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浪……”
被渾身那強烈的疼痛再度痛醒,婉溪眼里噙著淚,死里逃生的松懈,與乍見愛人的喜悅,讓她當然哭了眼淚。
“嗚嗚,你,你來了,你終于來了……”
雙手抱著他的脖子,婉溪哭得嗚嗚咽咽,眼淚鼻涕蹭了他一身,沈浪抽了抽嘴,心疼得不得了。
“對不起對不起……傻丫頭,夫君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區(qū)區(qū)一身衣服才算個啥?可憐他的心肝寶貝啊,又是被火燒,又是被針扎的……余光一撇密室床上的那人,硬是壓下了滿心的怒火,臉色溫和的道,“林相,實在很抱歉啊,本王夫婦礙了您的好事,實在是過意不去。不如,便讓本王來好好的彌補一下以前的過失?”
抱著懷里正在哭泣的女人緩緩站起,沈浪向著密室外喊了一聲,已經喬裝了的云落跟藥先生先后進來,后面還跟著一臉冷殺的流水,手里提著早就嚇癱了的綠珠,一行幾人,將這小小的密室擠得風雨不透。
“你,你們……”
林亦然慘白著臉色,在最后看到神情萎靡的綠珠之時,所有的一切幻想,都成了泡影。
皇后,果然是出事了。
一張老臉瞬間頹廢了下來,無力的道,“老夫既然落到你們手里,是殺是剮,看著辦吧!”
頭顱垂下來,絕望而認命。
他這樣對待睿王妃,沈浪會饒過他嗎?腳趾頭想想都不可能!
“來人,帶走!”
沈浪驟然變臉,流水帶了人過去將林亦然一掌劈昏帶了出去,云落拖著那李嬤嬤像是拖著死豬一般的也跟了出去,藥先生則是跟在沈浪身邊,一路護著他們的少主夫人,小心謹慎的往外走。
密室外,日冕的成員將整個冷宮都守衛(wèi)住,阿碧也被控制,至此,可算是終于松了一口氣。
“走吧!回太子府!”
既然進了宮,就沒想著再出去了。
風沁不是千方百計的要除去他嗎?那么,就偏要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他如此自處!
等得風沁終于得到消息,婉溪有可能被關在冷宮密室之時,已經是晚了。
等得風離與五娘趕到冷宮密室,只除了現場一具遺留的張嬤嬤的尸體,還有一些零亂的血跡之外,便再也沒有什么人了。
“查!這血……到底是誰的!”
風沁眼睛一黑,盯著那灘子血跡急怒攻心的叫著,一想到他護在心尖尖的女人,有可能會被人傷害,他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掌狠狠的揪著一樣。
痛!
痛徹入骨!
“皇上,剛剛得到消息,睿王已經回府,并找到了自己的王妃,目前據說被稱為天下第一神醫(yī)的藥先生正在全力救治。”
小福子匆匆跑來,報告了最新得到的消息,風沁心下一松,雙腿不由自主的軟了一下。
后面的小林子急忙扶住,結結巴巴的道,“皇,皇上……現在,怎么辦?”
溪姑娘找到,他再也不怕林皇后找他麻煩,是以,這結巴的毛病,也明顯見好。
風沁眸光一閃,“來人,傳旨下去,擺駕東宮!”
沈浪,你既已回來,那就是要挑明了嗎?
“皇上,屬下剛剛查到了一件事……”
等著風沁說完,風離也不失時機的上前稟著,風沁冷冷低喝,“說!”
一步錯,步步錯,到底還有什么事,是他不能承受的?
風離抱了一拳,低聲道,“上清宮查出了一人,是從天龍來的……”
話到這里,便停下,視線掃了一圈周圍眾人。風沁一揮手,摒退眾人,道,“是什么人?”
風離苦笑,“是天龍明太妃娘娘的貼身婢女,綠蘿?!?
“她?!”
風沁頓時蹙眉,“她怎么會在皇后的上清宮?”
風離道,“屬下審過了,說是天龍小王爺,韋鈺的人,此來朔月,為的是要一同聯(lián)手,除去韋清。”
這消息,不可謂不重要,是以,他在得知之后,趕緊向風沁報告。做為已死的明太妃娘娘的貼身婢女,居然要來同朔月的皇后聯(lián)手,這其間,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韋清對外的宣布,雖然是說明太妃因為思念先皇過度,所以才會抑郁成疾,現送皇家道觀禮佛去了,但風沁卻深深明白,韋清這樣的做法,從來便是掩耳盜鈴的障眼法罷了。
明太妃,已經慘死,那么,活著的綠蘿,心里會有怨嗎?
思慮片刻,風沁輕笑,“五娘,綠蘿的事,交與你負責,好好照待,不得有誤!”
風離頓時大喜,“屬下替五娘謝謝皇上!”
砰然跪下,心情無比激動。
風沁看一眼面無表情的五娘,手拍了拍風離的肩,意味深長的道,“好好干,去吧!別辜負了朕……對你的期望。還有,叫曲兒過來吧,曲兒心細,可以很好的照顧五姑娘的?!?
墨色的流衫,鑲著一圈耀眼的金線邊,風沁一甩袖子,大踏步離開,風離心知,這曲兒丫頭,是皇上還在儲王府的時候,最為貼心的丫環(huán),此時撥給王娘,是監(jiān)視,還是另有他意?
但他不敢多問,只管喏喏應著,目送著風沁離開。
小福子小林子緊緊相隨,風離從地上起身,恭敬的送著自己的主子離開,五娘冷哼了一聲,“叛徒!”
甩手要走,卻被風離一把拉住,“五娘,你干什么去?”
五娘冷道,“我干什么,你管得著嗎?”
若不是因為少夫人的事,她才不會答應風離去找人。可現在,人已經找到,她自然要離開,而且,還有綠蘿的消息要稟報少主。
“我不許你走!五娘,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心里還想著沈浪?你要將綠蘿的事情去通知沈浪嗎?”
風離痛心的叫著,失望的看著她。五娘面色冷然的抿著唇,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于是,風離一切都明白了。
他慢慢的松開她的手,苦澀的搖頭,喃喃道,“五娘,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為什么我這么掏心掏肺的對你,我為了你寧愿連生命都不要,你為什么一直都不愛我?”
“沈浪他有什么好,他心里沒有你,你永遠都不可能跟了他的,你怎么總是執(zhí)迷不悟呢?”
“你現在已是我的女人,你現在卻要去向沈浪告密,他會相信你嗎?”
“還有皇上……皇上將這么大的事交給你,你若做不好……皇上也不會放過你的?。 ?
“五娘,你就聽我一句勸不好嗎?沈浪既然不再信你,你就跟我一起跟著皇上,到時候,榮華富貴指日可待,還有什么比這更好的?”
他的女人,身子歸了他,可心……卻永遠的飄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上。
還有什么事,比這更讓他難以接受的嗎?
而面對他這一番苦口婆心的勸告,五娘只鄙視的冷笑一聲:“得了吧!風離,你骨子里,其實就是一個自私的小人!我五娘識人不清,才會一時沖動的委身于你,不過,我五娘也不是什么別的女人,我不會因為失身于你,就會一輩子的跟了你……你記住,從今天起,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兩個之間,再無關系!”
冷冽的扔下這句話,五娘轉身便走,風離臉色難看的轉換著,眼望著她的背影,幾次想要喊回她,可終究話到口邊,又生生的吞了回去。
“五娘……你會有愛上我的那一天的,會有的……”
十指緩緩握緊,風離的臉,在寒冷的風中,漸漸變得模糊。
……
太子東宮,沈浪抱著婉溪回來,將她軟軟的大床上,婉溪眼里流著淚,死死的抱著他的脖子,說什么都不放開他。
“嗚,我怕……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認識這么久,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如此軟弱的一面。
像是被家人拋棄的孩子,終于見到親人一樣,她將所有的信任都給了他。
沈浪心里一痛,輕柔的哄著她:“好好好,不走,我不走。溪兒不怕,我就在這里陪著你,好嗎?”
無法放開她,也不忍放開她,沈浪合身上床,臂彎著枕著她,如同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般,渾身緊緊繃著,生怕一不小心就觸疼了她身上的傷口。
“可是少主,你們這樣抱在一起,老頭子我怎么診治?”
化妝成太醫(yī)的藥先生,手捋著胡子,格外的仙風道骨。
沈浪臉色一抽,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就這樣治!身為天下第一神醫(yī),本少主信得過你?!?
云落:“……”
艾瑪,這該是多大一頂狗皮帽子扣上頭啊,不過,這藥老頭倒是很受用得緊。
手捋著胡子,尾巴翹天上了,“那是,小老兒可是天底下第一有名的神醫(yī),還沒有老夫治不了的病,救不了的傷呢!”
話一頓,又對著婉溪道,“少夫人,請伸出手來。老夫先幫你診脈一下?!?
婉溪一個哆嗦,沈浪將手伸了出去,藥先生黑了臉,抽著嘴道,“少主,您身安體健,不用看診的。”
“噗嗤”一聲,云落在一邊就笑,流水也跟著難得笑了出聲,沈浪難得的紅了臉,冷哼一聲,云落立即手捂了嘴巴,眼睜睜看著自家少主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寵溺的態(tài)度,哄著臂彎里的女子將手腕伸出,頓時明白,這以后要想過上好日子,討好少夫人,是第一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