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當(dāng)然沒有殺掉這個可惡的獸人,雖然心中的憤怒和狂躁已經(jīng)快要突破天際,但他腦海中還殘存著一些起碼的理智。
他清楚的知道,伊格部落不會容忍一個殘害同伴的獸人存在,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非常強大,也十分看不起那些戰(zhàn)鬥力弱的獸人,但是他也深知,自己不可能抵抗得了整個部落的怒火。
於是,雖然心中厭惡到了極點,他也只是狠狠地瞪了地上暈倒的獸人一眼,便起身往叢林而去。
現(xiàn)在的時間還早,按照以往的習(xí)慣,那些獸人應(yīng)該是剛到森林中不久,想必還沒有打到什麼獵物。
想到剛剛聽到的那兩個可惡獸人的話,伯特銅黃色的雙瞳倏地瞇起,在心中下定了決心。
他們不是說自己被獸神厭棄,所以不可能恢復(fù)之前的戰(zhàn)鬥力了嗎?
他們不是說伊斯纔是最強大的獸人,以後一定會成爲(wèi)族長嗎?
好!那他就要讓他們瞧瞧!看看到底誰纔是最強大的獸人!
如果他一個人打回來的獵物遠遠超過伊斯帶著一羣人打回來的,到時候伊斯還有資格和自己搶族長之位嗎?
面容冷厲到近乎猙獰,他緊緊咬著牙,往森林而去。
沒了那些沒用的獸人拖累,身爲(wèi)強大的森蚺,自己一定可以打到更多的獵物!
到時候,自己一定會戰(zhàn)勝伊斯奪回族長之位!
伊斯俯臥在茂密的草叢中,眼神犀利地直視著前方。
不遠處,一隻體型碩大的咕嚕獸正在悠閒地吃著草地上的美食,它的身體表面覆蓋著一層堅硬的灰色硬殼,將它牢牢地保護了起來。
咕嚕獸在這個世界中是一種比較特殊的存在,它們沒有尖銳的獠牙,也沒有鋒利的爪子,成天自是吃了睡睡了吃,幾乎對任何一種動物和獸人都構(gòu)不成威脅。
雖然擁有一層堅硬的外殼,但咕嚕獸卻膽小極了,稍一聽到風(fēng)吹草動就會沒命奔逃,而獸神似乎也比較喜歡這種毫無殺傷力的物種,本應(yīng)該成爲(wèi)處於食物鏈底層的咕嚕獸卻擁有了非常敏銳的聽力和飛快的奔跑速度,於是,想要抓到它們,對強大的獸人來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因爲(wèi)咕嚕獸喜愛滋味甜美的食物,它們的肉質(zhì)非常鮮美,幾乎每一個嘗過的獸人都會對它念念不忘。
平常情況下是沒有多少人願意耗費大量的時間針對咕嚕獸的,但是不知從何時流傳下來的傳統(tǒng)中,每當(dāng)要舉行結(jié)合儀式時,獸人都要爲(wèi)自己的伴侶親手奉上自己所能捕獲的最好的獵物,而咕嚕獸的肉就是其中最棒的存在,但是這玩意畢竟太狡猾,基本上這麼些年也沒見有人抓到過。
前段時間的獸神節(jié)上誕生了好幾對愛侶,他們馬上就要舉行結(jié)合儀式了,自然想要爲(wèi)伴侶獻上最好的禮物,於是一衆(zhòng)年輕的獸人便在伊斯的帶領(lǐng)下打算捕一頭咕嚕獸回去。
如果放在以前,他們就算心中有這個想法,也不會覺得自己真的能抓到咕嚕獸,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伊斯將記憶中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都告訴了大家,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嘗試和磨練,他們已經(jīng)可以很好地互相配合了,之前每天捕獲到獵物甚至已經(jīng)足夠一家人過活!
要知道,他們大部分還是未成年、還和家人住在一起的獸人啊!誰會想到他們居然可以這麼能幹呢?
於是,即便很早就離開部落來到叢林中佈置陷阱,又在草叢中埋伏了大半天,他們依然滿懷信心!
現(xiàn)在眼看著咕嚕獸真的順著自己撒下的果實往陷阱而去,他們心中的激動和成就感就更別提了!
如果在結(jié)合儀式上向伴侶獻上一塊美味的咕嚕獸的肉,將是多麼令人自豪的事情啊!
森林的那一頭。
伯特陰沉著一張臉,眼神犀利地瞪著從天而降摔倒在他面前的年輕獸人。
半長的黑髮被汗水打溼,粘在略顯蒼白的小臉上,顯得十分狼狽,身材瘦小的年輕獸人無力地摔倒在地上,眼神怯怯地偷偷看著他。
對上那雙形狀和自己相差無幾的淡紅色眼瞳,伯特瞇了瞇眼,冷聲道:“你的獸型是蛇?”
“對!”那年輕獸人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忽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眼中猛地閃過一絲驚慌的神色,急急地道:“你可以幫幫我嗎?有東西在追我!”
“什麼東西?”伯特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他一眼,身爲(wèi)強大的森蚺,他在部落周圍的叢林中很少能找到會威脅到自己生命的野獸,這也是他敢一個人跑出來的原因。
“是……”那年輕獸人咬了咬脣,控制不住地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更加驚慌:“是血蟲!”
“什麼?!”
伯特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驟然一變,他睜大了眼睛瞪著地上臉色蒼白的年輕獸人,心中的怒氣簡直要破體而出!
血蟲一直是獸人們談之色變的存在,它們體型都不是很大,但往往一出動便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羣,由於酷愛吸食鮮血,於是被稱爲(wèi)血蟲。
伯特之前不是沒有見過血蟲捕獵的場景,那種碩大的野獸被密密麻麻的黑色血蟲一擁而上,呼吸間便被吸乾了鮮血化爲(wèi)一具乾癟屍體的場景,讓他不寒而慄,提不起絲毫抵抗的勇氣。
想到身後有一羣血蟲虎視眈眈,伯特心臟驟然一緊,他剛想轉(zhuǎn)身往相反的方向逃去,就被那身材瘦弱的年輕獸人猛地撲上來抱住了腿。
“我是蛇蟲部落族長的兒子!救救我!”
年輕的獸人雙眼中倏地墜下兩行淚來,他死死地抱住了伯特的腿,怎麼也不願放棄這最後的求生機會。
他是剛剛被部落驅(qū)逐的獸人,由於從小到大一直養(yǎng)尊處優(yōu)地生活在父親的庇護和同部落獸人的殷勤中,他幾乎沒有出過部落,也不懂怎麼在叢林中保護自己,被驅(qū)逐之後就在森林中迷失了方向,又累又困又餓,身體也變得十分虛弱,由於今天實在餓得受不了,他順手抓了只獵物來吃,卻沒想到居然招惹到了傳說中可怕至極的血蟲!
伯特想要將他踢開的動作倏地一頓。
目光復(fù)雜地低頭看了眼地上驚惶無措的年輕獸人,伯特瞇了瞇眼,沉著臉將他背了起來。
葉斯年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又興奮的神色,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哥哥身上的獸皮,眼神發(fā)亮地指了指不遠處即將步入陷阱的咕嚕獸。
他和奧德里的結(jié)合儀式就定在後天,房子前幾天就已經(jīng)大致建好了,奧德里今天獨自去了一個比較遠的海域,因爲(wèi)那裡有很漂亮的貝殼和珍珠,也有一種很特別的美麗原料,那是人魚們用來裝飾屋子的必用材料。
畢竟是自己和愛人將要居住一輩子的愛巢,奧德里對這間屋子簡直傾盡了心血,要求自然也非常高,誓要將它建成小奶貓口中的“公主房”!
雖然,他並不瞭解公主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不願意讓心愛的小奶貓受累,加上在這一片淺海確實沒有能威脅到他的存在,所以奧德里也就沒有帶上葉斯年,自己一個人便遊了過去。
於是,好不容易空下來的葉斯年便攛掇著伊斯他們來圍捕咕嚕獸了。
畢竟,他也是想爲(wèi)愛人做點什麼的嘛!
從小便一直生長在海中的愛人一定是沒有嘗過咕嚕獸的美味的,想著到時候他會怎樣的開心,葉斯年就心情無比激動。
伊斯悄無聲息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示意他稍安勿躁。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獨自帶著自家小奶貓出來捕獵,原本伊萊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著一起來的,因爲(wèi)他實在不放心,但是因爲(wèi)他們今天要捕的只是毫無殺傷力的咕嚕獸,最後也只能被安迪拉著留在了家裡。
畢竟,幼崽總要長大的。
葉斯年稍稍平復(fù)了下激動的內(nèi)心,又重新悄悄地趴了回去。
身後毛茸茸的尾巴繃緊了紋絲不動,頭頂毛茸茸的耳朵也警覺地豎起,蔚藍色的雙眼中滿是認(rèn)真。
不遠處咕嚕獸美滋滋地吃著香甜可口的果子,心裡簡直美得要冒泡。
這種果子是它最愛吃的,但因爲(wèi)通常只生長在異常偏僻陡峭的懸崖邊,即使有堅硬的外殼,它們摔下去也是會沒命的,於是很少有機會能吃到,也只有運氣非常好的時候能在鳥雀嘴下?lián)斓揭粌深w,哪裡試過像現(xiàn)在這樣,東一顆西一顆地撒了一路?
越吃越是滿足,咕嚕獸頭一次放鬆了警惕,直直地便往獸人們設(shè)下的陷阱處而去。
就在它距離陷阱只有幾步之遙,所有的年輕獸人都繃緊了肌肉想要撲出去時,原本沉浸在美味中的咕嚕獸猛地擡起了頭,嘴裡還咬著半顆紅豔豔的果子。
只是一瞬,快得所有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看上去憨厚無比的咕嚕獸猛地一個轉(zhuǎn)身,速度快得幾乎化成了一道殘影,眨眼間便消失在了草叢中。
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的年輕獸人似乎都聽到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葉斯年一雙蔚藍色的眼中騰起了無邊的怒火,他猛地爬起身,目光森冷地看向不遠處的叢林,寒意凜然。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其他被破壞了心中期待的年輕獸人也紛紛從隱蔽的草叢枝頭現(xiàn)出身來,用飽含怒意的目光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臉色蒼白一身狼狽的伯特倏地從草叢中跳了出來。
“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