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楊虎威進(jìn)行高談闊論后,楊天籟愈發(fā)理解他的心思了,不過是一個愛慕虛榮向岳家伸手要錢又不愿別人指摘的軟飯男。
他將這個二哥定義為軟飯男出于綜合考慮,絕不是因?yàn)閮扇讼嗵帟r他太過小氣,而是他虛張聲勢言行背后的虛弱,人在星海市時,提起岳家來贊不絕口。
等到了仙陽城,提起岳家來又是一副憤憤不平,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樣。
怪不得這么多年來,楊虎威從來沒給家中傳過消息,原來已經(jīng)在外面停娶另娶還又生了孩子。
楊天籟聽到這里,突然有點(diǎn)兒同情楊騰飛和桑二娘,還有他的便宜爹娘了。好好的兒子出去鬧革命,鬧著鬧著革命是參加了,也跟家里斷了聯(lián)絡(luò)。
當(dāng)然以楊天籟的性子,這份同情微乎其微簡直可以忽略不計(jì),他一邊聽著楊虎威小算盤轉(zhuǎn)的飛起。
雖然默認(rèn)了兩人之間的親緣,楊虎威也沒有大張旗鼓的和楊天籟相認(rèn),兩人只是心照不宣的聊著時事,以及各自幼時趣事,避開了敏感話題。
等兩人都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楊虎威打開了話匣子,說話更是肆無忌憚,將對岳家的不滿一股腦兒暴露了出來。
“虎威哥,我年紀(jì)比你小,這樣叫可否?”
“哈,盡管叫,你我都姓楊,別人敢說什么,要是那婆娘多說話,我一巴掌抽死她個敗家娘們兒。”
楊虎威性格豪爽為人仗義,不管誰來都要接濟(jì)一二,在岳家親戚以及朋友間也有個好名聲,但偏偏老家那邊不敢透出半點(diǎn)風(fēng)來。
富貴不能還鄉(xiāng),擱到任何人身上都會失望,但楊虎威當(dāng)年靠著機(jī)緣巧合出人頭地,又瞞下了身世娶了上司的獨(dú)生女兒,又怎敢暴露出曾娶妻生子的事兒來。
再加上,當(dāng)時岳父在他和另兩個人之前猶豫,其中一個人因?yàn)楦F親戚上門打秋風(fēng),徹底失去了做乘龍快婿的資格,楊虎威為了攀龍附鳳,狠心捏造了孤兒出身,為的就是讓岳家放心,這個女婿將來不會偏心到親族去。
這些說來話長,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人人只看到楊虎威風(fēng)光在外,卻沒人知道,他偶爾也會受到良心煎熬
。
為了試探楊虎威到底對老家爹娘和妻兒存著什么心思,楊天籟喝了酒之后,假意醉醺醺的說:“虎威哥,爹娘還有二嫂和大旺他們一直在你等你,你這么多年來沓無音訊,著實(shí)狠心。”
一句話說的楊虎威有些悻悻然,古銅色的臉膛泛起兩坨紅,先前的醉意一股腦兒涌了上來,兩人之前的關(guān)系算是徹底挑明了。
四下無人,只有兄弟兩個,楊虎威也沒再遮掩,長嘆了一聲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二哥這么多年來,也是情非得已,爹娘他們身體康健否?”
借著酒意,楊虎威問起了遠(yuǎn)在玉清鎮(zhèn)的老父親和老母親,眼里還應(yīng)景的泛起了些許晶瑩來。
楊天籟將酒杯放下,眸中閃過一絲暗色,抬起頭時卻是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樣:“爹娘他們一直很牽掛你,自你離家后,他們望穿了秋水,人人都說你不在人世,但爹娘總托人打聽你的下落。“
這話沒造假,楊父楊母的確一心掛念著楊虎威,十幾年過去了,也沒放棄打聽他的下落。
楊天籟撿起這個話頭,只是想觀察楊虎威對于父母或者妻兒有沒有愧疚之心。
“唉,是是不孝,讓爹娘牽掛了那么多年。多虧家里還有你在,爹娘還能有個寄托。”
楊虎威長吁短嘆的感慨著,卻沒有回家看看,和父母見面的意思,足可見他的感傷也是有限的。
他甚至沒有主動提及同在家鄉(xiāng)的妻兒,楊天籟又斟了一杯酒敬到:“爹娘身子骨還算強(qiáng)健,只是二哥你不打算回去看看爹娘,和二嫂見上一面么?“
楊虎威拿酒杯的手懸在半空中,臉上皺紋疊了起來,苦著臉說:“唉,天籟弟你有所不知,我如今看似風(fēng)光出入前呼后擁,不瞞你說靠的多半是莊家的勢力。說句難聽的,大家當(dāng)面叫我一聲楊處長,背后指不定編排什么。”
入贅是需要勇氣的,莊家找的不僅是女婿,當(dāng)初莊老選婿頭一個要求就是要入贅,楊虎威從鄉(xiāng)下來莽撞窮小子,成為莊副官的乘龍快婿,當(dāng)時可是驚掉了無數(shù)人的下巴。
提起爹娘來,楊虎威還有幾分惻隱之心,但提起當(dāng)初被他留在家鄉(xiāng)的妻兒,哪怕岳家人不在場,他也不敢表露出特別的心意來。
“沒想到二哥這么多年來,竟然過的這么苦,弟弟再敬你一杯。二哥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定然將爹娘奉養(yǎng)的周到貼心。“
楊虎威就著杯子喝了一口,火辣辣的白酒直沖嗓子眼兒,也許是喝的太多了,他在躊躇之后開口問到:“我派人打聽過,那邊說大旺在玉清鎮(zhèn)沾上了人命案子,逃了出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大旺他娘是怎么教他的。”
提起兒子,楊虎威豎起兩道眉毛,對桑二娘怨氣滿滿,兒子犯了事兒,他不想是誤會或者其他,先將帽子扣到了桑二娘頭上
。
楊天籟終于找到機(jī)會,將酒杯放下:“二哥,大旺的事兒你先別急,聽我給你慢慢道來。他一直是個老實(shí)孩子,害人命的事兒不過是被人推出去做的替罪羊,他為了避風(fēng)頭躲到了仙陽城中,你若想和他見面,我知他的下落。”
“大旺在仙陽?”
楊虎威驚訝的反問,嗓子里的辛辣一股腦兒的涌了上來,想起家中對妻子服服帖帖,對他時常頂嘴的一對兒女,他眼一熱追問到:“大旺在哪兒,我想和他見上一面。”
終于引出了此次吃酒的目地,楊天籟欣然應(yīng)了下來,拍板決定第二天就帶楊虎威秋依進(jìn)行父子相認(rèn)。
當(dāng)然,借著這機(jī)會,楊天籟也將細(xì)娘和花兒的事兒交待了一遍,言辭懇切的請楊虎威幫忙。
楊虎威嘿然一笑,拍了拍楊天籟的肩膀:“你這傻小子,自家婆娘還怕收拾不了?麻繩一捆,往家一丟,不聽話就打,再烈的性子也能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