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一股子新鮮勁兒,蒲央央不知疲倦的在遠(yuǎn)離浮山了路上走了整整一日,穿過了荒無人煙的樹林,走過了陰森森的墳地,淌過了不知名的小河,終于在日落之前,趕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鎮(zhèn)。
說是小鎮(zhèn),那還真是小,一條主街稍稍一踮腳便已經(jīng)看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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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央央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她這十五年來可從來沒見過這么多人。
忽然,一個滿臉麻子的大叔停在她面前,笑瞇瞇的問道:“姑娘?看你是外地人吧,住店嗎?”
蒲央央愣了愣,住店大概就是住在路邊的店子里吧,這些事她也聽村里的爺爺們提起過。
她搖了搖頭:“不住,我沒錢,大叔,你可知道當(dāng)鋪在哪兒?”
這大叔一臉痛心的看著蒲央央:“姑娘,咱沒錢就沒錢,大不了流落街頭,你可不能為了幾兩銀子把自己給當(dāng)了啊!”
蒲央央又糊涂了,如今的當(dāng)鋪都可以當(dāng)人了么,見這大叔一臉真誠,她笑著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包袱:“我當(dāng)東西!”
“那就好那就好,你順著這條街走到頭,左邊倒數(shù)第二個鋪?zhàn)颖闶钱?dāng)鋪了。”
“多謝大叔了!”
“不謝不謝,換到銀子了記得來我們店里住,就左邊這家青云客棧,我跟掌柜的說一聲,只收你一半的銀錢啊!”
蒲央央點(diǎn)點(diǎn)頭,與這大叔辭別后,徑直往前走去。
初次與這浮山外的人打交道,感覺還不錯。
蒲央央是有準(zhǔn)備的,臨出門前,她拿走了羅家阿婆讓她藏好的嫁妝,一枚金色鑲紅寶石戒指,一對龍鳳金鐲,還有一根白玉簪子,這里面除了這龍鳳金鐲外,剩下的都是阿婆撿的。
來到當(dāng)鋪,蒲央央猶豫了會兒,從包里挑了枚寶石戒指出來,當(dāng)鋪里的掌柜頓時嘴巴張的老大,拿著戒指仔細(xì)觀賞了一番后,贊嘆連連:“好貨好貨!世間罕有!”
說著,便一股腦的鉆到柜子底下,默默的數(shù)著,“咚,咚,咚”十下,十個胖乎乎惹人愛的元寶便放到了蒲央央手里。
蒲央央大驚,沒想到這紅寶石戒指如此值錢,看來阿婆所言不虛。
她將十個元寶收進(jìn)包裹里藏好,心里總算是松了口氣,畢竟沒錢寸步難行。
她又尋至方才的青云客棧,見那滿臉麻子的大叔還在,便上前問道:“大叔,我找您打聽個事,您知道哪里可以學(xué)……唔……‘玉劍’嗎?就是可以飛的那種劍。”
她只知道阿竹在學(xué)“玉劍”,劍可以飛,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那滿臉麻子的大叔一愣,皺著眉嘟囔道:“可以飛的劍……是什么?”
忽的一拍腦門道:“噢,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飛劍山莊?”
聽到如此貼切的名字,蒲央央激動的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該就是那兒了!”
麻子大叔滿臉得意:“我知道那兒,遙城的飛劍山莊嘛,你放心吧,你今日在我店里住一晚,明日一早我便給你指路!”
翌日,蒲央央在麻子大叔的指點(diǎn)下,換了身嶄新的男裝,換了些碎銀子和銅板,又花了一百文錢雇了輛小馬車,便順利的踏上了去遙城的路。
車轱轆吱呀吱呀轉(zhuǎn)著,蒲央央挺直了脊梁坐在馬車?yán)铮行┎涣?xí)慣,不用走路便能到達(dá)目的地,她還是第一次嘗試。
車夫回過頭掃了蒲央央一眼,頗有深意的笑了笑。
車行駛至一處荒地,突然戛然而止,蒲央央猛地向前一摔,車夫匆匆跑到車后鼓搗了一番,忽的喚道:“公子,這車轱轆卡石頭里了,你快下來幫我一把!”
蒲央央應(yīng)聲下了馬車,迎接她的確是一把銀光閃閃的大刀,這刀抵在她脖子上,冰冷駭人。
“你干什么?”蒲央央強(qiáng)裝鎮(zhèn)定,牙齒卻控制不住的上下打顫:“你……你……劫財還是劫色?”
車夫扯著嘴角冷笑道:“呸,老子沒那特殊愛好,把銀兩交出來,我留你一命!”
蒲央央乖乖的將包袱打開,將包袱里剩下的四個銀元寶抖了出來,阿爺告訴過他,花錢免災(zāi)。
這賊眉鼠眼的車夫急忙蹲下身,將散落在地的銀元寶悉數(shù)撿起,放在嘴里咬了咬,這才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能,能送我去飛劍山莊了嗎?”蒲央央試探著問道。
這車夫站起身,忽的就笑了起來,笑的詭異:“你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此時不趕緊逃命,還敢讓我送你去飛劍山莊。”
蒲央央懵懵懂懂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十分乖巧道:“好,那我該逃了是吧!”
車夫只當(dāng)這蒲央央在嘲弄他,怒從心起,斜昵著眼對著蒲央央吼了句:“滾!”
蒲央央心里害怕的很,卻仍帶著哭腔問了句:“我往哪個方向滾能滾到飛劍山莊啊,大叔你就送送我吧。”
車夫的耐性已經(jīng)到了極限,他點(diǎn)點(diǎn)頭惡狠狠道:“我送你,我送你上西天!”
言罷,便舉起刀朝著蒲央央劈來。
蒲央央本能的蹲下身子。
“哐當(dāng)!”
刀落地的聲音。
蒲央央站起身來,見面前站了個身影高大的紫衣男人,他此時正扼住了那車夫的喉嚨,車夫驚恐的瞪著眼,呼不出聲。
片刻之后,這車夫放棄了掙扎。
“他死了?”蒲央央喃喃道。
紫衣男人回過頭來,劍眉入鬢,目如星辰,竟是一張俊美無雙,攝人心魄的臉,他看著蒲央央,挑著眉不屑道:“你如今已經(jīng)如此不濟(jì)了嗎?當(dāng)年白煜戰(zhàn)神座下,天界威名赫赫的女戰(zhàn)神,已經(jīng)淪落至此了嗎?”
蒲央央搖著頭后退了兩步,看著這紫衣男人,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險:“什么不濟(jì)?我不認(rèn)識你。”
紫衣男人冷笑著,自顧自的說道:“我就說一代戰(zhàn)神怎會如此香消玉殞,你果然還是活過來了。”
蒲央央更迷糊了:“我不明白你說什么……”
“你很快就能明白了……”
紫衣男人步步逼近,蒲央央頓感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連連后退……
蒲央央的頭又開始發(fā)暈,紫色的身影在眼前時而模糊時而清晰,似是在腦中也有個紫色的身影,恰好與此人重疊。
“你是誰?”蒲央央扶額蹲下,這人……明明沒見過,卻感覺如此熟悉……
她痛苦的閉上眼,腦海中開始閃現(xiàn)一些從未見過的畫面,她看到在一個黑黢黢的山洞里,她與這紫衣男人執(zhí)劍相對,兩人劍拔弩張,四周滿地尸首,血流成河。
“啊!”蒲央央驚叫著睜開了眼。
“跟我走!”
現(xiàn)實(shí)中,這紫衣男人此時一把鉗制住蒲央央的手腕。
“不,不要,我還要去找阿竹……”蒲央央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硬生生的甩開了紫衣男人的手,想要逃,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逼入了絕境,身后是石壁,四周是密不透風(fēng)的樹干。
“凡人如螻蟻,你不該在乎他們!跟我走!”紫衣男人沉下聲來,眼神越發(fā)陰戾,他再次抓緊蒲央央的手,卻又被蒲央央輕松甩開。
紫衣男人不甘的咬著牙道:“……這世上,甚少有人能逃出我的鉗制,只除了你……你果然就是黛影……”
緊接著,便從手心釋放出一團(tuán)紫氣,這紫氣圍著蒲央央轉(zhuǎn)了一圈,便猛的如繩索般收緊。
這次蒲央央怎么都掙脫不開,她害怕極了,沒想到這人還會法術(shù)。
紫衣男人松了口氣:“幸好,幸好你還未完全覺醒。”
他走上前,抓起蒲央央的胳膊就要走,卻見一道黑影閃現(xiàn),一道細(xì)長的白色光束直指蒲央央,蒲央央周身的紫氣頓時消散潰滅。
“小黑!”蒲央央又喜又怕的看著來人。
紫衣男人瞇起眼打量了小黑一番:“你是天界的人?”
小黑點(diǎn)點(diǎn)頭,從褲腰處掏出一塊方形的白脂玉。
紫衣男人明顯慌亂了起來:“你是白煜的什么人?為什么會有他的玉!”
小黑有點(diǎn)不耐煩,哪有這么多問題,他暴躁的指了指天空,示意讓他走!
紫衣男人有些懷疑,卻又怕真的招惹了白煜,白煜是威震三界的戰(zhàn)神,他與白煜實(shí)力懸殊,他雖心有不甘,但思忖再三后,仍是放開了蒲央央,化作一團(tuán)紫氣消失在二人面前。
“小黑……”蒲央央激動的跑上前,正欲好好詢問一番,卻見小黑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閃身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樹林間。
“別丟下我……小黑!”蒲央央踉蹌追上前,卻根本找不到小黑的蹤跡.
“明明是來救我的,卻又不理我……”蒲央央喪氣的低下頭,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小黑回來,只好背起包袱,返回去尋找方才丟失的銀兩,卻發(fā)現(xiàn)那車夫的尸首已經(jīng)和馬車一起不見了,當(dāng)然,銀兩也不見了。
“還好他沒死。”蒲央央喃喃自語道:“要不然我還得找個地方把他埋起來。”
她打開包袱,摸了摸包袱夾層里縫著的另外幾個銀元寶,松了口氣。
繼續(xù)上路。
她邊走邊思索著,這什么黛影,什么白煜,什么戰(zhàn)神,到底是誰呢?并且這紫衣男人還真實(shí)的在自己的記憶里存在過,她又為何會與這些神魔鬼怪扯上關(guān)系?
唔,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