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安輾轉反側,他已經見過律師,對方將程小雨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但十分不樂觀,很有可能她要面臨終生監禁。
他不可置信的追問,律師卻搖頭,說會盡力。
他覺得這樣的結果未免跟陸梅說的真相出入太大,唯有再次找上程瀟瀟。
好不容易將電話打通,接電話竟然還是陸謹言,他沒好氣的問:“瀟瀟呢?”
陸謹言慵懶的靠在床上,看著浴室緊閉的門:“在洗澡呢,你有什么事情。”
“大白天的在洗澡?”
陸謹言冷笑一聲:“大白天怎么就不能洗澡呢?我們夫妻感情好你有意見嗎?”
“你……”
周祁安被氣得臉都變了,怒氣沖沖的說:“算了,跟你也沒什么好說。”他先掛了電話,陸謹言心情卻很好,活該你打來找虐。
程瀟瀟從浴室出來,正在擦頭發,看見他拿著自己的手機露出賤兮兮的笑容,猜到他肯定又干了壞事,趁他沒在意,一把搶過來。
“你又修改了我的開機密碼?”
他無辜的攤開手:“這是我的生日,比較容易記住,為了防止你老年癡呆的時候忘記了,我特意替你加深印象。”
她動動手指,準備要換掉,靠在床上的男人慢悠悠的說:“要是敢換掉,我就直接換掉你所有的密碼。”
“……”
太聰明的男人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什么密碼都不是他的對手,你換什么都可以給你破解掉,這才是最可怕的,形同虛設。
她拿了手機往下翻,發現了周祁安的通話記錄,時間是一分多鐘,然而這個男人的臉色卻無比淡定。
“又接了我的電話?”
“那個人渣打來有什么好說的,欠抽找虐不是?”
“他老打電話來做什么?”程瀟瀟問他:“你沒跟他說清楚嗎?關于他女人的事情,證據確鑿,到底還想怎樣?這已經不是一般糾紛,完全是刑事案件了。”
“你不知道他愚蠢嗎?”
“……”
陸梅在家里等了半天,周祁安走了之后就沒來,她看著通訊錄上的號碼,竟然發現到了這樣的時候,就連找一個可以傾訴心事的人都沒有。
她沒有要好的朋友,平時相約在一起吃飯喝茶的太太們,巴不得看她笑話。
陳小軍是用錢買的,純粹的朋友關系,在這種落魄時候可以聽她說話的人,真的沒有,她這才發現,自己的人生究竟絕望到什么程度。
陸家已經不是自己的靠山了,跟老爺子鬧翻,她不會再回去,也丟不起這個臉,老爺子一輩子都是惦記著公司,血緣關系,他人死活,這些根本不在他關心的范圍之內。
外面還圍著那么多的記者,她被困在小房子里,什么也做不了。
除了從新聞上了解一些事情的進展,每時每刻都等在痛苦中,欲解脫不得其法。
尤其想到女兒也許正在遭受折磨,內心的譴責更變本加厲。
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讓女兒遭受痛苦,她也負許多責任,事情發生,卻沒有能力挽救,到底該怎么辦?
她忍了許久,最后打了周祁安電話,可沒想到,他竟然拒接了。
這個時候,能商量事情的,除了女婿,她想不到任何人。
于是她生氣,發了信息過去,質問為什么掛她電話,沒回,但沒過多久,周祁安的電話又重新打來了。
“媽,我現在不方便接電話,這里好多記者,我沒地方躲,先掛了。”
聽見他這么說,陸梅也不好再糾纏,那些記者都是沖著女兒去的,她哪里還能質問什么。
周祁安這邊確實記者很多,但他沒有躲,也不需要,他在公司,記者堵在門外,他只是找個借口不去見陸梅而已。
律師已經將最壞的打算告訴他,這個時候,周祁安心思開始動搖,加上陸梅也脫離跟陸家的關系,他這么繼續等下去,恐怕對自己更加不利。
等程小雨判決下來,離婚是他唯一的出路了,他這個決定不會受到非議,誰能忍受一個殺人犯當自己的妻子呢?
想通之后,陸梅的態度當然也不必在意,他如今只想知道真相,心里越來越放不下瀟瀟。
很多天晚上都在想,為什么自己當初會這么荒唐,將瀟瀟這么好的女人逼到絕路上,鬼迷心竅,覺得程小雨處處比她好。
此刻,腸子都悔青了,她身邊出現比自己更好的男人,心里只能妒忌,悔恨,唯獨沒有興奮,因為她永遠不可能屬于自己了。
“周總,剛才銀河那邊送了合約過來,您要不先看看?”
周祁安疲憊的點點頭:“先放這里,一會兒我看看。”
“好。”
助理離開之后,他又給程瀟瀟打了一個電話,本來沒抱希望,沒想到她竟然接了。
“瀟瀟,這次是你了吧?”
“是我,你說吧,想知道什么。”
程瀟瀟之所以肯接電話,完全是好奇周祁安這種自私的人,面對這樣的情況,會做出一種什么樣的決定,馬上拋棄程小雨,還是患難與共。
不過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他骨子里的自私,其實是完全遺傳周母身上,哪怕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也同樣不能避免。
“小雨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他緩了緩,又接著問:“律師這邊我已經問過,結果不太理想,你到底知道什么真相,小雨沒有跟我透露過半點消息,媽說的,我也不敢相信,只能問你了。”
“周祁安,你是想幫小雨呢,還是準備聽我說完之后,找個機會盡快甩掉她呢?”
“我……”
程瀟瀟一針見血的狠話讓他瞬間沉默,內心的猶豫被戳破,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他確實有這個打算,在程小雨徹底判刑之后,再去起訴離婚。
“看來我猜得沒錯。”
他意料之中的沉默,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你根本沒必要打這個電話,因為這樣,只會讓我更加心寒,當初你搭上程小雨的時候,用盡辦法甩了我,甚至是凈身出戶。”
說到這里,她冷冷一笑:“現在是因為小雨沒有利用價值了,還惹上刑事,搞不好就是一輩子的牢獄之災,你何必做得這么絕,非要將人逼到那一步,就剩這么點時間,你都等不了。”
周祁安說:“你難道不恨小雨嗎?她可是殺了你爸爸,難道這樣你也可以忍受,甚至為她說話?”
她舉著電話搖頭,苦笑一聲:“這跟你的妻子是什么人沒關系,我只是就事論事,你足夠自私,永遠只考慮到自己,在你的世界里,永遠不會有人比你更重要,你就像是那個游戲中的國王,士兵死了,還有百姓,還有你身邊的人,無論怎么玩,規律始終是你最后一個才死。”
程瀟瀟這番話,讓周祁安無言以對,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許多時候就是存著這樣的想法,但人如果不將自己放在第一位,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
“國王死了游戲就結束了,最后才死有意義嗎?”
“呵呵!”她微微勾起一抹笑,無奈的說:“這才是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任何人在你面前,都逃不過死刑這兩個字啊。”
“瀟瀟,我只想知道真相,你譴責我,也并沒有任何意義。”
“那你就等著吧,我現在就不想告訴你了,有本事你親口去問她。”她不知怎的,忽然暴怒,語氣極其惡劣的沖他吼。
“瀟瀟,你冷靜點,你告訴我也是一樣的,再怎么說,小雨也懷著我的孩子,如果可以幫她,我又怎么會不管呢。”
“幫她?”程瀟瀟冷漠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幫她不是不可以,但你也別忘記,死去那個可是我的父親,這樣,你認為我還有什么理由告訴你呢?”
“我……”
“如果你是只是為了確認程小雨是否故意殺人,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沒錯,殺了養父跟生父,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嗎?”
他一個踉蹌,勉強扶著桌子才站穩,這個消息仿佛驚雷從天而降,炸得他措手不及。
滿腦子都是程小雨殺人,生父養父這樣重量級的信息,顯然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意外跟故意,差距很大,他被陸梅騙了,難怪律師的勝算把握這么低,是根本沒有贏的余地。
程瀟瀟是什么時候將電話掛掉,他一無所覺。
陸梅的話更可笑了,她完全隱瞞了重要信息,甚至是真實結果,如果說程嚴華的死是個意外,那么她的親生父親呢?
不對,誰才是親生父親?
自從知道她不是程家的女兒之后,他也從來沒有過問另外那個所謂的父親是誰,他迫不及待,找到陸梅電話,撥了過去。
“什么事呢?”
“媽,是我,想問問你關于小雨親生父親的事情,不知道媽清不清楚呢,還有后來他們有沒有見過面?”
“哐當”
一聲刺耳的聲音隔著電話傳來,周祁安將手機稍稍拿開,眉頭皺得更深,接著一陣慌亂的聲音,陸梅再次開口,已經過了一分多鐘后。
“剛才不下心打翻了杯子,你說什么,媽沒有聽清楚呢。”
周祁安內心疑慮:“媽,我的意思是,小雨有沒有見過她的親生父親呢?”
陸梅心慌:“怎么這么問呢?那種人有什么好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