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際會(下)
又一日,大雨滔天。
一工匠裝扮的少年,與一些趕路的人一起站在亭子下避雨,亭子旁是開滿荷花的水塘,很多人避雨的時候觀賞荷花消磨時間。
亭子的另一面,原本擁擠的亭子一小少年周圍竟是空出的空地,他周身散發著一種鬼魅的陰氣,又違和地摻雜著一股凜然的正氣,垂眼望著地面水塘中錦鯉翻滾。
工匠裝扮的少年望著外面的雨囔囔自語:“如果有什麼能擋雨的工具就好了。”他搓了搓溼冷的胳膊,眼睛掃過荷塘中葉面滾落水珠的荷葉,靈光一閃。
他的慢慢的目光變得專注,他出神的看著那亭亭立於水中的荷葉,葉面圓圓葉、脈絡條條、莖稈筆直,伸手掰了一根荷葉,拿著莖稈不自覺的興奮出聲:“對啊!可以人人手裡拿個‘荷葉’,骨架可用竹子!……面料用……就用油紙好了。”
亭子另一面那看起來不好相與的小少年聞言一怔,眼中閃過難以置信,這個架空的時空竟也是有魯班嗎?
她轉身走動間令其他人主動避開一條通路,她來到工匠身前,公鴨嗓音壓抑著激動,“敢問您可是魯班魯先生?”
“啊?小兄弟定是認錯了人。”魯潘撓撓腦袋,“在下是姓魯,但不是魯班,而是魯潘,更不是什麼先生。”
小少年壓抑不住嘴角翹起,“學生久仰先生大名,不知先生現今高就何處?不知可否有想法另謀高就?”
(二)圖謀
孔先生曾經是個讀書人,現在是個說書的,還是個落魄的說書人,正抱著被房東扔出的家當,肚子打鼓地狼狽站在街上。
“沒錢吃什麼飯!我們這裡不需要說書的,趕緊滾一邊去!”笑臉轉怒臉的店小紅蒼蠅一樣讓他遠離自己飯館。
孔先生唉聲嘆氣地靠坐在揹人的牆根。
一個熱騰騰的包子突然出現在了眼皮底下,他立刻搶過來幾口吃了進去,結果太著急嗆住了,又有一碗水遞到眼前,他連忙喝下,這才擡頭看向跟前站著的人,逆著光之看清對方是個膚色青白透明的腰背挺直的瘦弱小少年,若非大白天還以爲自己見鬼了。
他緩了下神,真誠的說:“謝謝小少爺,您可是菩薩心腸,真是人長得像仙童,心也善良的緊。”
對方不冷不熱的“呵”笑一聲,“孔先生不虧是說書人,這話說得就是好聽。”,這“誇讚”的話語讓孔先生羞紅了臉。
對方繼續說:“孔先生可有興趣去我家爲我茶樓說書?”
當時的孔先生都流落街頭了,哪裡會聽出“我家爲我”的暗含意思,等他後來說著“白狐公子”寫的——爲父報仇上山學藝,俠女怒斬惡徒;孤女繼承家業光耀門楣;欺負殺害女子的惡人遭遇亡魂索命等等——各種顛覆三觀的話本時……
不由得想起“陳勝吳廣魚腹藏書”的事兒,雖具體情節不同但達到的效果異曲同工——蠱惑人心,樹立威信。
(三)兒時相遇
漆黑蕭瑟的黑夜,迷霧重重毒蛇蟲蟻出沒的虯族深山,盤根錯節的大樹下,一個虎頭虎腦髒兮兮的虯族小男孩嗚嗚地哭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時不時肚子咕咕叫著。
忽然眼前出現長髮,小男孩嚇得打了個哭嗝,“救命!”一屁股仰坐在地上,這纔看清頭頂倒掛下來一個膚色極白髮色極黑的……小姑娘。
長得那麼好看應該是小姑娘吧。小男孩呆呆地想,幸而他沒聽過鬼故事,否則現在只怕會嚇得屁滾尿流。
小姑娘捧著跟她差不多大的藥簍躍到男孩身邊,坐了襲來,掏出硬邦邦的雜菜餅給小男孩,“吃吧。”
小男孩怯怯地用通紅的眼睛看小姑娘,昏暗月光、重重樹影下,小姑娘眉眼間冰冷,黝黑的眼瞳卻是含著三分笑意。
小姑娘又把餅子往前遞了遞“喏。”
小男孩吞嚥著口水試探的拿過,再三確認小姑娘真的是要給自己吃而不是耍他,立馬狼吞虎嚥起來,就聽小姑娘問:“小弟弟在哭什麼?”
小男孩咀嚼的動作停下,他似是不常說話性格變得有些內向,不太熟練的小聲說出了自己的委屈:他身體裡有一隻自己現在控制不住的蠱蟲,能控制方圓幾裡的毒物。所以族裡人怕他懼他,所以漠視欺負他,族裡小孩更是以惡意的戲耍他爲樂。他很自卑很難受,就跑出了寨子。
“爲何要自卑?你該自豪纔對。要知道你這身本事,別人……比如我想要還要不來呢。”小姑娘嘴角含著冷嘲,擺弄隨手撿來的石頭。
她無視小男孩的反抗,攬住小男孩肩膀,“你想啊你是不是比他們厲害?那他們就應該敬你怕你服從你!你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不用管別人是否認同。”
“你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小男孩目瞪口呆,躲閃著對方視線,“那、那是要我當壞人嗎?”
小姑娘嘴角帶著習慣的譏誚,搖搖手指,“非也,比如你是壞人嗎?”見小男孩搖頭,“我幫助你,欺負你討厭你的人就會不認同,然後攻擊我?”見小男孩點頭,“但如果我打退了他們,我不就爲你聲張了正義?成爲了大好人大英雄?”
小男孩被繞糊塗,大眼睛充滿迷茫,似乎是對的呢!然後乖乖點頭。
“乖,所以是做好事呢。”小姑娘摸摸他的頭,哈哈大笑起來。
小男孩也羞澀的跟著笑了起來,恰逢雲霧撥開露出月光,小男孩臉色一變大嚷著叫小姑娘離開,而後整個人躺倒在草叢中身體抽搐、意識渙散開來,方圓百里毒物開始向他聚集。
“這便是……蠱蟲失控?!”小姑娘瞳孔一縮,輕身而起在周邊灑下驅蟲藥物,隨後抓起小男孩的手腕把脈。
小姑娘肉痛的取出藥簍中她尋了三個月的靈蛇膽喂入小男孩口中,凝神取出手背皮膚藏著的銀針,開始爲小男孩施針。
隨著藥物畫成的圈外毒物一層疊著一層,一隻毒蠍已經向二人所在爬來。小姑娘額頭冷汗順著睫毛滴落在小男孩眼皮上,小男孩眼皮顫動一下掀開一瞬再次閉合。
也是這一瞬,千萬毒物瞬間退散,黎明的第一束光亮照進叢林,也照清了小男孩五官深邃皮膚微黑的臉。
小姑娘舒了口氣癱坐在地,狹長若狐的眼眸微微瞇起,“日後可要好好報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