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將洞口擠得滿滿的,后面推著旁邊擠著……
羅文語和眉藏痣的女孩滿臉緊張的在最外圍。
小家焦急地圍著羅文語打轉、哼唧。
眉藏痣的女孩則緊攥著羅文語的袖子:“怎么辦……若是強盜聽到動靜,我們可怎么辦?”
“不要慌……我、我們一定會……逃出去。”羅文語與其說是說給別人聽不如是說給自己聽。
她凍得通紅的雙手顫抖地握著刀柄,目光越過雪簾劃過孩子們,最終落在橫在后門高處凹槽中的木條門插上,快速跑了過去。
眉藏痣女孩趕緊跟了過去,“是要開門嗎……可那么高我們加在一塊也夠不著……”
狗洞周圍,一個瘦弱的小女孩被其他小孩擠得摔倒在地,嘴角扎進了一根草刺。
瘦弱小女孩爬起來時,注意到羅文語二人在做什么,圓眼一亮,快速地跑了過去。
羅文語二人扎了滿手木頭毛刺也未能取下門插,正考慮怎么辦時,聽到強盜們說話聲隱隱傳來……
不好強盜來了!羅文語情急之下舉起刀去砍。
擁擠在狗洞周圍的孩子們也聽到強盜聲音,忍不住齊齊驚恐地哭了起來。
一個胖胖的富家小公子一把推開別人往外爬,慌亂之下直接塞在洞口動不了了。
強盜們從小道拐出。
他們見到滿院逃竄的孩童、渾身是血動也不動的同伴,登時怒不可遏:“小崽子們找死!”
下一刻,羅文語感覺雙腿一緊分別被人抱住。
羅文語整個人被抬起,手中大刀的刀尖瞬間頂開木條。
紛飛的雪幕中,羅文語余光瞥見兩個女孩一左一右抱著她的腿,一個眉中藏著紅痣生得分外美麗,一個嘴角下扎著根細草棍、瘦弱不堪。
兩個女孩一瞬間爆發出力量,隨即手一松。
三個人一起疊著摔落在地。
其他孩子見后門打開,踩著三人推開門就跑。
大敞的兩扇門被夾雜著雪花的狂風帶著撞到墻上,如同絕望的重錘敲在羅文語的心口上,發出“砰”地一聲。
狗洞內只剩下胖胖的小公子直蹬腿,被強盜一把拽回,“哇”地哭了起來,鼻涕眼淚流滿臉。
胖婦人一眼看到羅文語身上血跡手中刀,哪里猜不到是她殺死了他們的人,手抓向羅文語,“小崽子簡直翻天了!”
小家護主心切齜牙咧嘴向胖婦人撲去。胖婦人穿著厚重動作非常笨重,一時不察被動作靈活的小家撲到在地,震得地面都顫了顫。
羅文語三人趁機連滾帶爬向外逃去……
胖婦人手忙腳亂只是片刻,反映過勁兒便內力加注在掌上:“畜生去死!”揪著小家后脖頸,往外一摜!
“嗷——”小家發出哀嚎呈拋物線自空中向地面跌落……
羅文語猛地剎住奔逃的趨勢,奮力甩開兩個女孩的手,“你們跑!”
她想也不想舉著刀沖向婦人,未達近胖婦人身便被一掌拍飛,瞬間五臟挪位幾欲昏厥噴出一口血,著地的大半張臉瞬間青紫腫起。
胖婦人已走到羅文語跟前,抬腳踩向她的肚子。
忽然一個瘦小小身影猛地撲到羅文語身前,抬手向胖婦人一揮。正是之前抱住她的腿將她抬起,嘴角被戳傷的瘦弱小女孩。
黑紫色的蝎子從瘦弱小女孩中指皮膚下甩出,落在胖婦人臉上。蝎子甩起尾巴直接給胖婦人來了一下子。
瘦弱小女孩的臉色隨著蝎子離去灰敗下去,整個人透出一股死氣。
“啊——”胖婦人面目猙獰仰面倒地,連連慘叫抓撓臉部,在雪地里打起滾兒來。
“是虬族!快救人!”強盜們嚇得后退一步,腳像是釘在了地上,竟無人敢上前幫胖婦人。
就趁此時,眉藏痣的女孩沖了回來,一手拉住羅文語一手拉著瘦弱小女孩往外跑。
羅文語狂掄雙腿,回頭喊:“小家——”
摔趴在地的小家艱難地翻身而起,跟著三個女孩竄了出去。
強盜們在胖婦人的慘叫聲中回神,抄起武器追了出去。
傍晚,天幕越發陰沉,鵝毛大雪簌簌地下,身后的漆黑樹影在依稀的強盜追來的聲中,都仿佛化作了無數張牙舞爪的食人妖魔。
羅文語三人腦中只有一個“逃”字,機械地邁著小短腿,渾身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濕,呼吸間冰冷的空氣如刀刮干澀地進出肺部。
一個拐彎,眉藏痣的女孩踩到一根枯樹枝,雙腿一軟摔到地上,膝蓋滲出血跡。
“快!快!”羅文語和瘦弱的小女孩努力拖著她往起站。
“不……”眉藏痣的女孩嗓子赫赫地發不出聲音,只大口喘息地扒拉開羅文語二人,嘴巴一張一合說了什么,無力地將二人往前路推去。
隨后不等二人到底明不明白,她故意弄出聲音連喊帶叫引人注意,一瘸一拐地往別的山路跑去……
瘦弱的小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選了另外一條路跑了起來。
這是……羅文語咬牙,領著小家向另一條路跑了起來……眼眶中有滾燙的液體向后滴落,在雪地上砸出點點小坑。
雪虐風饕,天徹底黑,又徹底亮,再次變黑……。
雪沒日沒夜的下著,素白的世界仿佛一切聲音都消失,只有越來越快的心跳聲,所有顏色全部消退,只剩下茫茫雪白。
羅文語的頭上身上掛滿冰霜,體溫漸漸與冰寒的外界同步,不斷地摔倒、爬起。她視線也漸漸模糊……一動不動。
小家無助地“哼哼”叫著,不斷舔著主人的臉……最終垂著耳朵,咬著昏迷的主人在漆黑的夜里繼續逃。
慢慢它的眼前出現了一座古宅,它爬上臺階想要找人救自己的主人,卻力竭倒地,“噗”地一聲和主人一起陷在雪中。
小家努力環住以前很高大現在卻能被自己環住的主人,徹底昏迷前盯著高處隨風飄蕩的兩盞光亮……就像是它和主人生活地方的路燈一樣。
雪勢漸漸徹底淹沒了一人一狗的痕跡。
古宅大門前,右“義”左“莊”的兩盞白紙燈籠,在冬夜的風中晃動……
隨著時間推移,漆黑的天際邊緣慢慢變得淺藍,又變得青白,雪就在這個清晨停了。
群山郡山里鎮,東郊義莊的主人饞酒,準備去鎮上一趟。
四十來歲的男子身著藏藍長袍,腰間掛著酒壺和旱煙袋,周正的面容被一道橫斷鼻梁的疤痕破壞。
男子一把推……沒推開義莊的大門,再一抬手用上三層內力才推開大門,結果才走下臺階,一腳就陷在雪里拔不出來了,“嘿?真是……”
拔腿的男子面色微變,狐疑地慢慢抬起陷在雪中的腿,就看到一只青紫的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褲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