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懶得跟傻子計較!”唐可喬“哼……”了一聲,依舊坐回去禍害羅青桃的茶點。
君洛也無心同她多說,依舊轉回去看羅青桃。
此時羅青桃的背上赤紅如火,卻有幾道白色的痕跡蜿蜒如蛇,在那一片赤紅之中游走著,穿插于一根根銀針之間。
君洛怔怔地看著,見羅青桃已奄奄一息,他的臉色漸漸地發白起來。
羅青桃察覺他一直在旁邊坐著,心下不禁惻然。
她不該讓他看到的……
屋子里靜得可怕。羅青桃努力睜開眼睛看了看君洛陰沉沉的臉色,心里越發難熬。
她想說幾句俏皮話來緩解一下氣氛,卻已無力開口。
這時君洛猛地站起身來,一語不發地快步走了出去。
羅青桃心下疑惑,皺緊了眉頭。
唐可喬敲了敲桌子,幸災樂禍地道:“糟了,糟了!他定是嫌你太丑,趕著找別的女人快活去了!”
羅青桃“哼……”了一聲,不肯理會她的挑撥,心里卻也難免有些不自在。
她自然不相信君洛會嫌棄她,可是……
他為什么一聲不吭就走掉了?就算他有急事,交代一聲又能費多少時間?
人在病痛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是有幾分矯情的。羅青桃依然是原先那個姿勢趴著,臉上卻已垮了下來。
偏偏唐可喬是個嘴臭的,這會兒非但不肯安慰,反在一旁大笑:“你知道么,這次我們南越使者帶來的幾個小狐貍精,已被駱可兒小賤人帶來了宮里!如果你男人去了長春宮……一個小賤人再添上幾個如花似玉的小狐貍精,順便再用點兒合歡散迷情香之類的好東西--我真怕有人會招架不住呢!”
“你給我閉嘴!”羅青桃咬牙切齒。
唐可喬捂住嘴巴,“嘿嘿……”地笑了起來:“我可以閉嘴,但事實就是這樣啊!”
羅青桃在心里暗暗發誓:等她好了,一定首先撕了這個壞嘴巴的臭女人!
長春宮。
洛可兒身著一襲紅裙,一頭扎進來人懷里:“你竟然真的來了!我以為你在騙我……啊--”
“娘娘!”幾個小宮女驚慌失措地沖了過來。
君洛緩步走上前去,居高臨下地看著摔在地上的女子,抬腳踩下。
駱可兒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幾個小宮女嚇得慌了神,跪在地上抖個不住。
這一腳用了十分的力氣,駱可兒聽到自己胸前“咔……”地一聲輕響,一股腥甜氣息立時從胸中涌了出來。
她拼命地張大了嘴巴吸氣,胸中痛不可當。
一道猩紅從嘴角蜿蜒而下,別樣凄美。
駱可兒努力瞪大眼睛,仰頭看著那只腳的主人:“為什么……”
一個穿粉紅衫子的小宮女在旁磕頭哭道:“貴妃娘娘到底犯了什么錯,還請皇上明示!”
“貴妃娘娘?”君洛冷笑。
駱可兒高高地昂起頭,眼神倔強,臉上卻依然是楚楚可憐的:“我以為,縱使你心中已經沒有我,至少也會愿意來同我說幾句話,沒想到……你這樣待我,是因為她,對不對?自從去年回京,你待我就不似從前了……”
“從前?”君洛冷笑,“你還記得‘從前’?從前你不過是一個被遺棄的賤種,要不是我,你連在明月樓唱戲都只是個演丫鬟的命,南越朝廷之中誰肯稱你一聲‘公主’!”
駱可兒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卻沒有擦掉那兩道淚痕。
她咬住下唇艱難地坐了起來,依舊仰頭與君洛對視著:“不錯……你待我的好,我一直記得……可是,我不是也幫你了嗎?你若不跟我好,南越又怎會傾一國之力扶你登基!這場交易,我何曾占過半分便宜!”
“你還記得這只是一場交易。”君洛的臉色平靜了些,但語氣依然陰沉。
駱可兒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對峙良久,駱可兒擦淚泣道:“我自然記得那是一場交易。可是……可是你我的婚事天下皆知,難道可以不作數嗎!你是南越的駙馬,我是大梁的后妃,這樣不是很好嗎……從前你總說敬重我的身份,不愿為一時歡愉誤我終身;可是現在天下皆知我是你的女人,你卻依然待我相敬如‘冰’,又是什么道理!我的終身已托付于你,你可曾把我當作你的女人看待?”
君洛鄙夷地看著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發出一聲冷笑。
駱可兒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她終于緩緩地垂下頭去,哀哀低泣:“正月十七日我嫁你為妻,正月十八日你君臨天下,三月二十日我才得以進宮,嫡妻變妾,成了貴妃……那時我便已知道,你的心里,是沒有我的--你為了那個女人不惜與南越撕破臉皮,全不顧自己根基未穩……這幾個月來我苦苦替你周全,你卻全不領情嗎……”
她說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君洛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再次高高地竄了起來。
他猛地俯下身,捏著駱可兒的下巴逼她站了起來,冷笑質問:“你苦苦‘替我’周全?駱可兒,你真的是為了我嗎?”
駱可兒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慌忙移開目光。
君洛冷笑:“駱可兒,你們南越的胃口太大了!敢打我大梁的主意,你可得先掂量掂量,看自己能不能吞得下!”
駱可兒猛抬起頭,眼睛亮了起來:“我可以幫你的!阿洛,你知道我對南越的人沒有好感,我愿意一直幫著你!有我在,他們的奸謀不可能得逞!”
“不用了。即使沒有你,你父兄的奸謀一樣不可能得逞。”君洛帶著一抹嘲諷的笑容,語氣平淡地道。
駱可兒的眼睛里,淚水再次涌了出來,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
君洛見此,怒氣更盛。
他緩緩抬手,在那張吹彈可破的臉上撫過。
駱兒嚇得渾身發抖,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君洛的手上忽然用力,狠狠捏住那小巧精致的下巴,目光凌厲。
駱可兒說不出話來,只能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傳遞著她的無助和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