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沖冷森森一笑：“如果你殺過人的話，你一輩子都沒法從那個陰影里解脫出來。”
“當你殺第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害怕，那張死人臉會常常趁你不備的時候偷襲你一下。”
“殺第二個人的時候，你會惡心，很久都吃不好飯。”
“殺了十個人后殺人對你來說只是動動扳機的事。”
“殺一百個人時，殺人就會成為你的一種習慣，就好像吃飯睡覺一樣，雖然普通但必不可少，等你殺過成百上千人以后，殺人這件事就好像毒品大麻一樣，只要不殺人你就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生活對你來說除了殺人之外，其他的毫無意義。殺人不再是一種生活習慣，而是你生命的一部分。”
聽到這兒，高正剛臉上多了幾分驚愕，就連楊桃的臉色都有些泛白。
“你所謂的實戰(zhàn)就是一幫所謂軍人打著演習的旗號玩角色扮演吧，我告訴你，那些個紅藍對抗的玩意兒離實戰(zhàn)差得太遠了。”
“真正的戰(zhàn)場上，假如你被敵人包圍，下一秒，你隨時都可能變成敵人活靶子，沒人給你換彈匣的時間，你只有以最短的時間，把最危險的目光干掉，一秒鐘就足夠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先發(fā)制人才是實戰(zhàn)的真正意義！”
“只有那些上過戰(zhàn)場殺過人的老兵才配得上叫做軍人！”
“那你告訴我什么是真正的戰(zhàn)場、什么是真正的老兵？”
葉沖彈了彈煙灰，“你知道新兵第一次上戰(zhàn)場，致死率最高的因素是什么？”
“敵人的槍彈。”
“不，那些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新兵，很多人下來后連飯都吃不下，也有的就開始發(fā)病，然后在幾天里就死掉了。你知道他們是怎么死的？”
“嚇死的。”
“不，他們是被震傷了內(nèi)臟，在敵人炮擊的時候，應該用手抱著腦袋蹲伏而不是整個人貼著地趴下。知道這些的
，都是已經(jīng)打過很多年仗活下來的老兵。”
“在戰(zhàn)場上，有很多新兵連敵人的面都沒有見到就死在敵人的炮火中；很多人死的時候身上連傷痕都沒有，但是在抬走他們的尸體時，有些尸體會忽然七孔流血，黑色的血，很嚇人。其實他們是被震死的。”
“新兵在和敵人緊身肉搏的時候，根本不敢把刀子往人家身上捅，所以長官經(jīng)常這樣教育那些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新兵，想活下來就盯著身邊的老兵在干什么、怎么干的，因為有不會打仗的將軍，但絕沒有不會打仗的老兵。”
葉沖望著虛空，目光漸漸與裊裊香煙融為一體：“在戰(zhàn)斗的間隙，老兵們都會有一種失落感，大家很少會談戰(zhàn)后做什么之類的話題，那是電視上的人才說的，因為老兵根本不敢想以后。老兵受傷了，殘廢了，毀容了都太平常了。大家基本上就是在說女人，因為有半數(shù)以上的士兵其實根本沒碰過女人，這時候那些下流的笑話就能讓人暫時忘記以后和身邊的傷痛。”
“其實在肉搏中很多人是死在機關槍下邊的，敵人往往會在側后方悄悄的布置一兩挺輕機槍，然后沖上來跟你肉搏，那些最英勇的士兵沖出戰(zhàn)壕就倒在機槍下了。”
“很多弟兄死在眼前不遠的地方，但是敵人的槍口橫在那里，你根本沒辦法給他們收尸，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弟兄們的尸體腐爛、長蛆，盡管你很傷心，但你決不能掉眼淚，因為就在你擦眼淚的一剎那就有可能被流彈和彈片擊中。”
“在陣地上鏖戰(zhàn)的時候，只有不斷響起的槍聲會給人帶來安慰，知道自己并不是孤獨的在戰(zhàn)斗，但你經(jīng)常會把子彈打光而不得不用繳獲的敵人的武器，這時陣地上就只有敵人的槍聲，這讓你總覺得弟兄們都打光了，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戰(zhàn)斗，只有戰(zhàn)斗意志最堅強的老兵，經(jīng)驗最豐富的老兵可以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堅持下來。”
“每一個經(jīng)歷多場大戰(zhàn)都
死不掉的老兵都有絕活，在死人堆里練出來的絕活。有的人憑感覺就能知道幾十米內(nèi)有沒有活人，而有的人是在近身肉搏中永遠不會倒下。”
“很多在戰(zhàn)場上很勇敢的士兵在退下來后也會當了逃兵，特別是在醫(yī)院呆過的人，他們怕受傷、怕死，但是很奇怪就是把他們重新推到戰(zhàn)壕里他們又恢復過來了，也許治愈怕死的良藥就是把人扔到死人堆里。”
“你們的軍隊互相叫同志，聽著真別扭，其實在真正的戰(zhàn)場上大家都叫弟兄。現(xiàn)在電影電視故意把‘弟兄’兩個字叫得那么兒戲，因為那些王八蛋導演沒有上過戰(zhàn)場，只有上過戰(zhàn)場的人才明白‘弟兄’兩個字的真正含義，他們是真把身邊的每一個出生入死的人看成自己的親兄弟。”
“有時候人太累了老兵就在戰(zhàn)壕上睡著了，哪怕炮彈轟過來也愣是不醒，但這就是老兵不死的原因，就算天上下炸彈都能睡得著，打仗要保持戰(zhàn)斗力就要會抓住一切機會休息。”
“沒輪到頂上去的老兵都會疏疏落落的躲在最安全的地方等著命令，就派一個觀察哨看情況，根本不像電影里那些傻瓜扎堆擠著看其他部隊打仗還又哭又鬧的，也不想想要是碰上一發(fā)炮彈不全被端了？沒有命令下來，就要像戰(zhàn)斗和自己無關一樣，這才是真正能打的老兵，戰(zhàn)場上有的是找死的機會，誰都不會比誰少。”
“寧見老兵哭、莫見老兵笑，百戰(zhàn)的老兵在面對一些死仗硬仗前經(jīng)常會在長官面前哭鬧討價還價不愿上，在一些處境很危險的時候也會哭喪著臉，但這沒什么，上了戰(zhàn)場該怎么打還怎么打……但如果在一場惡戰(zhàn)中看到所有的老兵都笑容滿面的樣子就壞了，這是大家都看不到生還機會時才表現(xiàn)出來的無所謂。”
“有時候，弟兄們在臨死的時候會托活著的人照顧他的家人，活著的人都答應下來了，但是誰又能做到呢，也許答應他的人在下一刻就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