在一顆掛滿紅綢子的樹上,手中依然提著一壺酒,望月獨酌。劉洵站在樹上,瞥了一眼樹上喝悶酒的人,坐在樹下的石頭上,道:“怎麼,天下太平之後,準備渾渾噩噩與酒度日?”
“你與九兒,何時成婚?”司徒慕雲說完,仰頭 ,便是一大口酒,劉洵望著夜空之中一顆明亮的啓明星,轉移話題,道:“天快亮了。大典,該開始了…”
“哦?”司徒慕雲鬆手“砰!!!”酒罈掉在地上,破碎,從樹上跳下,落在劉洵面前,背對著他,道:“該去護駕了。”說完,大步流星的離開…劉洵看著走遠的人,慢慢的向前走去……此時竄出一個黑影,擋在劉洵面前,劉洵後退一步,警惕道:“誰?”
“帶你去見一個人。”黑影說完,便把劉洵打暈過去,身後兩個黑衣人扛起劉洵快速消失在夜裡。
天牢
一間牢房之中點著一支白色蠟燭,牀上躺著一個孕婦,女子面容憔悴,蒼白,如墨的髮絲之間居然生出幾縷白絲…黑影把劉洵放在牢房外,跪地道:“郡主,四皇子。”
“在哪裡?”夏妙齡虛弱的聲音傳來,扭頭望向外面的幾人,黑影將劉洵拍醒,道:“郡主要跟你說話!”
“芳華…”劉洵站起身,望著艱難的從牀上爬起來的人,有些震驚的看著身挺大肚的人,疑惑道:“你……”
“洵,你不認識我了嗎?”夏妙齡來到劉洵面前,雙眸如冰,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嘴角一抹冷笑,眼中狠厲轉瞬即逝,面容含笑,道:“我對她說,這是我們的孩子。”劉洵皺眉,只見夏妙齡臉上掛著笑意,似嘲諷一般,只見她繼續道:“所以,我活下來了。她,會讓我把孩子生下來…”
“是麼?”劉洵心中雖然有一絲驚詫,但,他相信兮兒。夏妙齡見劉洵一點也不在意,心中更加氣憤,嫉妒,冷笑道:“不過,沒關係。我馬上就要死了…”
劉洵瞥了一眼夏妙齡的大肚子,皺眉,問道:“你還想做什麼?”此時劉洵身後的兩個黑衣人壓住劉洵,黑影從懷裡取出一個小黑瓶,捏開劉洵的嘴,將裡面的東西倒入他口中,“咳咳咳!!!”劉洵摸著脖子,瞥了一眼哭泣的人,“咳咳咳~~”夏妙齡接過黑影遞過來的藥瓶,打開,笑了笑,道:“劉洵,我說過,不會讓你們兩個好過……陰曹地府,黃泉路上我都要拉著你!”夏妙齡仰頭,喝盡,眼角留下一滴淚。
“郡主,臣等,在此拜謝!”此時兩個穿著布衣的老人跪在地上,劉洵瞥了一眼二人,起身“劉老,丞大人,你二人,唔……”劉洵話未說完,吐出一口血在地上……
劉老與丞大人二人站起身,從袖中拿出匕首,自刎而死……夏妙齡笑著看著痛苦的人,臉上掛著淚痕,聲音顫抖道:“劉洵,此生,我做過的最後悔的事,便是讓她活到現在。”夏妙齡嘴角一抹血液,笑了笑,繼續道:“現在,我有了你,便沒有什麼後悔的了…”
“兮兒…”劉洵擦去嘴角的血,眼前的一事一物都變得十分模糊,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夏妙齡捂著肚子,痛苦的靠在鐵門上,低頭看著地上淌著的血,笑了笑,道:“鳳兮,這一次,我贏了……”
天色已經大亮,皇宮內,文武百官站在兩旁,九兒一襲紅衣,衣上金龍飛鳳,頭戴金琉,從長長的紅毯上款步而來,向大殿走去,衆人低下頭,九兒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角微微上揚,待到九兒走入大殿,身後的文武百官便立在兩旁,九兒站在鳳椅前,轉身,瞥了一眼衆人,坐下,文武百官此時紛紛下跪,高喝道:“女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迴盪在大殿之中,九兒擡眸,威儀,而高貴。穆青拿起皇旨,站在衆人前面,念道:“皇旨曰:諸位護駕之功,封賞千金,護宅一邸。位上三職,準假一月!”
天氣晴朗,旭日輝煌…城外百姓皆跪在地,天啓國統一,天下安平…
大典結束已是深夜,九兒疲憊的躺在懶椅上,看著餘下喝酒的二人,道:“穆青,可看見劉洵?”
“城主,今天一天都沒有看見他…”穆青來到九兒面前,低頭。九兒垂眸,道:“罷了!”起身,向外面走去,穆青與兩個貼身宮女跟在身後,此時,外面倒下起了濛濛細雨,九兒擡頭,夜空之中還有一輪明月,只覺面上冰涼,穆青趕緊撐開傘,給九兒遮雨,道:“陛下,回寢宮吧…城主,一定是回去了…”九兒拿過穆青手中的傘,向前走去,門口,司徒慕雲一襲白衣站在那裡,面色凝重,望著一襲紅衣的九兒,緩緩道:“劉洵……”
“……”九兒走到司徒慕雲面前,手中的雨傘落在地上,梧桐樹下,劉洵安靜的躺那裡,地上,一灘血……九兒來到他面前,抱起他,啞聲道:“洵……”
司徒慕雲轉身看著他們二人,眼中不忍,九兒桃目通紅,可是,卻沒有流出一滴眼淚,手按在劉脖頸處,再三確認,無力道:“洵……我的紅衣,如何……”
“九兒……”司徒慕雲來到九兒身後,手中撐著一把傘,雨,越下越大……
九兒只覺雙眸灼痛,一滴血淚從眼中落下,滴在劉洵臉上,“噗~~~”一口血吐在地上,被雨水淋散。司徒慕雲把九兒擁入懷中,心疼道:“夠了……”
“你走吧!”九兒推開慕雲,身後,穆青與衆人立在雨中,穆青來到九兒身邊,看著劉洵的屍體,悲痛道:“陛下,保重身體……”
“我們扯平了,你卻又欠了我一生…”九兒只覺心中絞痛,口中一股腥甜,可是,卻沒有一滴眼淚流出……這個曾經爲她付出生命的人,這次,徹徹底底的離開了她…就連一句告別的話,都不曾留給她。卻要讓她受此折磨…司徒慕雲望著眼前暈倒的人,心中悲痛,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慕雲…”
“洵,你怎麼受傷了?”
“兮兒……”
“醫師!!!醫師!!!”
“你對她說,我浪跡天涯,勿等,勿念………”
“劉洵!劉洵!!!”
司徒慕雲抱起九兒,向寢宮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