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句話,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落在他們幾個人中間。
程孜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握著酒杯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蘇睿更是不敢置信地看著周俊人:“你!你在說什麼?”
周俊人輕輕笑了一下,重複道:“我說木婉是我的女人,你沒機會。”
蘇睿的臉一下子黑了起來:“你瘋了!她不是你侄女嗎!”
周俊人緩緩斂了笑容低聲說道:“蘇睿,你的記性真不好,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叔侄而已,她和我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你真是多慮了……”
蘇睿看了一眼正低頭沉默的程孜:“俊人,你不是開玩笑吧?你不是故意針對我的話來反駁我的吧?”
周俊人垂了眼簾,修長的食指輕輕叩著杯壁淡淡說道:“當然不是,我沒那麼無聊。”
蘇睿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俊人,你真是……你真的是瘋了……你們差距那麼大……”
周俊人擡眼看著他:“蘇睿,關於這件事情的談話到此爲止,我的事情你不必多說了。”
蘇睿端起酒杯一口喝乾杯中的酒:“好,我不管!”
高小虎一見氣氛因此尷尬起來,忙打圓場:“好了,俊人哥好不容易回來,咱們說點別的吧,要不然睿哥,我點歌咱們喝歌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了個響指讓麻將桌上的女人打開音樂。
音樂響起時,正好周俊人的手機也響了,他低頭看了一下,是家裡面打來的,扭頭看了看木婉,對衆人說道:“我出去接個電話。”
他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走了出去。
剛一接通,爺爺就急切地問道:“婉兒怎麼樣了?肚子疼好點了沒有啊?”
周俊人輕聲說道:“在掛水呢,可能是吃雪糕涼著了,沒什麼大問題……”
老爺子一聽,這才放心:“那你在那好好照顧點。”
周俊人點點頭,看了看手錶對老爺子說道:“爺爺,我看這樣吧,已經快十點了,我們打完針直接回春風裡就行了,您和奶奶早點休息,讓老木也不用擔心,沒事的。”
老爺子聽了忙說:“那也行,回去她要是餓了,你就給她熬點白粥喝,明早你們再回來。”
周俊人點頭答應著。
掛了電話,剛要進包廂,一轉身,一具溫暖的身體湊了上來,還不等周俊人反應過來,那人伸手一把攬住周俊人的脖子,硬生生將脣湊了過去。
一陣似有若無的幽香撲面而來。
周俊人身體一僵,伸手猛地一下將她推開,身子往後一退,看著程孜厲聲喝道:“你幹什麼!”
程孜身子一晃,站在那裡眼神痛楚地看著周俊人,低喃著:“你剛剛說得不是真的……你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周俊人沉默了一下,盯著程孜低聲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每個字每句話都是真的,我愛木婉,將來要娶的人也是木婉,我只是想讓大家知道她是我的人,並不是故意說給你聽……”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程孜,我不值得你這樣,忘了我吧……”
“忘了你?”程孜的語氣一下子拔高起來,喘息著說道,“周俊人,你以爲我不想忘了你嗎?可是這裡……”她捶著自己的胸口處,“這裡忘不了,她不想忘,她想起你的名字,想起你的國家就痛得不能呼吸,你以爲我沒試過嗎?你以爲我不想忘了你嗎?”
周俊人低了頭,輕聲說了一句:“抱歉……”
程孜眼睜睜地看著周俊人與她錯身而過走進了包廂中,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進了包廂裡,蘇睿看著周俊人的身後:“程孜呢?怎麼沒一起進來?”
周俊人沒吭聲,走到木婉面前低聲說道:“婉兒,很晚了,我們回家吧。”
木婉擡頭看著周俊人,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叔叔……”
周俊人皺眉看著她:“怎麼了?”
木婉看了看低著頭的邵絨,語氣艱澀地說道:“那我走了。”
邵絨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木婉緩緩起身,臉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咬著牙快步走出了包間,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
周俊人看了邵絨一眼,轉身對蘇睿和高小虎說道:“太晚了,我們就先走一步了,你們好好玩吧。”
蘇睿往沙發上一坐,賭氣說道:“都走了,怎麼好好玩!”
車子發動的時候,周俊人看了看木婉,只見她打上車之後就一直低著頭,話都不說一句,明顯有很重的心事。
她的身上有似有若無的酒味,好像剛剛喝過酒一樣。
周俊人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淡淡問道:“怎麼了?看你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木婉吸了吸鼻子,擡頭看著周俊人:“叔叔,我想喝酒……”
周俊人掃了她一眼:“好。”
回到春風裡,木婉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不說。
周俊人出國之後,木婉時不時地會回來午休一下,所以房子裡雖然亂點,但是整體上還算乾淨。
周俊人拿了兩隻高腳杯,拎了一瓶香檳過來,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坐在沙發上。
倒好酒遞給她一杯,輕聲問道:“怎麼了?爲什麼傷心?”
木婉接過酒杯,低頭啜了一口,半天才緩緩說道:“叔叔,我沒想到邵絨是那樣的人……她說她是爲了錢才和小虎叔叔在一起的。”
周俊人捏著杯子,輕輕晃動著杯中的液體,淡淡說道:“怎麼?你失望了?因爲她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木婉看著周俊人吸了吸鼻子:“她說她家裡很窮,她讀大學的學費都是好不容易湊起來的,所以她很需要錢,她媽媽身體不好,下面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她要幫家裡分擔,只能用這種方式。”
周俊人點點頭:“她說的對,雖然我很不贊同她這麼做,但是站在她的角度來說,確實這種方式來錢最快,最便捷。”
木婉瞪著周俊人:“你有沒有點道德感!”
周俊人凝眸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婉兒,所謂的道德感必需要建立在溫飽解決的基礎之上才能拿出來談,你以爲一個餓得已經說不出話來,每天都爲下一頓飯發愁的人,會有心情跟你談道德感嗎?我雖然說得有點誇張了,可是這是事實,我說了,我不贊同,但是如果按你說的,她有強烈的道德感,所以摒棄這條路去飯店刷盤子,洗碗,一個月累死累活賺八百塊錢,你覺得這樣現實嗎?”
木婉紅著眼圈:“可是那樣她起碼還有點自尊,不用像現在這樣,你聽聽小虎叔叔怎麼介紹她,他說她是他的新女朋友!他都多少女朋友了!他不就是有點臭錢嗎!”
她說到最後情緒都有些失控起來。
周俊人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別人的生活,我們沒有資格去置喙,這是她的選擇,你可以勸,也可以提醒,但是她要怎麼樣,那都是她的事,即便明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木婉盯著周俊人看了半天,她知道,他說得對,可是她的心裡就是替邵絨不值,既恨她的不爭氣,又對自己的無能爲力而羞愧。
她深吸一口氣,仰頭喝乾了杯中的酒,把杯子端到周俊人的面前:“還要。”
周俊人握著瓶子給她倒了半杯,輕聲說道:“再喝這一點就可以了,雖然香檳沒什麼度數,不過好歹也是酒。”
木婉盯著那支香檳酒瓶,咕噥著說道:“醉了又怎麼樣,反正是在家裡。”
周俊人掃了她一眼,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