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拍了拍布西發(fā)拉斯的脖子,回頭看了眼司令部的大門。
這時候布西發(fā)拉斯的飼養(yǎng)員開著吉普車進了司令部,大喊:“元帥!您的馬又跑了!啊,它已經(jīng)到了?我們吉普車都沒追上!”
格里高利軍士長:“我的運輸工具也來了。”
王忠想了想,翻身上馬,然後發(fā)現(xiàn)沒有馬鞭。
不過,布西發(fā)拉斯好像也不需要馬鞭,它知道什麼時候前進什麼時候停下。
王忠抓起繮繩,還沒踢馬肚子,這馬就撒腿跑起來,直接跳過了司令部門口的攔車桿。
“往西跑!去普洛森尼亞的市中心!”王忠喊道。
白馬長嘶一聲,撒腿向西狂奔。
王忠聽見身後傳來引擎聲,回頭就看見格里高利高級軍士長帶著三名全副武裝的大兵開著吉普車跟了上來。
布西發(fā)拉斯也回頭看了眼吉普車,不屑的加快了腳步。
大路上全是正在向普洛森尼亞開進的部隊。
王忠對路邊行軍的部隊喊:“達瓦里希!前鋒距離市中心不到十公里啦!再不快點就趕不上啦!”
士兵們扭頭看過來,一名中士打趣道:“你怎麼只有一個人啊?不是說你們這些假元帥都是抱團行動的嗎?”
得,瓦西里的心理戰(zhàn)部隊乾的事情,在自己人這邊已經(jīng)沒有秘密了,不知道還能騙普洛森人多久。
不過現(xiàn)在普洛森這個樹倒猢猻散的狀態(tài),感覺也不需要瓦西里的把戲了。
王忠思考著這些,從部隊旁邊跑過,跟在後面的吉普車揚起了大量的泥土和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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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行軍隊列裡有人喊:“嘿,看看那吉普車上的軍士長,有兩個金星呢!能得兩個金星的步兵可不多!其中一個是元帥的貼身警衛(wèi)排長!”
衆(zhòng)人趕忙扭頭看,但是格里高利軍士長的吉普車已經(jīng)開到前面去了,只能看到尾氣。
士兵們立刻議論起來:
“難道是元帥本人?”
“確實我們剛剛經(jīng)過總指揮部,這馬就從那邊來的!”
“欺騙部隊現(xiàn)在應該在最前方啊!”
“壞了,是真貨!”
部隊的隨軍教士看這個情況,大聲喊:“達瓦里希,元帥都跑前面去了,我們也不能落後!跑步——走!”
一大幫人開始狂奔。
————
安特總指揮部,距離普洛森尼亞市中心51公里。
“他又跑了?”巴甫洛夫擡起頭,“怎麼跑的?難道飛機直接降落在總指揮部門前了嗎?我沒聽到引擎聲啊?”
來報告的警衛(wèi)團長一臉尷尬:“元帥的白馬跳過了圍牆,跑到元帥面前了,我們覺得這好像是聖安德魯顯聖,忙著祈禱,沒攔住。”
巴甫洛夫:“是祈禱沒攔住,還是不想攔?”
警衛(wèi)團長:“都有——呃,不,是祈禱沒攔住。”
巴甫洛夫嘆氣:“罷了,他要是死在攻克普洛森尼亞的戰(zhàn)鬥中,也算頗具浪漫主義氣息。”
波波夫:“但如果他活下來了,以後大家就只會叫他聖羅科索夫了。”
巴甫洛夫點頭:“是啊。”
波波夫:“你……要撂挑子嗎?我雖然不精通軍事,但是作爲指揮序列第三位的人,我勉強可以撐到新的參謀長到來。”
巴甫洛夫:“這種時候我怎麼可能撂挑子,萬一好端端的局面因爲我撂挑子變得糟糕了怎麼辦?”
波波夫:“是啊,你說得很有道理!”
巴甫洛夫:“但是司令官老往前面跑這個事情,必須嚴肅對待,就算他活著回來了,也該向全國人民檢討!”
“是啊是啊,”波波夫連連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
————
與此同時,普羅森西南部,齊格飛防線。
聯(lián)衆(zhòng)國第三步兵師的部隊已經(jīng)在防線前面受阻三天了。
師長蓋瑞將軍正在審問一名上校俘虜。
蓋瑞將軍:“上校先生,你們知不知道,安特已經(jīng)馬上要佔領你們的首都普洛森尼亞了?”
上校用昂薩語回答:“我們當然知道。”
蓋瑞將軍:“那爲什麼不直接投降呢?你們就不擔心安特人報復嗎?”
上校:“當然擔心。”
蓋瑞將軍:“你只回答了第二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呢?爲什麼不投降?聯(lián)合王國的王室,和你們普洛森的王室還有姻親關係呢,半個世紀前聯(lián)合王國的女王還是你們皇帝的表姐。”
上校:“那又怎麼樣呢?也沒有妨礙聯(lián)合王國向我們捅刀子啊。安特人也許會報復,但是他們打敗了我們,而你們是我們的手下敗將。甚至到了現(xiàn)在,你們還沒辦法突破我們的防線!
“不,光榮的普洛森軍隊,拒絕向手下敗將投降。”
蓋瑞將軍怒道:“這簡直不可理喻!安特人能打敗你們,也全靠我們聯(lián)衆(zhòng)國輸送的補給品!”
“既然如此,擁有更多聯(lián)衆(zhòng)國補給品的你們,應該戰(zhàn)鬥力更強纔對。”上校冷靜的迴應道“但我沒有感受到。我所屬的部隊,在普洛森算是二線部隊,部隊上從東線煉獄回來的老兵也不多,但我們依然能把你們擋在這裡。”
將軍沉默了幾秒扔下一句“看看能套出什麼情報”就轉身離開了審訊室到外面點燃了一根香菸。
師參謀長來到他身邊,說:“據(jù)說直到入侵安特的第二年,普洛森人都看不太起安特人,所以才堅持在西線維持重兵,防備盟軍登陸。”
將軍:“提這些幹嘛?現(xiàn)在事實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上面估計該考慮用談判的方式,讓安特同意對普洛森實施均分分區(qū)佔領了。尤其是聯(lián)合王國的倫納德,他肯定希望這樣。”
參謀長:“一個巨大的世俗派普洛森,倫納德首相這輩子都沒辦法睡好覺了。”
蓋瑞將軍:“我看他要擔心的不止這個,聯(lián)合王國的高等幕僚裡面,據(jù)說已經(jīng)有不少世俗派的信徒了。”
“說得好像聯(lián)衆(zhòng)國沒有似的。”
————
布西發(fā)拉斯一路狂奔導致王忠的屁股疼得要死。
騎自行車時間長了,屁股都會又累又痛,更何況騎馬。
布西發(fā)拉斯奔跑的時候步子邁得非常大,導致馬鞍的顛簸也遠超想象。
跑得剩下25公里的時候,王忠實在受不了了,確認周圍沒有帶有敵意的目標之後就猛拉繮繩,讓布西發(fā)拉斯停下來。
跟在後面的吉普車也馬上停下,格里高利大聲問:“怎麼,屁股受不了了?”
王忠點點頭,下了馬之後捂著屁股直呲牙。
大路上依然有部隊在行進,但是大部分人都把王忠當成了瓦西里的心戰(zhàn)司令部搞的替身。
然而當王忠停下來的時候,經(jīng)過他身邊的人開始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咦,你怎麼這麼像報紙上的元帥達瓦里希啊?”路過的老兵疑惑的問。
王忠:“因爲我就是羅科索夫元帥,這邊這匹馬是我的坐騎布西發(fā)拉斯。”
老兵愣住了:“真的?”
“人家必須得這麼說。”老兵身邊的二等兵打趣道,“不然被普洛森人聽到了怎麼辦?普洛森人知道讓他們聞風喪膽的‘元帥’居然是假扮的,那就不怕元帥了呀!”
“不,我不會認錯的,這就是照片上的元帥!元帥達瓦里希,請指示!”
王忠:“繼續(xù)前進,目標普洛森尼亞!”
“是!”
老兵敬了個禮,跟著部隊向前挺進。
在他後面經(jīng)過王忠面前的戰(zhàn)士,全都用崇拜的目光看著王忠,有的人持槍姿勢還改成了持槍禮。
王忠歇了一會兒,喝了點水,然後翻身上馬,繼續(xù)向著普洛森尼亞疾馳。
其實這時候道路兩邊已經(jīng)能看到建築物相當密集的衛(wèi)星城了。
斯塔斯已經(jīng)接管了部分城市,能看見在街上巡邏的斯塔斯成員。
這些人顯然沒看過王忠的照片,所以完全把王忠當成了冒牌貨。
經(jīng)過一個村莊的中心廣場的時候,王忠看見斯塔斯和安特世俗派教會的人正在分發(fā)食物,於是王忠停下來,詢問大鍋旁邊的安特教士:“普洛森民衆(zhòng)的情況如何?”
教士答:“很糟糕,不少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過肉了,蔬菜也只有甘藍菜。”
這時候旁邊的護教軍士兵說:“這些人,雖然吃得爛,家裡的金屬物件也全部被收走了,但剩下的東西還是比我們多,看得出來他們比我們富裕得多,他們爲什麼要侵略我們啊?”
王忠:“我現(xiàn)在就要去問他們皇帝這個問題,我會把答案在報紙上公佈出來。”
護教軍士兵:“你這話說得,好像你是真的羅科索夫元帥似的,你不就是心理戰(zhàn)部隊的一個替身嘛!”
王忠心想,連護教軍士兵都知道這件事了,感覺普洛森正規(guī)軍也知道了。
但瓦西里並沒有報告計劃失敗。
也就是說,就算敵人知道有假的羅科索夫,他們也依然在害怕。
說不定我早點親自衝鋒,普洛森尼亞能早拿下來好多天呢。
王忠輕輕踢了下布西發(fā)拉斯的肚子,白馬再次撒腿奔跑起來。
它離開村莊,衝上了村莊旁邊的一處高地,普洛森尼亞的主城區(qū)在王忠面前展開,直接佔領了幾乎整個地平線。
幾十道濃煙從城區(qū)中升騰而起,直達天空。
王忠忽然聽見身邊有馬蹄聲,他一扭頭,看見伊凡皇太子騎著棗紅色的頓河馬,緩緩向他走來,旁邊老羅科索夫公爵則騎著家裡那匹黑馬。
兩人停在王忠身邊,和他一起眺望著燃燒的普洛森尼亞。
緊接著王忠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將,是普洛森尼亞!”
雅科夫從布西發(fā)拉斯身邊跑過,在馬前方停下,指著遠處的城市:“我們終於到了!”
寒風吹過,王忠脖子上雅科夫送的圍巾尾端,在風中飛舞。
下一刻,王忠看見第一代422車組的成員互相攙扶著,出現(xiàn)在他們三匹馬身後,和格里高利軍士長他們的車並排站著。
還有犧牲在洛克托夫的阿廖沙,他拉著他喜歡的姑娘的手,並肩站在下午的陽光中,在雪地上。
王忠心有所感,從兜裡掏出寫滿了名字的筆記本。
其實自從第一本筆記本寫滿之後,王忠就停止記錄名字了,因爲根本記不完,多少本筆記本都不夠。
還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犧牲在了哪裡,如何犧牲的。
在王忠翻開筆記本的剎那,他看見千千萬萬犧牲的人站在他身後,彷彿應召而來的亡靈軍勢。
這大軍無窮無盡,佈滿了整個原野。
忽然,一陣狂風捲著漫天的飛雪而來,迷住了王忠的眼睛。
等他再次睜開眼,亡靈的大軍消失了,只有來自雅科夫的圍巾還在風中搖擺。
格里高利軍士長:“元帥?”
王忠:“我沒事。稍微產生了一些幻覺——不,是一些美好的想象,我想象著那些犧牲的人,那些無名英雄,現(xiàn)在都和我們在一起。”
格里高利:“如果這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王忠:“是啊,如果這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說著他輕輕一夾布西發(fā)拉斯的肚子,白馬縱前蹄高高擡起,仰天長嘯,然後奔下山去,奔向普洛森尼亞。
格里高利趕忙跳上吉普車,跟著白馬衝下山。
吉普車的引擎聲,讓王忠再一次產生幻聽,他聽見千軍萬馬跟在自己身後。
王忠放聲高呼:“ALEEEEEEEEEEEEEEEEEEEE!”
明明只是一人一騎,外加一輛吉普車,卻產生了百萬大軍的氣勢。
917年12月13日下午,阿列克謝·康斯坦丁諾維奇·羅科索夫元帥衝進了心心念唸的普洛森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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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森皇宮地堡。
普洛森皇帝突然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正在走廊上的凱爾特元帥和副官驚訝的看著皇帝。
元帥誤以爲皇帝要去送別自己的宮廷主管——的屍體,便開口道:“我們正在整理他的儀容……”
皇帝:“不,我要到地面去。”
“什麼?敵人剛剛結束炮擊,皇宮多處失火,消防隊正在——”
皇帝:“我要到地面上去,坐在我的王座上。我感覺到,羅科索夫來找我了。吉爾艾斯,你和我一起上去。”
凱爾特元帥和副官都被嚇傻了,驚恐的看著皇帝。
皇帝的雙眼有聚焦,彷彿紅髮的摯友吉爾艾斯就站在聚焦之處。
皇帝邁著方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