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招兵買馬
以柔知道案子的複雜和嚴重性,連夜加班對燕妮的屍體進行了解剖,第二天早上,一份報告出現在刑警隊衆人面前。
“因爲屋子裡開著空調,根據當時屋子裡的溫度,以及屍體的狀態,基本可以判定死者死亡時間在十二到十六個小時之間。”以柔看見曲寞微微蹙眉,解釋著,“誤差在四個小時之內,這已經是最精確地結果了。想要再具體得死亡時間,我,無能爲力了!”
曲寞看著報告沉思起來,陸離湊過去看,驚訝地說:“死者的內臟果然還在肚子裡,可是,她的子宮沒有了!這是爲什麼?”
“馬上調查燕妮的就醫記錄,看看她有沒有去看過婦科或者是——婦產科!”曲寞又想了一下,“她是個小明星,自然要保護隱私。公立醫院就不用去了,專門查查南江的私人貴族醫院,或許能有發現。”
曲寞的假設讓衆人少走了不少彎路,很快他們就把目標鎖定在“惠好”專科醫院。這家醫院是專門針對婦女、兒童開設的,裡面的設備輸國際一流,醫生、護士都是高薪聘請的有學歷、有經驗的人士。他們採取一對一服務方式,實行全程接送開啓綠色通道,嚴守患者秘密的制度。
刑警隊的人趕去醫院,詢問燕妮就醫的事情,卻被對方拒絕。
“不好意思,我們醫院有規定,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泄露跟工作有關的事情,不然就會被辭退!”前臺的小姑娘微笑著說,“各位警官別爲難我,我只是個前臺接受詢問的服務人員。”
換言之,即便是燕妮真得來過,她也不會知道。
陸離聽了只好上去找醫院的負責人,希望他能跟警方配合一下。可惜,人家根本就不願意配合,態度比警察還要強硬。
“警官,你們在醫院出現會給我們造成不良影響。我們每一天的營業額都非常巨大,要是有損失,我們集團的律師團會根據情況起訴。現在,請你們馬上離開!”
陸離辦案什麼樣的人都接觸,知道自己碰上狠角色了。看來想要從醫院方面得到線索是不可能的,只能另外想辦法。
陸離帶人回去,正看見王仁甫在擺弄電腦,曲寞就站在旁邊看著。
“曲隊……”
“我猜到了,醫院方面不會泄露病人的情況。他們就指望這個招牌招攬病人,希望我們揪住不放,最好是引起大衆的關注纔好!”曲寞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做了兩手準備。
“好了,曲隊!”王仁甫有些興奮地喊起來,“這小子還真是做黑客得料,不到一個小時,不僅揪出了發帖人,還進入惠好醫院內部檔案,把燕妮的就醫記錄偷了出來!”
陸離聽見這話忙湊過去瞧,透過打開的聊天頁面,他發現王仁甫聊天的人正是唐寧網上的好友,那個一直不知道唐寧死了的網絡高手。
“告訴他唐寧的事情,約他來刑警隊一趟。”曲寞把打印出來的資料拿起來,讓陸離去找發帖人,又讓郝明去調查跟燕妮有關係的——男人。
資料上顯示,燕妮曾經對惠好醫院檢查過兩次,看得都是婦產科。而且病例上清楚明白得寫著——妊娠六週。
這個結果讓衆人大跌眼鏡,她不是號稱清純玉女派掌門人嗎?不是一直都對外宣稱自己沒有男朋友嗎?這是怎麼回事?“聖母”受孕,誰幹的?!
很快,發帖人被傳喚到刑警隊。他十八九歲的樣子,年輕的讓大夥有些驚訝。照她們的猜測,發帖人精通刑偵、法醫、法證,對犯罪心理學也有些研究,怎麼都要有些閱歷纔對。
“你的網名是目擊者?”曲寞上下打量他,眼中流露出一分審視。
他點點頭,“我叫劉俊,是警校三年級的學生。我並不是殺人犯,只是用我的專業和特長對案件進行了分析。兇手是個事業無成,卻衣食無憂的中年男人。他有一定的藝術修養,舉止優雅有品位。而我,顯然不符合這些特徵!”
“這些特徵都是你總結的,誰能證明你不是兇手?”曲寞反問著。
他聽了馬上說:“我有不在場證據,唐寧遇害那幾天,我在學校封閉訓練,一直沒有出過校門!”
“警方並沒有對外公佈受害者被害的詳細信息,你是怎麼知道死者遇害的時間?這更增加了你的嫌疑。”曲寞質疑著。
“這個問題顯而易見,我們集訓從三月十五號到四月十五號,根據屍體保存的程度,死者應該是在四月一號左右遇害。”
“現在警校的課程開得還真是全面,連犯罪心理學和法醫學都開了!”曲寞盯著他,“開解剖課程了嗎?”
“這些課程都沒開,我不過是靠自學。沒事我就喜歡看一些這方面的書和論文。尤其是曲寞老師寫得關於犯罪心理學的論文,簡直是金科玉律一般……”
“紙上談兵早晚是第二個趙括!”曲寞打斷了他的話。
“你憑什麼這樣說?”沒想到看著好脾氣地劉俊聽見這話一下子就火了,“你們要是有曲老師一點點的見識和能力,也不會讓兇手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案!曲老師最擅長犯罪心理學,他的每一篇論文我都拜讀過,還聽過一次他的講座。要是他在,會把兇手分析地更具體,或許早就把兇手繩之以法了。曲老師……”
“我還真沒有你說的這樣有見識和能力!”曲寞再次打斷了他的話。
“你……”劉俊剛想要再辯駁,突然意識到什麼,細細地打量曲寞,“你好像是……曲老師!對,是曲老師!”他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竟然有些激動到要哭出來的樣子。
曲寞到南江市刑警隊一直很低調,接連破了兩個案子卻從不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警察局對外的發言人是黃局,他應曲寞的要求也從來不提及曲寞的名字。所以,很多人壓根不知道帶著刑警破案的人是曲寞!
“你七月份就要畢業吧?我可以跟你們學校領導說,提前讓你到刑警隊來,有興趣嗎?”大夥這才聽明白,原來曲寞沒當他是嫌疑人,而是在招兵買馬!
劉俊聽見這話傻在那裡,這不是在做夢吧?他有種飛上藍天的感覺,見到了自己的偶像,還被偶像邀請加入刑警隊!
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直咧嘴,又使勁揉揉眼睛。
法證科把報告送了過來,經過化驗,證實那根在死者身上發現的頭髮不是死者的。屋子的門鎖沒有被破壞,裡面除了死者沒發現任何其他人的痕跡。
茶幾上的兩個杯子,一個什麼痕跡都沒有,另一個上面有死者燕妮的指紋和脣印。而且那個杯子裡面有殘留的迷藥成分,另一個杯子裡面只有果汁的殘留。
順利的進了屋子,死者還跟來人喝了果汁,很明顯是熟人作案。
“走吧,跟我去查案!”曲寞瞥了一眼還傻在原地的劉俊,又扭頭命令陸離,“傳喚燕妮的經紀人、助理,挨個給他們錄口供。”
他們分頭行動,曲寞帶著劉俊去了金帝花園。
小區出了人命案,住戶們都人心惶惶。保安增加了人手四處巡邏,就連物業那邊也參與進來。
物業主任見到曲寞趕忙過來打招呼,“曲隊,你來是不是爲了案子的事情?有什麼需要配合的你只管言語,我們都會配合到底!”
“我進來的時候看見大門口正在裝攝像頭,你們小區原來沒有攝像頭嗎?”
“有是有,不過等於瞎子的眼睛,純屬是個擺設。”物業主任回著,“我們這裡的住戶大都有些社會地位,他們不願意暴露很多的隱私,所以要求我們的攝像頭不能照到人。”
“他們不擔心安全?”曲寞繼續問著。
“他們要求我們的保安二十四小時巡邏,小區四周設置遠紅外線報警系統,如果有人翻欄桿進來就會被發現。
而且住戶家裡的門鎖都需要指紋驗證,一般的小偷根本就撬不開。他們的房間裡都裝有自動報警設備,只要按下一個按鈕就自動接到保安室和110報警系統。
所以,我們小區的安全係數非常高。平常連東西都沒丟過,誰知道這回竟然出了人命。”
“王主任是吧?”曲寞看見他點頭說著,“麻煩你把保安隊所有成全喊過來,我的下屬要挨個給他們錄口供。”
劉俊聽了眼睛一亮,隨即又流露出忐忑不安和強烈的好勝心。他第一次跟著辦案,曲隊就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一個人,他可不能搞砸了。
很快,所有保安都被緊急集合起來。曲寞讓劉俊給他們錄口供,然後一個人去了a棟30號。
馬言透過門鏡看見是曲寞,極不情願的開了門。
“曲隊長,我該說得都說了,口供也錄了,我沒什麼能說得了。”她顯然是對曲寞記了仇,不願意跟曲寞打交道。說完這話,她就要關門。
“馬小姐,兇手極有可能就在你身邊!”曲寞的話讓她的動作一滯,“我有幾句話要問你,或許會成爲抓住兇手的重要線索。”
馬言稍微猶豫了一下,這才讓曲寞進去。
“問吧。”她沒好氣的說著,什麼喝得東西都沒給曲寞倒。
“你最後一次見到燕妮小姐是什麼時候?”曲寞絲毫不介意,“昨天早上你發現冷氣機排出的水弄髒了你晾的衣裳,在這之前你聽見樓上有什麼動靜嗎?”
她仔細的回想著,片刻才說:“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兩天前的晚上十點左右,她匆匆忙忙進了電梯,似乎有什麼著急的事要出去。我喊了她一聲,她還沒回答電梯門就關上了。我給她打電話,卻聽見手機在屋子裡響,只好下樓去了。”
“你去樓上找她做什麼?你沒坐電梯?”曲寞提出了疑問。
“她不知道在屋子裡幹什麼,把東西重重的摔到地上,弄得動靜很大,然後又好像在地面上拽東西,反正就是不消停。那女人經常在樓上折騰,這不是第一次。我打算上樓跟她理論理論,電梯沒下來,我著急就爬了後備樓梯,反正就一層而已。”
她現在提起來都有些氣憤,“住在那女人樓下真是倒了黴,這下更是晦氣大了。我打算賣樓搬走,中介一聽是這裡,愣是把價錢壓下去四成。”
“你先聽見動靜上樓理論,然後看見燕妮出門,再打電話聽見鈴聲從屋子裡傳來。”曲寞把事情簡單重複了一遍,“你看見燕妮跟平常有什麼不同?”
“沒什麼不同啊?還是那副牛哄哄的樣子,把自己當成大腕了。戴著墨鏡和帽子,捂得嚴嚴實實,她手裡拎著小皮箱可能是要出門。之前在樓上可能就是弄皮箱,乒乒乓乓讓人心煩。
那女人經常一出門就個把月不回來,人也沒那麼紅,不知道怎麼就工作那麼多!不過這次沒有小助理陪著,估計是她又把助理罵走了。”
“你看過她罵小助理?”曲寞又問著。
“看過不止一次,做她的助理還真是倒黴。尤其是她那個什麼親戚,被當成傭人使喚,還要陪著男人喝酒。我看見她們在小區裡吵架,小助理氣得哇哇哭,嚷著罵她不得好死。你聽聽,這詛咒還成真了!”馬言語氣裡明顯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你見過有什麼男人來找過她嗎?”
“男人?這倒是沒見過,不過我敢肯定她有男朋友。”馬言篤定地說著,“我在電梯裡聽見她接電話,那語氣,那表情,就是一副熱戀的模樣。我是過來人,一看一個準!”
“嗯。好吧,你還有什麼想起來的就給我打電話。”曲寞留下號碼起身走了。
他到了物業管理處,劉俊那邊正在錄口供,他就坐在一旁聽著。
“那晚上我當班,有個女人來找燕妮小姐。我們照規矩不放行,她就打了燕妮小姐的電話。沒兩句話的光景,她就把手機給我,燕妮小姐說讓客人進來,我這才放行。”
“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她什麼時候離開的?”
劉俊倒是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
“那個女人披著大波浪,戴著棒球帽和大墨鏡,挺漂亮挺有氣質的樣子。我們這裡關進不管出,我也沒注意她什麼時候離開,可能是我換班以後吧。”
劉俊又詢問其他保安,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女人什麼時候離開。
曲寞聽到這裡拿出一張照片讓保安辨認,他看了一會兒說:“就是這個女人,連穿得衣服都一樣!”
劉俊見詢問出線索,越發來了精神,他繼續問著:“那天有訪客找燕妮小姐,之後有什麼異常嗎?”
“我不知道算不算是異常!大約十點多吧,燕妮小姐拎著她平時經常拎的小皮箱出門。我跟她打招呼,她照舊沒理睬我。每次她出門都有助理、經紀人跟著,還有保姆車接送。那天她一個人,是打出租車走得。”曲寞聽見一個眼生的小保安說著。
“你看見出租車車牌了嗎?”看見小保安搖頭,劉俊又接著問,“那總該看見是哪家公司的出租車吧?燕妮小姐穿得衣服是什麼顏色,什麼款式?你詳細地說說。”
“出租車是黃色,上面的燈上寫著‘德隆’的字樣。燕妮小姐穿著前幾天上電視的長裙,大檐的帽子,戴著墨鏡。”小保安回憶著。
曲寞馬上給德隆出租車公司打電話,詢問誰在前天晚上十點金帝花園門口拉過燕妮小姐。
不用調查就馬上有了結果,那個拉過燕妮的司機回去就跟同事炫耀過了。他說燕妮人挺好,一直跟他聊天,後來在火車站下了車。他想要合照留著跟人炫耀,燕妮說自己素顏不方便,他也能理解就沒強求。
這一趟收穫不少,曲寞帶著劉俊回了刑警隊,看見陸離正在給林慧錄口供。
“上次你偷偷把燕妮的禮服扔了,她爲什麼還用你做助理?”
“禮服丟了,表姐反而上了頭條。後來藉著命案,公司幫她炒作,她的人氣反而比之前更高。她覺得是我八字旺她,就讓我繼續留下來了。”林慧這個小姑娘遇事冷靜,膽大有主意,一度讓曲寞刮目相看。
她坐在椅子上,面對陸離的逼問絲毫沒有半點緊張和畏懼。
“後來,我因爲她讓我陪贊助商喝酒跟她反目,毅然決然的離開了她。以後我們再沒有見面,聽見她被殺的消息我很震驚。雖然我曾經這樣詛咒過她,不過她真死了,我倒覺得她可憐了。
她一直夢想天天上頭條,沒想到死後成真了。這次的新聞,比她活著的時候任何一次都要引人矚目。如果表姐地下有知,估計也能瞑目了。”她冷笑著感慨。
“從那次反目到現在,你們沒見過面?前天晚上十點到第二天四點之間你在哪裡?”
“警官,我不是殺人犯!”林慧一皺眉,“我沒了工作就一直在家裡休息,沒事跟朋友聚會,不然就在家裡上網、看電視。前天晚上我有些頭疼沒出去,早早就睡了,一直睡到天亮。我沒什麼人證,不過問心無愧!”
“林小姐,你跟燕妮小姐有過節,有作案的動機和時間……”
“她不是殺人兇手!”曲寞打斷了陸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