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機(jī)會來了
曲寞和陸離開車去了火鍋店,他們沒有進(jìn)去,而是站在門口朝著四周觀察。
最後,曲寞把目標(biāo)鎖定在斜對面的一家茶樓。
火鍋店的玻璃窗是落地式,而對面的茶樓是仿古建築,兩層,木質(zhì)的窗戶打開,客人可以憑欄欣賞街上的風(fēng)景。
曲寞和陸離徑直上了二樓,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這個時間茶樓還沒什麼客人,空蕩蕩的二樓只有他們兩個人。
推開窗戶,清晰的看見對面火鍋店裡的情況,一樓的大廳裡沒有人吃飯,前臺站著女服務(wù)員,偶爾有後廚的人出出進(jìn)進(jìn)。
一會兒的功夫,一輛黑色帕薩特停在火鍋店門口,上面下來一個戴墨鏡的男人,正是這家店的老闆。
這視線還真是好,連車牌號連帶車裡面操作檯上放著的小擺件都看得一清二楚。
服務(wù)員把他們點得綠茶送上來,曲寞問著:“聽說對面火鍋店攤上事了?”
“還不是一般的事!”服務(wù)員是個穿著長衫的小夥子,他笑著回,“原來他們家是生意興隆,現(xiàn)在是一落千丈。偶爾有幾個客人上門,專門點內(nèi)臟什麼的,都是些小青年膽大找刺激去的。”
“看你的樣子好像挺高興啊。”曲寞最擅長察言觀色。
“我不是幸災(zāi)樂禍,我們兩家經(jīng)營的項目不一樣,沒有競爭。”小夥子趕忙解釋著,“只是自打出了事,我們店裡的生意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哦?”
“那天不少客人正在喝茶,就看見警車來了,警察拉警戒線挨個錄口供。客人們都圍在窗口往對面瞧,後來聽說懷疑有人內(nèi)臟被切成片端上去,還有人涮進(jìn)火鍋裡吃了。大夥看得更起勁!
大廳裡有個禿頭男人吐得那叫一個昏天暗地,大夥都說就是他吃了人內(nèi)臟。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事情,又害怕又震驚。那天警察忙活到半夜,咦?我瞧著二位怎麼有些眼熟?”
陸離笑了,掏出警官證,“請你好好回憶一下,那天本來就坐在窗口的客人是誰?特別是男性客人!”
“原來你們就是那天來辦案的警察!”小夥子認(rèn)出了他們,“我說怎麼這樣眼熟?我的記性一向很好,見過一次就能有印象,稍一提醒就能想起來。”
他認(rèn)真地回憶當(dāng)天的事情,“我們這二樓靠窗的座位一共有十個,客人們都喜歡坐在這邊。那天來得大多是熟客,只有一兩個女客人是第一次來。”
陸離聽見讓他把那幾個客人的名字寫下來,打算挨個去查查。
“女客人有沒有奇怪地地方?”曲寞突然問著。
“來這樣的地方大都是跟朋友一起,有位客人卻是自己一個人來,而且我是第一次見到,就挨著窗坐著。她戴著棒球帽,戴著大墨鏡,雖然遮住大部分的臉卻能看出挺漂亮。”
“漂亮?”曲寞眉頭一皺。
“是啊,又白又高,長長的大波浪披肩,有種混血兒的味道。”小夥子笑呵呵的說著。
曲寞想了一下,“你把她的樣子畫一下,以後要是再見到她來就打電話給我。”
小夥子找了張紙,在上面畫了起來。他還挺有畫畫的天賦,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畫完了,看著像模像樣。
陸離湊過去瞧,只看見高鼻樑和性感的嘟嘴,估計是個大美女。
畫這個女人有什麼用?作案的兇手分明是個變態(tài)的男人,根據(jù)陸離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他是不會有同夥的。
不過辦案子就要細(xì)心,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都不能忽略。既然兇手極有可能在這些客人當(dāng)中,那麼那天晚上出現(xiàn)在窗口的客人,每一個都有嫌疑。
曲寞把小畫像收好,跟陸離出了茶樓。兩個人剛剛上車想要發(fā)動,一輛路虎“噌”的一下就從他們前面竄過去,嚇了陸離一跳。
他盯著車尾巴瞧,“好像是柯敏的老公,咦?”
曲寞聽見他語氣不對勁,擡眼看過去,就見那輛車停在不遠(yuǎn)處的大廈外面。柯敏的老公正在開車門,一個妙齡女子搖曳著腰肢從上面下來,顯然不是柯敏。
兩個人並排進(jìn)了大廈,並沒有什麼親密的動作,不過兩個人還是敏銳的嗅到一絲曖昧的味道。
曲寞和陸離都是大男人,而且對八卦什麼的都不感興趣,更不會大嘴巴到處去說一些捕風(fēng)捉影的事情。
他們開車回了刑警隊,柯敏正想要出去接孩子,看見曲寞趕緊請假。
“趙川一天到晚忙工作,我又不放心外人照顧孩子。今天是星期六,孩子要上少年宮興趣班,馬上就要下課了。現(xiàn)在隊裡這樣忙,我也不好意思請假。少年宮就在這附近,我請半個小時的假就好。”
他們刑警哪裡有周末?有案子的時候恨不得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連著轉(zhuǎn),沒案子的時候也沒什麼正經(jīng)考勤,早上打個轉(zhuǎn)簽到就成。
不過柯敏一直負(fù)責(zé)內(nèi)勤,倒也沒那麼忙。
“嗯。”曲寞點頭算是同意,柯敏見狀拎著包匆匆忙忙就走了。
她騎上停在院子裡的小電動車,一會兒工夫就沒了影子。柯敏剛結(jié)婚的時候跟著丈夫受苦,現(xiàn)在生活好了,卻捨不得錢學(xué)駕照,更捨不得錢買小汽車。要是趕上趙川忙沒空接送,她就騎電動車上下班。
半個小時之後,曲寞的電話響了,裡面竟然是個小男孩的聲音。
“曲隊長?我是柯敏的兒子。”孩子的聲音在顫抖,明顯有些害怕。
“是我。”曲寞放輕語氣,“發(fā)生什麼事了?你可以慢慢說。”
“我媽媽現(xiàn)在在醫(yī)院,爸爸的電話打不通。”孩子的話讓曲寞一皺眉。
他問清了是哪家醫(yī)院,趕忙趕了過去。
在二樓病房的走廊,他看見一個小男孩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聽見腳步聲擡起頭來。
“曲叔叔?”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曲寞看見他的右邊小腿貼著一塊紗布。
曲寞快步過去,扶住他的肩膀,“你媽媽在裡面?她騎電動車馱你摔了?”
“嗯,拐彎的時候媽媽突然加速,一下子就摔倒了。媽媽的頭出了好多血,我叫了救護(hù)車。醫(yī)生說沒什麼大礙,可媽媽一直沒有清醒,我有些害怕。爸爸的電話打不通,媽媽的手機(jī)裡存著你的號碼。我聽媽媽提起過曲叔叔,所以就打電話了。”他說話非常有條理,臨危不亂,這讓曲寞刮目相看。
“很好!你表現(xiàn)的很棒!”曲寞誇獎了他一句,然後進(jìn)去看柯敏。
只見柯敏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緊閉雙眼,頭上纏著一圈繃帶。
醫(yī)生進(jìn)來查房,看見曲寞一皺眉,不悅地批評著:“你這位男同志對家庭關(guān)心太少了,媳婦兒、兒子出事才露面。得虧他們母子都沒什麼大礙,不然你就後悔一輩子吧!”
男孩子想要替曲寞解釋,曲寞卻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
“醫(yī)生,既然柯敏沒什麼大礙,她爲(wèi)什麼還不醒?”曲寞顯然對“父親”這個角色挺盡責(zé)。
孤立無助的孩子在驚慌失措中打了他的電話,他就有責(zé)任保護(hù)孩子弱小的心靈別再受傷。要是醫(yī)生知道孩子的父親聯(lián)繫不上,估計會用同情可憐的眼神看孩子。很顯然,誰都不會喜歡這種感覺。
“患者頭部著地失血過多,我們替她做了頭部cT,發(fā)現(xiàn)裡面有少量出血。不過這些出血量可以自行吸收,應(yīng)該不會留下後遺癥。至於患者爲(wèi)什麼沒有醒,估計是跟個人體質(zhì)有關(guān)。不用擔(dān)心,再有半個小時,患者肯定會清醒。”說完出去了。
果然,二十多分鐘之後,柯敏慢慢睜開眼睛。
“媽媽!”孩子撲過去,眼淚“刷”的一下流下來。
“多多,別哭!媽媽沒事。”柯敏伸手把孩子摟住,勉強(qiáng)笑了一下,“平常媽媽是怎麼教育你的?男兒有淚不輕彈……”
“我知道,只是未到傷心處嘛。”多多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我一直沒哭,只是看見媽媽醒了太高興。這叫喜極而泣!”
“呵呵,多多會用成語了。”柯敏看著兒子,滿眼都是笑意和欣慰。一擡眼看見曲寞竟然在,頓時有些疑惑。
“媽媽,我聯(lián)繫不上爸爸。看見手機(jī)裡面存著曲叔叔的號碼,就打了電話。出事找不到家屬就找領(lǐng)導(dǎo),對吧?”多多頗有些自豪。
“曲隊,這孩子……”
“孩子說得對,領(lǐng)導(dǎo)除了工作也要關(guān)心下屬的生活。”曲寞讓她再給趙川打電話,聽見依然是關(guān)機(jī),想了一下打了個電話。
“我不方便照顧,你過來吧。”看著他眉眼間盪漾著春色,柯敏猜這個電話是打給曲隊神秘女友的。
她知道曲隊有個女朋友,似乎感情還挺好,上次給女朋友做粥還把手燙傷了。看樣子他這是給女朋友打電話,估計兩個人是公開關(guān)係了。
“曲隊,別麻煩你們了。”柯敏趕忙推脫,“趙川出差明天就回來,我在醫(yī)院找個陪護(hù)。醫(yī)院裡面還有食堂,吃飯也不成問題。”
“服從領(lǐng)導(dǎo)的安排!”曲寞用命令的口吻說著。
不一會兒,一個人推門進(jìn)來,柯敏看見一怔,“以柔,怎麼是你?”
“柯姐,孩子不適合待在醫(yī)院過夜。我先來接孩子回去,然後熬粥給你送過來。”以柔笑著說。
“原來你和曲隊……”柯敏可能是撞了頭部有些發(fā)暈,再加上出事心情不佳,竟然破天荒沒之前那麼八卦。
她只是用瞭然曖昧的眼神看看曲寞和以柔,然後無力地笑了一下。
“以柔,給你和曲隊添麻煩了。”她也不想讓孩子留在醫(yī)院過夜,可家裡沒人又不放心讓孩子回去。
她不得不麻煩以柔,“多多,跟曾阿姨回去要聽話。”她又囑咐了兒子幾句。
以柔今天難得休息,就把車送去保養(yǎng),只好勞煩曲寞開車送一趟。
“案子怎麼樣?隊里正忙吧?”以柔怕耽誤他的工作,“不然我打車好了。”
“這裡很難打得到車,而且大晌午日頭毒。隊裡有什麼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要是凡事都要我這個隊長親自出馬,要他們有什麼用!”
以柔早就習(xí)慣了他說話的調(diào)調(diào),而且看出來他是典型的嘴巴惡毒心腸善良又細(xì)心。不然也不會放下手頭的工作,聽見柯敏母子出事就趕過來,還貼心的把自己叫過來照顧。
剛上車,曲寞就接到了郝明的電話,“曲隊,孟哲在拘留室裡三天了,連水都沒喝一口,有脫水現(xiàn)象。”
“這小子還算能扛,不過用錯了地方!”他冷哼了一聲,“安排唐寧的父母過來接人,看他還倔!”
額,肉體和精神雙重摺磨,孟哲遇見這樣的上司不知道是福是禍。
這邊還沒掛電話,那邊陸離就接著彙報,“曲隊,我們隊當(dāng)日在火鍋店的所有客人重新排查,並未發(fā)現(xiàn)有可疑人物。”
“意料之中!”那日在火鍋店吃飯的人都是三五成羣,吃火鍋可沒有一個人去的。
而兇手顯然不是個合羣的人,他肯定是一個人出現(xiàn)。那麼,根據(jù)曲寞的分析,兇手肯定在茶樓出現(xiàn)過!
“馬上覈實茶樓服務(wù)生提供的客人名單,有結(jié)果通知我。”
他掛上電話,在街邊一家超市停下來,“我想,這小傢伙需要一些生活用品。”
三個人下了車,前後腳進(jìn)了超市。多多似乎很喜歡曲寞,像個小尾巴似的黏在他身旁。
“曲叔叔,我喜歡藍(lán)色,還喜歡米奇。”
“嗯。”曲寞往購物車裡裝東西,什麼貴拿什麼,根本就不看質(zhì)量。
不一會兒,小小的購物車就裝得差不多了。
兩條毛巾,一大一小,兩套牙具,一大一小,兩雙拖鞋,一大一小,兩套睡衣,一大一小,純棉的內(nèi)褲兩包,一大一小……
剃鬚水,全自動刮鬍刀……等等,這似乎不是小傢伙能用得東西!
“我要用的,一起買了。”曲寞扭頭看了她一眼,解釋著,“你想要買什麼,一起?”
“不用!”以柔急忙擺手拒絕,瞥了一眼購物車中大號的白色純棉內(nèi)褲,不由得有些臉紅心跳。
東西裝了兩口袋,拎著出了超市,三個人上車往以柔家去。
曲寞可是輕車熟路,來了不止一次。他跟著以柔上樓,把東西放好,往沙發(fā)上一坐,“好了,你去廚房忙吧。多多我陪著。”
額,他不去上班了?這是要留下的意思?
“太好了,曲叔叔!”看著多多興奮的樣子,以柔不好意思攆人。
她洗了水果放在茶幾上,又把從超市買的零食拿出來。
等到她熬好粥從廚房裡出來,看見那一大一小都靠在沙發(fā)上半躺著。小的正在跟柯敏通話,大的就在看南江市地圖。
“廚房裡有做好的粥,你們要是等會吃就熱熱。我去醫(yī)院送粥,可能要晚些回來。”她把粥裝進(jìn)保溫飯盒裡,又帶了些爽口的小鹹菜。
“嗯。”曲寞連頭都沒擡,眼睛還盯著地圖,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什麼。
以柔知道他一定是在分析案情,不再打擾,輕手輕腳的走了。
到了醫(yī)院,柯敏剛剛跟多多通完電話。
“以柔,真是太麻煩你了。醫(yī)院裡面有食堂,我讓護(hù)士幫忙訂一份就行。明天早上你不用過來,讓你照顧多多我就已經(jīng)過意不去了。”柯敏挺不好意思。
“沒關(guān)係,要是姐夫沒出差,也不會給我這樣的機(jī)會。”以柔笑著回,“而且多多非常可愛,曲隊陪著呢。我可以留下來多照顧你一陣,你不用惦記。”
柯敏在聽見前半句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隨後聽見“多多”兩個字笑容又舒展開。
“多多是個聽話的孩子,的虧昨天沒出什麼意外,不然……”柯敏顯然有些後怕。
“柯姐,趕緊考個駕照吧。最起碼是鐵包人,比人包鐵方便安全多了。你們又不是沒有那個經(jīng)濟(jì)實力,錢賺來就是爲(wèi)了花!”
柯敏聽了眼神明顯一閃,“你說得對,男人賺錢女人花,天經(jīng)地義!等我出院就考駕照,然後買輛二十萬左右的車。”
這一撞還真是開了竅,出手就是二十萬!不過目測她家的資產(chǎn),最少在幾百萬以上,這不過是小意思。
以柔不善於聊天,說了幾句就找不到話題。而柯敏明顯是精神不佳,也沒什麼心思閒話。
她把粥倒出來,小鹹菜打開,把柯敏扶起來。
“你的手藝不錯,以後曲隊有福了。”
額,自己手藝高跟曲寞有什麼關(guān)係?以柔一怔,知道一定是她誤會,趕忙解釋起來。
“柯姐,我跟曲隊的關(guān)係只比一般同事稍近一些。”
“哦。”柯敏隨意答應(yīng)著,可口吻和表情就是不相信的樣子。
“真的!我們私下裡不怎麼接觸,那兩次過夜都有些原因。”以柔見狀又解釋著。
“哦。”
算了,這樣的解釋別說是柯敏,就是她自己聽了都不像話。
時間會說清一切,等日後曲隊交了女朋友,大家自然就不會再猜疑了。
以柔陪了柯敏一會兒,看著她睡著才離開。
回到家裡,一進(jìn)門就看見電視和電腦都開著。一大一小兩個人靠在一起蜷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吃完的飯碗、碟子都放在茶幾上,幾個包裝袋散落在地板上,多多手裡攥著地圖,上面還用彩色筆畫了一個圈。
這可是曲寞研究案情用得,不知道他醒來看見會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