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趁黑,我偷偷出門買了些吃的回來,跟婉娘簡單的吃過飯后,便又出門了,到對面的小超市公用電話區(qū),猶豫了很久還是先撥打了黃鶯的電話。
想打探一下那邊的情況,黃鶯說小姐們這邊眾說紛紜的,除了那些栽贓嫁禍,但是我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陳家豪生理有問題的事情,在昨夜忽然都傳開了,現(xiàn)在這個圈子里沒有人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是誰說出去的?”我很惱火,有種直覺,是我禍從口出。要知道,這男人被傳出這樣的事情是多么難堪羞辱,而且是事實,他從來沒跟別人說過,只和我說過。而我為了證明某些事,跟霍寒煜說過。
霍寒煜知道,難道他四處說?不可能的!
這件事也好像成為了一個迷霧。
黃鶯沒辦法回答我,稱不方便,等有時間在聊。
掛斷電話,我徹底沒有想給陳家豪打電話的念頭了。我似乎連冒險都沒有,我不能坐牢,在外面我還有機會證明我是清白的。
那時候我發(fā)誓,如果我還能好好的活著,這輩子不會在進入同樣的圈套,不會再出現(xiàn)這樣的錯誤。不僅僅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別人。
陳家豪究竟有沒有做過那些事,我想我暫時也不能去弄清楚了,要避風頭。
恐怕黃鶯接我電話都是要極為小心的,
想到這里,我摸了摸我的肚子。
先保護自己,保護孩子,保護婉娘,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或許霍寒煜醒來,他會給我做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個霍天城口中的,霍寒煜做不了自己的主兒,到底能不能做主。
而且霍寒煜……
來日方長,沒有惡勢力作怪,我早晚會弄清楚的,活著才是希望。
誰讓我什么都沒有,倘若這種事發(fā)生在馮雪嫣身上,恐怕結局就是另說了。
想到馮雪嫣,我嘴角又牽起一抹苦澀。
這個女人那么恨我,她會不會也出手要整我?甚至是已經(jīng)出手了呢?
只能等,只能逃,只能向前走,不能在這個旋窩里打轉(zhuǎn),我沒有能力在這旋窩里掙扎……
我擔心我的照片很快就會流出來,再配上通緝犯的稱號,會寸步難行,甚至隨時可以被抓進去。
我去剪了短發(fā),一個很利索,很干凈精神的短發(fā),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倒是換了一個風格和感覺。
要做比男人還堅強的女人,勇敢的活下去。
回到小旅館,老板娘王姐險些沒認出來我,“小玉,這發(fā)型很帥啊。”
“洗頭發(fā)的時候太麻煩了,這樣看著舒服多了。”我抿嘴一笑,揚著小腰走了進去,沒有和老板娘寒暄太多,回到房間里,看到婉娘時,心里有是一陣酸。“媽,跟著我。你會很危險的……”我試探著說了句。
“水……”婉娘指了指地上的暖水瓶,又指了指她已經(jīng)空了的水杯。
我連忙去給她倒水,將溫水遞給她,“媽,不然,您到養(yǎng)老院呆上幾天?”我忍不住繼續(xù)說著心里的想法。
婉娘一把推開了水杯。溫水頓時灑了我一身。
“媽~!”我有些說不出的惱,但也不能和病人稚氣,她腦子跟正常人也是有差別的。
“白養(yǎng)你。”婉娘哭了,從嘴里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
我這才想起,曾經(jīng)婉娘說過,不會去養(yǎng)老院那種地方,她養(yǎng)我就是為了這一份希望,不想晚年那么凄涼的過活,就算顛沛流離,她也想和我這個親人在一起。
我不禁也哭了,不知道怎么樣來權衡這中間牽絆的這么多事兒。
“嫌,我拖累。”婉娘哭的有些兇。聲音很大,她自己也沒辦法控制。
這幾個字戳中了我的心窩,不可否認的,我心底也有那么一絲絲認為帶著婉娘是拖累的想法,但我們此刻,也是相互拖累啊。
“怎么了。怎么了?”老板娘聞聲到門口敲了敲門,有些不耐煩的意味兒,畢竟婉娘的哭聲是影響其他客人的。
“沒事!”我連忙吼了一嗓子,“這老媽子不肯去養(yǎng)老院,我這都沒辦法安心上班了,王姐您忙著吧。”
“小點聲兒。”王姐這才離開。
“媽,您先聽我說。”我連忙坐到婉娘身邊,低聲勸著,拿著紙巾替婉娘擦著眼淚。“情況很不好,我不能拖累你,我會定期想辦法匯錢給養(yǎng)老院,你放心,我一定回去接你的,趁現(xiàn)在警方通緝的不是母女,只是我一個,趕緊把你安頓好,搞不好過幾天就要連你也一同描述,還有霍天龍,他現(xiàn)在派人追殺我的目標一定是一對兒母女啊!”
婉娘緊緊抓著我的手,那眼眶的淚花不停的往外涌,我怎么擦也擦不干凈,含糊不清焦慮的說著,“媽,不放心,死,外面怎么辦?媽都不知道,媽擔心,死也要和你,死一起……”
“知道了,知道了。”我聽不下去了。將婉娘緊緊的抱進懷里。對于她來說,我才是全部啊。如果我在外面了無音訊,生死未卜,她才是最痛苦的,一個當媽的對女兒的那份心,她全都有。雖然她做錯過,但也情有可原,多半都應該怪這殘酷的現(xiàn)實,選擇的這一條不軌的心路。
這一刻我放棄了離開婉娘的念頭,我要一輩子都再她身邊,哪怕更危險。就算死了,死的時候也是個伴兒呢。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勝似親生,親生父母,又為我做過什么呢?她們離婚后,各自成家,我記得,我有個弟弟,有個妹妹,她們都比我小六歲,算算,也都該十十六七了,應該很幸福的在學校里生活,享受父母的愛吧。
那畫面我不敢想,太美,他刺痛。
“你回家吧。”婉娘不哭了,沉默過后,忽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她是不是我第一時間反映在腦海的意思。
婉娘從她隨身攜帶的小包里又拿出一個字條,塞進我手里,“我跟人販子,要的。”
我怔了一怔,連忙打開了字條,那是一個地址。一個標明了一個市的地址,距離這里很遠,估摸著要兩天的路程,但是離我和婉娘呆十幾年的城市不遠,只需要三五個時辰。
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當初被拐的時候,我從來沒有出過村子。只記得村兒的名字,后來又因為記恨,想有新的人生,便從來也沒查探過那個村兒名字的地址,同名的村子又有那么多,漸漸的也就模糊了這件事。
這個城市周圍。應該只有那一個我所記憶的村名吧。
婉娘買了我之后,怕有一天我真的想回家,卻不好找,所以,她回頭又找人販子要來了拐我的地址。
“我回去做什么,我不會離開你。”我很堅決的拒絕了,將那地址撕成了碎片,雖然,我已經(jīng)看到了,已經(jīng)沒有辦法控制的記到了心里,我知道我有一天會回去,但不會是這樣回去。
“身份,回去要身份,戶口本有你名字。”婉娘很急,險些說不出話,終于艱難的理智的把她的用意說出來。
我怔住了,好似明白了。我是被婉娘買的,當時九歲,家里戶口本是應該有周小玉的名字。
就是說,我還有個周小玉,這個身份。
我該哭還是該笑,竟然這樣陰陽際會。
“乖啊……”婉娘又把我抱進懷里,好像已經(jīng)感受到我內(nèi)心的掙扎和苦楚,作為一個這樣的女兒。要怎么面對那樣的父母。
大概是有了充足的借口,回去找他們,我又想起了埋在心底多年的那個問題,他們到底為何那么不愛我?就那么把我推來推去的撕扯,生下來了,為什么就不能好好養(yǎng)著。不能好好疼著……
但是要回去,恐怕也真是困難重重,尤其是,那里距離家里的城市太近了,好似更危險。
“周小玉?”老板娘王姐忽然又快步跑到我房間門口。
“怎么了?”我心里有些不安,又是出什么事兒了。
“馬上又來要查房了,你出來躲躲,別給我惹麻煩,不登記住房,我可是要被罰款的。”老板娘王姐這話音剛落,我擦干眼淚正想起身,緊接著她又慌亂的驚呼了一聲,“哎呀媽呀,怎么就來了……”緊接著,亂糟糟的腳步聲,和隔壁房門被“嗙嗙嗙……”大力敲打的聲音傳來。
“警察臨檢,請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