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足的暖氣呼呼地吹著,玻璃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溫心悠卻覺得有些冷,外面鵝毛大雪不停歇,下了整整三天。她有些恍神,差點有種在北京的錯覺。
孫慕云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
“進屋這么久了,你的冷臉也該化了啊。”
溫心悠小聲嘟囔,不止一次詛咒了何一鳴那個大嘴巴。誰知道謝姿眼睛那么毒,弄得溫心悠當時尷尬地不行。
何一鳴當時不顯山露水,可回頭就告訴了孫慕云。
“心悠,你已經不是小時候的你了。你要知道你現在未婚有孕的后果,不是我們打架被家長罵那樣簡單。”
孫慕云嘆了口氣,不點破這個事實,溫心悠總是有本事裝傻扛到底。
溫心悠笑了笑,捧著蜂蜜水小口小口地喝,現在她再也沒有喝咖啡,害怕對肚子里的寶寶不好。
“對啊,確實不一樣。因為我現在已經是成年人了。我可以為我自己的行為負責了。”
啪的一聲,孫慕云把剛剛端到唇邊的暖茶惱怒地放回了桌子上。
“孫子,我心里有數。這么些年我一個人也過得很好,不是嗎?”溫心悠其實心里覺得很溫暖,不管他們倆人怎么變,友情一直都沒有變。
“孩子的父親是誰?”孫慕云瞪著她。
溫心悠沉默不語,他忽然嗤笑一聲,“不說我也猜的到。左斯年是吧。”
她吃了一驚,眼神忽閃,孫慕云更加確定了。
“我倒是想看看這個緋聞滿天飛的男人有多值得你保護。”
孫慕云抬腳就往外面走,溫心悠被他臉上的狠戾嚇到,一路小跑拽著他。
可惜都是徒勞,孫慕云的脾氣她是知道的,不達目的不罷休,不問個清楚絕對不會收場。
溫心悠只好跟在他后面。
今天是小年夜,路上行人很少,城市里已經染上了新年將至的歡樂氣氛。
孫慕云把車開的飛快,一路疾行,直接開到了一幢老房子前面。這里是一家私人會所,是S市名流聚集的地方。
保安過來示意不允許把車停靠在這里,孫慕云掏出電話,噼里啪啦地開罵:“老子把車堵你店子門口了,你他媽今天不用做生意了。”
見到左斯年的時候,他正坐在包廂里喝酒,只有他一個人,蒼涼的音樂靜靜地流淌著,蔡琴的聲音容易讓人陷入舊時光的悵惘中。
他瘦了,兩頰微微凹陷,即使英俊如往昔,可溫心悠感受到了他周身散發出的一種氣息,頹喪。
他只微微抬眼,然后又繼續倒酒。
“斯年,誰來了?”
親密的喊聲從衛生間里傳來,顏暖走了出來,笑意微微一滯。
溫心悠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頂奔涌而去,孫慕云往前邁了一步,她下意識地緊緊一拽,居然拉住了他。
顏暖偎在左斯年身邊,而他沒有拒絕她。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顏暖的時候,左斯年當時果斷干脆推開顏暖的表情,嫌棄和厭惡,滿臉被人侵犯的不高興。
“心悠姐姐,這么久沒有見到你,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顏暖嬌笑著。
“我覺得你應該很不想看到我才對吧。”溫心悠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沖上去狠狠甩她兩巴掌。
孫慕云退回她身邊,眉頭皺了起來,溫心悠雖然面上帶著笑,可此刻只有他知道,她的手指甲已經掐進了他的肉里。
“左斯年,我有事要問你。”孫慕云的眼神狠狠地盯著旁若無人喝酒的左斯年。
溫心悠忽然笑了起來。
這一切怪誰?稀里糊涂的結婚的人是她,吵著鬧著要分手的也是她,現在懷孕了被人冷待自然也是她。
原來感情這么經不起沖擊。
眾人都被溫心悠突如其來的笑聲弄得不知所措。
左斯年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她抬手擦掉滾出來的淚,吐出長長的一口氣,
“左斯年,算我看錯你了。”
溫心悠拉著孫慕云就想往外走,他不動。
她哀求的眼神看向他,孫慕云的怒氣煙消云散,心里沒來由的一軟。
他認識的溫心悠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目光看過他。即使是小時候被打得滿頭是血,縫針的時候疼得咬破了唇,她也只是緊緊閉著眼忍受。
即使是她被趕出了家門,獨自在租來的小房子里窮困潦倒的時候。
他明白,這是溫心悠想要保住最后一點自尊。
他看了一眼跟廢人差不多的左斯年,全無平常風光,心里冷笑。
“就憑你現在這幅樣子也配給人幸福?”
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包廂里大屏幕的幽光閃閃爍爍,映照在左斯年的臉上,陰冷滲人。
“滾。”
薄唇冷冷吐出一個字,顏暖像是觸電了一樣立刻站了起來。
“斯年哥哥,要不要我去找心悠姐姐解釋?在外面的那些人應該已經撤了……”
“我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你插手?記住你的身份,別入戲太深就忘乎所以。”
顏暖低下頭,用力地咬住嘴唇,快速地從后門退了出去。
溫心悠站在小巷口,果然看到了一個白色的窈窕身影從極其隱蔽的地方走了出來。
一般的私人會所都會有兩個人門,溫心悠跟蘇夢琪在這個酒吧里玩的時候,為了躲避色狼,曾經從這個后門偷偷跑出來過。
顏暖低著頭,直到溫心悠堵住了她的去路,才看到是溫心悠。
她擠出一個笑容,心虛和害怕一閃而過,“心悠姐姐,好巧啊,你怎么在這里。”
溫心悠抬著下巴睨視著她,眼睛瞇起,盯著她不說話。
顏暖眼睛一轉,早已經調整好表情,“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
“你看到我那么吃驚干什么?”
顏暖瞪著眼睛,十分無辜地眨眼,“有嗎?可能太久沒見到了吧。”
“呵呵,還是你覺得這輩子都不會見到我了?”
溫心悠緩緩笑開,卻未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