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雖然尚未拿到教師資格證書,但我仍然憑借出眾的外貌以及令人耳目一新的授課方式成功被首爾一所高級中學(xué)聘請。這是一個極注重教育的國家,教師的地位比起國內(nèi)要高出許多,薪水也豐厚不少,它的穩(wěn)定令我平靜。我有富足的時間去整理房間、購置生活用品以及為我的丈夫做一頓熱氣騰騰的晚飯。
沒錯,我和吳世勛登記結(jié)婚了。
沒有婚禮、沒有酒席,甚至沒有親朋好友的祝福。我只是給白堤打了通知電話,然后和吳世勛去小飯館喝大醬湯,最后來到南山公園掛上愛情鎖,之后回家,窩在沙發(fā)里看了整夜的CSI,凌晨相擁而睡,醒來的時候,我們已為夫妻。
那么簡樸,又那么轟轟烈烈。
至于鹿晗,我已經(jīng)很少再想起他的名字、他的音容笑貌、他給我的那些深刻回憶。仿佛我們之前痛徹心扉的相愛都是別人的故事,與我無關(guān)。我不否認曾盼望過他來找我,不否認聽見他要娶戈央時心底劇烈的疼痛。可是,只要是愛過的人,真的只希望他過得好就好,他的身邊是否有我已無可厚非。我是他年華中倉促的過客,興師動眾的來,再悄無聲息的去。我們愛過,這就夠了。
而令我感到不安的,是世勛日漸消瘦的身軀。
他開始酗煙,一天甚至可以抽到十根,身上原本的玫瑰香也逐漸被煙草味所代替。每當(dāng)我試圖勸告他的時候,他都會一把抱住我用力的親吻,接著撕扯我的衣衫,我們糾纏,從白天到黑夜,他幾乎要把我兇狠的貫穿。他是我唯一的男人,他是我的全部。
我們在用生命□□,我們在用生命相愛。
我知道,他想要一個孩子。
我停止服用藥物,每天熬營養(yǎng)美味的羹湯,早睡早起,心情愉悅。
我要為他生一個健康的寶寶。
葉涼喬是最死心塌地的女生,愛上一個人,不會輕易改變。我放不下鹿晗,十年執(zhí)念根深蒂固,我要讓吳世勛安心,才能回去參加鹿晗的婚禮。
鹿晗和戈央的婚禮。
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我懷著別人的骨肉,去見證你與別人的結(jié)合。
鹿晗,路遠天寒,就此別過。
望來生再不相見。
太痛了。
原本生活可以一直這般細水長流的過。
如果那天我沒有中途返回取遺落在家的教案,如果我沒有看見床鋪下面排列整齊的粉紅色鈔票,如果我沒有在吳世勛換洗的襯衣口袋里發(fā)現(xiàn)那包白色粉末,那么一切美好是否就能永垂不朽。這場情深不悔的海市蜃樓,在現(xiàn)實猛烈的抨擊之下瞬間分崩離析。愛情,愛情,相愛即為有情,可拿什么去愛呢?只憑一張嘴?會有人單靠情話長生不死嗎?還不是要花錢,愛情需要金錢的滋補,金錢誘使人類犯罪。誰又抵擋的住,至少吳世勛沒有。
他居然販毒。
望著右手無名指間閃耀的璀璨,我怔怔杵在原地,淚如雨下。
動過報警的念頭,也想過棄他而逃,可是做不到。愛一個人的時候,真的會摒棄自己固守的所有原則。他有罪,他是兇手,我卻寧愿當(dāng)他的從犯。不就是毒嗎?它本是妖冶絕倫的罌粟花呀,沒什么好怕的。我點燃一根煙,煙頭吸進少許白沫,是要起飛了嗎?我感受到體內(nèi)的靈魂破土而出,它將奔向殘艷的天堂。那里有潔白純凈的天使,以及四季長青的樂場,我旋轉(zhuǎn)、盤桓,恍惚中,我似乎看見了鹿涼。
媽媽。
我在呼喚你。
你聽到了嗎?
我決定裝作一無所知。
依舊兢兢業(yè)業(yè)的上班下班,去超市買打折的韓牛和廉價的蔬果,為丈夫烹飪一日三餐,認真布置我們來之不易的小家。一切看起來風(fēng)平浪靜,但到底有哪里不同了。比如,世勛開始為我買回一件又一件奢侈品,包括LV的手包、Ck的香水、Chanel的風(fēng)衣、蘭蔻的彩妝以及資生堂的護膚品;比如,他旁敲側(cè)擊的提議要購置一座海邊的別墅,只是因為我曾說想過面朝大海的生活;再比如,我每天都會吸一點他小心藏匿的□□;我想,既然是從犯,那就應(yīng)該做些力所能及的壞事,我不知道暴風(fēng)雨究竟會在何時降臨,也許死神已經(jīng)把我們的名字記到了生死簿。高爾基說,讓暴風(fēng)雨來的更猛烈些吧!我似一只海燕,翱翔在混沌之間,明明苦痛,卻不肯離開,因為這里有我的愛人。
他給的我都悉數(shù)接受,外婆在我很小的時候告訴我,要學(xué)會成全別人。他無非是想讓我幸福,說到底是他愛慘了我,而他也值得我奮不顧身的成全。
我沒有詢問他錢的來源,心知肚明,又何必過早翻牌,我是在掐著手指數(shù)日子了。
然后殺青日終于到來。
當(dāng)我手夾香煙,不時用煙頭蘸一下桌面上擁有致命誘惑的粉末,表情醉生夢死的當(dāng)口,房門被毫無預(yù)兆的打開,緊接而來的,是吳世勛那張布滿驚詫與痛悔的臉。他似乎受到偌大的震撼,一向淡漠的容顏迅速變得陰郁且猙獰,風(fēng)馳電掣間,他兇狠的奪過未燃盡的煙,并將價值連城的□□掃落在地,整個房間瞬間紛飛如雪。
“葉涼喬,你瘋了嗎?!”
他一掌箍住我纖細的手臂,黑眸里倒映出熊熊噴薄的火焰。憤怒吧?憤怒吧!后悔嗎?后悔又有何用你明明曉得,我愛的專注而偏執(zhí),吳世勛,你清楚的呀!
“我沒有瘋。”我居然還可以如此風(fēng)情的笑,“這是我愛你的方式。”
“去你媽的愛我!”他用力抬起我的下巴,疼痛如一條細小的蟲,越過皮層爬向我的心田,“誰讓你碰它的,恩誰他媽允許你碰那些白面的!那是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是毒品!葉涼喬你想死也應(yīng)該用一個一刀斃命的方法,你吸毒算什么算什么!”
有冰涼的液體滴落進脖頸,順著曲線沾濕了我的胸口,他第一次為我掉了眼淚。像是受盡委屈的孩童,始終隱忍著傷痛,日積月累,怨已成舟。他忍不住了,太疼了,傷疤融化為水,自眼角肆虐而下。我們都是好孩子,只是斗不過流年,才因此變了質(zhì)。
“那你呢?”我反問道:“你也吸了不是嗎。你用那些錢來滿足我的虛榮心,你以為這樣就能夠給我?guī)硇腋!绖祝悴幻靼祝液湍阍谝黄穑词贡仨毱蛴懚热眨叶几手顼崱?赡銋s用這種方式毀滅一切,你終究還是看輕了我。”
“那是因為我不想讓你看輕我。”他頹然的望著我,眼神里有一絲狼藉的執(zhí)拗,“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永遠也比不過鹿晗。”
“我說過,你是你,他是他,沒有可比性。”
“怎么辦呢。”他的嘴角開出自嘲的花,“葉涼喬,如果你沒有離開鹿晗,如果我沒有來找你,如果我們沒有結(jié)婚,你一定會比現(xiàn)在幸福。”
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
“你只吸食了少量□□,戒除很容易。”他低頭親吻我的臉頰,旋即在我耳邊溫柔的說,“葉涼喬,我后悔了,我們離婚吧。”
“從此以后,我們毫無瓜葛。”
“——砰”的一聲巨響,我的世界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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