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赫本,從一開始就沒現身。作為一個職業刺客,她當然知道此刻應該干點什么。除逃走,沒有別的選擇。
但她猶豫了一下。倒不是對這兩名隊友有什么生死與共的情誼——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轉身離開決不會惹人非議,《傭兵守則》上就這么寫著的。
赫本是考慮到楚門的感想,不希望這兩人的死亡讓他傷心。于是,她隱遁身形,在如潮奔涌的蜥蜴人群中穿行,向著一個目標走去。
漢斯和萊格拉斯都不知道赫本的去向——大抵想來,她應該是逃了,換作自己也會如此,這很正常。當然,其實他們也沒功夫琢磨,源源不斷地敵人挑動著每一根神經,全副注意力都運用在了戰斗上。
越來越多的蜥蜴人把漢斯包圍起來,從遠處看,一堆綠慘慘的東西包裹著一團光球,不斷收縮、擴張。每一次收縮,都是蜥蜴人們在赤手空拳沖擊闊劍形成的劍網,然后丟下十幾具尸體,重新再來。
憑借一時的勇武,上萬蜥蜴人竟然拿這只叫作漢斯的“刺猬”毫無辦法。不過誰都知道,這堅持不了多久,更何況,一些聰明些的家伙,已經跑出去抄家伙了。
“往后退!快退上來!你個白癡!”萊格拉斯在神像的手臂上高喊,相比漢斯的險象環生,他的處境算是很不錯了。
漢斯奮力掃開幾個蜥蜴人,接著大吼一聲,一圈蜥蜴人都渾身戰斗,一時不能動彈。這是戰士的專屬能力,“震懾”。趁著空當,他三步兩步竄上了神像,手腳并用爬到了粗大的手臂上。
兩個人站在一起,頓時覺得安穩許多,蜥蜴人繼續不離不棄的向上攀爬,卻被遠的射近的掃,一時不能對他們造成什么傷害。就算有一萬人,真正能展開攻擊的也就周圍一圈,更多的家伙被擋在外面,伸著脖子干看。
但要想脫困,那也沒門。
“我說漢斯……”萊格拉斯抹了把頭上的汗,嘆氣說:“恐怕,咱們這次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嗯。”漢斯轉過頭看他。
萊格拉斯也看著他,雙目中蘊含著熱切的情緒,一句話似乎堵在嗓子里,怎么也說不出來。
“沒關系,你說吧。不管怎么樣,我也不會笑話你……”漢斯說。
“我……”
“哈哈……你不用說出來了。其實,我也這樣想。能和你這樣的戰友死在一起,也是我的榮幸。”
“你以為我要說這句話?”
“不是么?”
“不是……”萊格拉斯的眼睛漸漸發紅,突然撲上去卡住漢斯的脖子,使勁地搖晃:“都是你!都是你這白癡!把一切都搞砸了!害得我要死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
“咳咳……放、放手……”
“都是你!這一點也不符合我的美學!我應該躺在病床上,在眾多美女的環伺下咽氣!或者在一場拯救世界的壯美戰斗中,死在美女的懷抱里……”
“我……我了解了!你先放手……啊,蜥蜴人來了!”漢斯突然掙脫了對方的雙手,提著大劍橫掃,而萊格拉斯也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開弓亂射,剛剛爬上來的蜥蜴人好像下餃子一樣噼里啪啦掉了下去。
“呼……總算……喂!你還來?”漢斯發現,暫時安全的帥哥又撲了上來。
“我先殺了你!總之不能和你這笨熊死在一起!傳出去死也不能瞑目!”萊格拉斯怒氣沖沖。
“啊!蜥蜴人!聽我說……”漢斯又砍死了一個,說:“就算死,這里也……也符合你的美學。”
“為什么?”
“你看……其實你正在拯救世界。是的,拯救世界!這些蜥蜴人如果蜂擁到人類世界,該是怎樣一種災難?咱們這不正一夫當關呢么?”
“哦……似乎有道理……”萊格拉斯連續三箭,報銷了三個敵人,“那美女怎么辦?我要死在美女懷里……”
“赫本!對,有赫本!放心,她已經沖出去了。等你死后,一定會滿足你的遺愿。”
“哦……這么說起來……”萊格拉斯想了想,很奇怪的說:“喂,我突然發現,你腦子似乎靈活起來了……”
“這個……可能是壓力太大吧……”
壓力確實很大。
從雕像上面看下去,滿是密密麻麻,多如螞蟻的蜥蜴人。它們一個個閃爍著狂熱的目光,爭先恐后往上爬,萊格拉斯真的懷疑,這些家伙一旦都擁上來,會不會把雕像壓倒。
到那時,他們就是兩塊掉入蟻窩的肥肉。
“去死!你們這些爬蟲!”漢斯大吼著,將一個逼近的蜥蜴人砍成兩段,闊劍去勢不減,又砍在了雕像的手臂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突然,所有蜥蜴人愣了一下。那些已經爬上來的家伙,竟有幾分遲疑了。
“怎么回事兒?”萊格拉斯準確的捕捉到了蜥蜴人的反應,他低頭看看,試著用弓背敲擊神像。
蜥蜴人不敢再動。
“我明白了!”萊格拉斯大叫起來,“這些家伙害怕神像受損!或許,在他們的宗教里面,神像受損是個很嚴重的罪責!”
“哈哈!你們來啊!來啊!敢上前一步,我就把這破石頭敲成粉碎!”漢斯不管對方是否聽得懂,大笑著威脅起來。他用劍脊一下下敲打腳下的石頭手臂,發出當當的聲音。
蜥蜴人們果然停了下來。從一張張綠色的面孔上,又能看出一份慘綠來。顯然,被嚇得不輕,氣得夠嗆。
“不過……咱們是不是有點無賴?”漢斯扭頭問。
“它們人多欺負人少,那不是更無賴?”
“有道理。”漢斯點點頭,干脆坐在地上,用劍一下下敲擊著,好像和尚在敲木魚。蜥蜴人的臉上都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這種情況在它們的歷史上很明顯從沒出現過,缺乏應對的策略。
漢斯坐在地上,抬頭看了看高懸頭頂的牢籠。那里很高,又有鐵條遮擋,從這個角度看不清楚。不過,仍然能隱約看到,瑪格麗特倒在里面,對下面的騷亂沒什么反應。
“該死!瑪格麗特一定是……來呀!你們這些爬蟲!仗勢欺人的膽小鬼!”漢斯突然激動了起來,手中的闊劍下意識重重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