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蒲央央一驚, 的額頭突突跳了起來。
“我說……魔界有個規(guī)矩,誰殺了魔君,誰便是下一任魔君!哈哈哈哈……”魔君狂笑不止, 笑的血突突的從嘴里如噴泉般冒了出來, 笑的滿頭白發(fā)被血染紅, 笑得蒲央央心里瘆得慌……
他將嘴邊的血跡擦干, 掙扎著坐起, 聲音如老人般虛弱滄桑:“其實我走出這魔宮,便已經(jīng)活不成了。”
“你以為這鎖鏈鎖的是我的腳,其實鎖的是我的心, 只要我走出這魔宮,我便會因鎖鏈的牽絆絞心而死。只不過恰好你送上門來, 讓我在死之前順水推舟了一把, 也總算是為魔界做了件大事, 哈哈哈哈……”
天邊的黑色云團此時變得破碎,就如魔尊此時猙獰而破敗的一張臉。
“哈哈哈……我活了三千年……早就活膩了……我也早就在這魔宮里呆夠了……哈哈哈哈……我終于……終于……自由了……”
魔君的臉越發(fā)猙獰。
蒲央央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 而后恍然大悟道:“如此說來,你引我替你砍鎖鏈,引我去救尹竹,都是騙我的,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讓我殺了你?”
她死死盯著魔君。
只可惜, 再無人回應她。
魔君正盤著腿坐在那處, 眼神空洞, 氣息全無!
唯有一張嘴還是笑著的!
蒲央央屈身上前, 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真的死了!
“不!”蒲央央瑟縮著, 手一抖,赤焰劍終于與她的手分開, 一聲脆響跌落在地。
“央央……”尹竹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走……阿竹……我們走,我們離開這里……走……阿竹……”蒲央央顫抖著手,慌張的拉著尹竹騰空而起,朝著遠方狹小的一片天藍色而去。
空中,風聲與云團在耳邊呼嘯而過。
尹竹驚奇的看了看蒲央央腳下,又看了看身旁疾速后退的白云,拉著蒲央央道:“央央,原來你不用劍就會飛呀!”
蒲央央此時心事重重,但還是看著尹竹疲憊一笑:“我告訴你,我是神仙!厲害吧!”
“厲害!”尹竹點點頭,忽的瞥到蒲央央微微上翹的睫毛,看著她小小的上翹的鼻子,看著她如點朱般精致的薄唇,怎么都移不開眼。
蒲央央察覺到一旁的灼熱目光,臉上隱隱有些發(fā)燙,似嗔似怨的瞪了尹竹一眼:“你看我干什么?”
自從找回尹竹之后,兩人還是第一次靠的這么近。
“那……那我不看了……”尹竹吞了吞口水,努力的將目光從蒲央央臉上移開,可目光還是時不時從蒲央央臉上劃過。
蒲央央好氣又好笑,看著阿竹此刻有些怪異的眼神,忽的想起那阿柳與映兒來,阿柳便是這樣看著映兒的。
思及至此,她面上一冷,沉聲道:“走,我送你回寒水殿去!”
尹竹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溫聲問道:“那你呢,你如今成了神仙了,是不是就不回寒水殿了!”
蒲央央拉低了聲音,應了聲:“嗯!你果然比以前聰明得多!”
“那我也不回去!”尹竹執(zhí)拗的往蒲央央身旁靠了靠,緊緊攢住她的衣角,仿佛覺得還不夠,又將自己的衣角與蒲央央的衣角間系了許多個死結。
蒲央央嘆了口氣:“阿竹,你跟著我,會有危險的!如今我殺了那魔君,不知有多少人會前來尋仇,我是神仙,我不怕!可你是個凡人啊!”
“央央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尹竹擺擺頭,倔強抿著嘴角,就如同當年非把小黑帶回家不可那般。
“阿竹,你不是孩子了!更何況……”蒲央央的嘴角有些哆嗦,猶豫了半晌才理清了嘴皮子道:“更何況,子瑜師妹還在等著你!”
尹竹搖了搖頭:“央央,我只想和你一起。”
蒲央央心頭一跳,睫毛微微顫動,卻仍是沉住氣,輕描淡寫道:“我看你那子瑜師妹對你挺上心的……”
尹竹忽的抓住蒲央央的手臂,無比真摯道:“央央……我……子瑜師妹是喜歡我……可我……我只想和你一起。”
見蒲央央沉默,尹竹又急忙補充道:“央央,我喜歡子瑜師妹的喜歡,和喜歡你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似是聽到什么笑話一般,蒲央央咧開了嘴,如兒時般點著尹竹的頭,無奈一笑:“你這負心漢,吃著碗里的還想著鍋里的!”
“央央……”
“行了,不用說了,我送你回寒光殿去。”
“我不走!”尹竹斬釘截鐵道。
“……”
果然當神仙就是好,這說話的功夫,兩人便已經(jīng)到了寒光殿上空。
“你走吧!”蒲央央將尹竹往前一推,豈知兩人衣裙連在一處,蒲央央自己也被帶了個踉蹌。
“我不走!”尹竹索性抱住了蒲央央的腿,只是,這觸感……他愣了愣,忽的抬起頭來看著蒲央央天真道:“央央,你的腿……好軟……還香香的……”
“你……”蒲央央又氣又惱,將兩人交纏的衣角解開后,一腳將尹竹甩了出去。
“央央……”尹竹的聲音漸漸消失,化作一枚黑點在空中頓住。
蒲央央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里卻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她不遠千里前來尋找尹竹,如今又將尹竹親手送走了。
可她如今福禍不明,又豈能連累了尹竹。
她漫無目的游蕩著,腦海里回響著方才魔君臨死前的那幾句話。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在騙她,那她該怎么辦?
當魔尊?不可能!
不知不覺中,她來到了一處滿眼蒼翠之處。
此處靜謐而安寧,看著隨風涌動的綠海,仿佛一雙溫柔的手拂過心間般讓人安心,偶現(xiàn)的蟲鳴鳥叫聲更添了幾分生機。
好了,就在這里歇歇吧。
她緩緩往下落定,卻在逐漸靠近這山頭之時,發(fā)現(xiàn)了隱在綽綽樹影之下的兩個人影。
那一身黑衣,與那尤為突出的大鼻子!
是小黑與雷公!
他二人正圍著一張四方棋盤運籌帷幄,黑白分明的棋子在棋盤上交錯著,只見小黑正皺著眉托腮思考著,而雷公則是靜靜地看著他笑,一幅志得意滿的模樣。
而后小黑不知是怎么了,開始抓耳撓腮起來,拿著一枚白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最后索性發(fā)起脾氣來,兩手一抹,將滿桌子棋弄的亂糟糟的。
雷公倒也不惱,哭笑不得的指著小黑:“你啊你……每次快輸了便如此這般耍賴……下次……你找別人下棋去……”
小黑不理,抱著胳膊轉過身來,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這一轉身,便與恰好落在他身后的蒲央央四目相對。
小黑猛地一驚,目瞪口呆的看著蒲央央,又往她身后看了看,不知在找些什么。待確定了蒲央央是只身一人前來之后,才一臉疑惑的看向雷公。
雷公樂呵呵的笑著,對于蒲央央的出現(xiàn)毫不意外,他掃了掃一旁樹樁上的落葉,無比自然的對著蒲央央招呼道:“既然來了,那就坐坐吧。”
蒲央央瞇起眼看著雷公:“好像我以前每次碰上什么難事的時候,都會來這里!”
“你知道就好!”雷公將棋盤收起,仔細打量了蒲央央一番,點點頭道:“看來你已經(jīng)恢復了大半……”
“什么大半?”
“你的神魂蘇醒了大半,包括的的回憶與你的修為……”雷公從手里變出一壺白瓷瓶裝的酒與兩個小瓷杯來,一一滿上。
蒲央央苦笑道:“是嗎,可我總覺得,最關鍵的部分我還沒有想起來,現(xiàn)在我腦中還是一團漿糊。”
蒲央央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進口盡是意想不到的的甘甜,她咧嘴一笑:“好喝!”
小黑斜眼瞟著二人手中的酒杯,深感受到了冷落,冷哼一聲,縱身往這一汪綠海中一跳,踏風而去。
雷公無奈的搖了搖頭。
蒲央央看著小黑離去的背影,有些迷茫:“雷公,我以前與小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為何他三番兩次見我來了便要走!”
雷公怔了怔,摸著鼻子苦笑道:“誤會?沒什么誤會!只不過……你以前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他耍耍脾氣罷了!”
蒲央央詫異的指著自己:“我?”
“可是……我以前好似并不認識他,也從未想起過與他有關的回憶。”
雷公端起酒杯細細品嘗著,末了,才長嘆一聲道: “從未見過之人……又怎么會有回憶?”
蒲央央“我不懂……為何你說我以前從未見過他,又何來對不起他……”
雷公搖著頭笑了笑,忽的話鋒一轉:“你方才說,你遇上了什么難事?”
蒲央央神色一變,默默點了點頭,隨后壓低了聲音道:“我把魔君給殺了!他說……說我是下一任魔君……”
仿佛聽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雷公剛抿進嘴里的酒差點一口噴出來,他挑眉一笑:“那你打算怎么辦?”
蒲央央想了想,鄭重其事道:“我要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