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什么稀奇的?以……以前在老家,也經(jīng)常在河壩里洗澡不是?”桃夭為了給自己壯膽,吹起了口哨。
在這個方圓五百里可能都沒有人煙的地方。這突兀的口哨反而讓黑漆漆的森林更顯詭異了。
桃夭提著一桶水,晃晃悠悠走到了門口,躲在一棵樹下,左看看右看看。
“應(yīng)該沒有什么野獸吧,趕緊沖一下就回去,很快的。”她剛剛把衣服脫下來,正準備來個一桶沖,就聽見有微微的馬達機車聲。
嚴洛?回來了?有東西吃了!桃夭開始覺得自己真正像一個沒有出息的奴隸了,不是反抗,不是憤怒,她聽見閻羅王回來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喜悅?
真是夠了,也許這就是他為什么把她礽在這種鬼地方折磨的目的,徹底馴化她,讓她成為一個有奴性的人。
實在是太狠毒,太殘忍,太卑鄙了!桃夭恨得牙直癢癢,正想著絕不能屈服,卻見眼前白光一閃,她整個人都沐浴在遠光燈下了。
插他個大爺?shù)模∵@跟預(yù)想好的不一樣啊!這車怎么就開遠光燈了!開就開了!怎么直直沖著她?
他到底知不知道在農(nóng)村開遠光燈是很沒禮貌的?不對啊!農(nóng)村哪里有這種汽車!
桃夭被刺的捂住雙眼,什么都看不清了。而那迎面而來的車也像是頓住了一般,停了下來。車上的人可能也被嚇到了……
深山老林漆黑的夜,一輛開著遠光燈車,車前面,籠罩在燈光下的是裸女。
“啊——”桃夭那凄厲的吼聲真的堪比女鬼了。
“啊——”
“啊——”
嚴洛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連忙用手堵住了桃夭的嘴,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往她身上一裹,臉一紅:“你小聲點!山里有狼……和熊呢!”
“你這個變態(tài)嗚流氓嗚!不要臉嗚!還不趕緊把燈關(guān)掉嗚!”桃夭被捂著嘴,眼睛里卻是火,是瘋狂。長這么大還沒這么丟人過!
“你自己大半夜裸奔,還怪我?”嚴洛無奈,將裹著衣服的桃夭打橫一抱,向屋里走去。
“裸奔你個鬼!去死吧!”桃夭對嚴洛又撓又咬,掙扎的裹在身上的西服又掉了,“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
“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說吧!”那畫面不忍直視,嚴洛大叫。
隔了很久,當客房的小夜燈再次被點亮的時候,桃夭正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地坐在床邊。為什么這么邋遢,因為她根本沒有心情去整理。呆滯幽怨的小眼神根本找不到焦點,她攏了攏自己的衣領(lǐng),潛意識地做著自我保衛(wèi)。
她這副樣子,倒好像嚴洛是那個搶占了良家婦女的惡霸。
“那個……誰讓你在大門口洗澡。”嚴洛坐在一邊,開口干巴巴道,“而且這么晚了,一個人在外面多危險。”
“是我的錯嗎?是我的錯嗎!這么個大破房子,連個圍欄都沒有!我怎么知道哪里是大門?”一提起這個,桃夭又氣勢洶洶地扭過頭來,河東獅吼。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你就別忘心里去了。”
“呵呵,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桃夭把臉湊過去,眼睛里全是血絲,惡狠狠地瞪著嚴洛,“你是在安慰我?”
瞪著瞪著,嘴角就抽搐痛苦了起來。空空如也的胃部,又開始一陣一陣地造反了。
嚴洛假裝沒有看到她的眼神,自顧自說:“是啊,你餓了吧?我給你帶了三份飯。一份牛排,一份套餐,一份意大利面,你要吃哪個?”
桃夭還是瞪著嚴洛,一副很硬氣的樣子:“都拿來。”
“好,那你
挑挑吧。”嚴洛把保溫餐盒拿出來,挨個打開,牛排的香味或者意大利面醬料的味道,頓時就彌漫了整個屋子。
桃夭吸溜一下鼻子,眼神還是不離嚴洛,仿佛要將他看穿了一般。但是手已經(jīng)拿起了叉子,一下就把牛排插起來了。
“哎!刀,切!”嚴洛剛想提醒桃夭,就見她把整塊牛排塞進了嘴里,在一邊嚼啊嚼啊。簡直不忍直視,他不再看她,繼續(xù)說道,“今天我回來太晚了,沒有想到你準備洗澡睡了。算是我的錯吧!”
“算是?”桃夭挑起了眉毛,牛排讓她右邊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說話還噴唾沫星子。
噴的嚴洛立馬扭過臉去,答應(yīng)道:“是我的錯。”
桃夭這才哼哼幾聲,嚼了兩口牛排又去扒米飯,配菜是豬肉燉土豆,番茄炒雞蛋。那上面還有番茄皮,桃夭示意嚴洛把垃圾簍拿過來她吐皮,嚴洛不肯,桃夭就哼哼唧唧道:“把我扔在這個地方干苦力!老鼠啃了我的面包,我一天都沒有飯吃!晚上回來的那么晚,還對我做了人神共憤的事情!”
什么人神共憤的事情啊?嚴洛閉了閉眼睛,將垃圾簍擺在了她的面前。他這就算被人抓到把柄,要受到良心的譴責和煎熬了?
“方圓幾百里!連個鳥影都沒!找個信號我從樹上摔下來兩次!你是不是想把我弄死在這里?你是不是想讓我死?”桃夭呸的一口吐了番茄皮,又激動起來。
“不是不是。”嚴洛否認,雖然之前確實是這個意思。
“爛桌子,爛椅子,爛地板都是陷下去的!差點讓我一命嗚呼!你看看我的傷,你看看我的傷!”桃夭撩起衣袖露出白白的手臂,又撩起裙子露出白白的腿,“你看你看!”
“這不是好好的嗎?就擦破了點皮。強壯的跟什么似的。”嚴洛仔細觀察了一下,諷刺道。
“你看不到流血了嗎?你看不到我的心都在滴血嗎?你看不到我精神上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嚴洛剛想搖頭說看不到,桃夭的眼眶里就蓄滿了淚水,“是!因為我是個女人,是弱勢群體!你是男人,是強勢的人!我就活該!我活該被你奴役來奴役去!我活該被欺負,活該被占便宜!”
你這是什么話……那種有點過意不去的感覺又來了。嚴洛立馬改口說:“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桃夭哼了他一聲,又去吃意大利面,吸溜吸溜的全進了肚子。
“不吃的我先幫你收起來。”嚴洛如是說,卻看見三個餐盒全空了,別說什么牛排飯粒了,一顆都沒剩下。
“額……少吃點,晚上會睡不著的。”說這話的時候,桃夭又將意大利面吸溜完了。
“額……”嚴洛看著滿足地正在擦嘴的桃夭,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心情好點了嗎?”
“沒有!”桃夭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這點飯就把她打發(fā)了?不及她受過折磨的萬分之一!
“那我?guī)闳€好地方洗澡吧?”你可是吃了三份飯呢!
“什么好地方?”蒸桑拿?搞按摩?泡腳?做spa?
桃夭心里有疑問,雖沒有期望太高,但是還是萬萬沒想到,嚴洛把她帶到了屋子后山的林子里的一片像湖一樣的水池邊。
這里沒有什么遮天的大樹,像是自成一片的山泉水。月光皎潔,照的水面也微波粼粼。
桃夭和嚴洛站在湖邊,嚴洛手里還幫桃夭提著洗澡的桶,里面放著洗發(fā)露,香皂和毛巾。
桃夭發(fā)誓,她真的沒有期望太高,但是這個跟她提一桶水在外面洗澡又有什么區(qū)別?
“還不都是露天裸奔?”
嚴洛看她興致不高,卻是很認真的解釋
:“這是清澈的山泉水。”
“呵呵,山泉水?干凈嗎?”桃夭不信,蹲下身來伸手去撩撥那水面,“里面不會有什么怪魚咬人的吧?”
“不會,小時候我經(jīng)常喝。”嚴洛也蹲下來,捧了一手水,嘗了嘗,“嗯,還是很清涼很甜。”
見桃夭還是不信,重新捧了一手水給她嘗:“以前有很多人上山,都只為了接這個泉水回去喝。洗衣做飯煮茶,還有洗澡。”月光灑在嚴洛身上就像披了一層柔光,伸過來的手心里有盛了一輪明月的碧波。
他笑著邀請她喝:“還能盛滿月光。”
桃夭從沒見過一個發(fā)光的嚴洛,呆愣了好久,結(jié)巴道:“不,不喝,你手干凈嗎?”
“干凈啊,我喝過的。”嚴洛的眼角都像沾了月光,波光流動,柔和起來。
可能是沒見過嚴洛如此溫柔友善的樣子,桃夭又看愣了。她慢慢地將頭挨近嚴洛的手掌,用唇輕輕一點,嘗了嘗,真的很清涼。再看嚴洛的時候,只見他鼻梁高挺的側(cè)臉,專注地望著那一波清泉,神態(tài)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
桃夭臉一紅,轉(zhuǎn)了話題:“那我就勉強湊合一下,在這洗吧。”
嚴洛點點頭:“這是你的榮幸。”只是那么一秒,他就又變成毒舌嚴洛了。
桃夭皺皺眉,還以為剛才月光之神嚴洛只是自己的錯覺:“你轉(zhuǎn)過去……哎哎!別走遠啊!就站在那里就好了!我一個人會怕!不行不行,太遠了我看不到!”
“要不要我替你洗啊?”嚴洛翻白眼鄙視她,剛找了一塊大石頭準備坐下來,就聽得桃夭尖叫一聲,什么東西噗通一聲滑到水底去了。
他扭頭一看,只見一雙白白的手臂在水面上揮動,淹在下面的人咕嘟孤獨地冒泡泡,好像是要喊救命。
“淹了?怎么會?這里都很淺的!”嚴洛也來不及納悶疑惑,趕緊跳下水去救人,結(jié)果潛過去一提起桃夭,那水位才剛剛淹沒到她的肩膀。只是這里是一個坑,桃夭從水位剛剛到膝蓋的地方一下子滑下來,多少都會很不適應(yīng)。所以才溺水了……
這個人的智商啊……嚴洛覺得怎么嘲諷都沒有用了,簡直拉低自己的檔次。
“咳咳咳!”桃夭被嚴洛拖到水淺一點的地方,卻是只管咳,一副好難受的樣子,“噗噗咳咳噗!呼……吸……不上……”
嚴洛沒辦法,按住她的人中,將嘴貼了上去,做人工呼吸。
桃夭一得到氧氣,立馬推開了嚴洛,咳了好大一口水出來。
“咳咳,咳咳肚子好脹,鼻子都都進了水!還以為自己要死掉了。”她渾身都濕透了,鼻子紅嘴巴紅,眼睛也紅。
“可能是被自己蠢死的。”嚴洛在水里抱著桃夭軟綿綿的身體,不讓她滑下去。
“嚇死我了……嚇得我腿都軟了。我只是想試試水深,腳下面有個綿綿滑滑的東西,一下就跌進去了。”
“你太重了,把石頭都踩塌了。”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沒看見她都快要哭了,桃夭委屈地說,“我討厭這個地方,白天沒有人,晚上更可怕,我不要被丟在這里。”
嚴洛沉默了。
“我還有點冷。”盡管嚴洛渾身也濕透了,但桃夭還是抱了抱他,汲取體溫,“這里的山泉水確實清涼,不過都入秋了,真的太冷了。”說著她將冰涼的臉貼到了嚴洛的脖子上,取暖。
嚴洛摸到了她冰涼的下巴,把她的臉擺正過來。
“嗯?你身上為什么這么熱?”桃夭完全沒注意他的手指托著自己的下巴,只是感覺月光暗淡了一些,嚴洛的眼睛快要深邃的看不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