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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慢慢把百合扶著坐了起來,百合臉上的淚痕已經(jīng)擦干凈,但眼睛里卻泛著根根赤紅的血絲,臉上依然沒有一絲紅潤。
“薇薇,你看到那個人了嗎?”百合迫切地問林薇。
很明顯,那個女人是認(rèn)識自己,也有可能是認(rèn)識肖睿的。
只是她直到現(xiàn)在依然不清楚,自己跟她無冤無仇,她為什么會守在醫(yī)院里來故意傷害自己。
林薇點(diǎn)點(diǎn)頭:“我看到了啊,我聽到你的聲音立刻向安全出口跑過去,但是進(jìn)去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你已經(jīng)滾到了下面的樓梯上,而那個女人......好像根本不害怕自己被看到一樣,看著你滾下去了,還站在那里心滿意足地看著。我想抓住她,但她的力氣大得驚人,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我那個時候才知道,你肯定是被她推下去的,以你的力氣,更不可能對付過她。”
“是的,她就是故意來針對我的,我不知道她是想殺了我,還只是想讓我受傷教訓(xùn)教訓(xùn)我......”百合努力地回憶著出事前那個陌生女人所說的每一句話,不解地說:“但是,她好像一開始就知道我懷孕了......難道,她只是為了傷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提到孩子,百合的聲音再次不受控制地哽咽,但很快她就讓自己抑制住了心痛。
趁現(xiàn)在對那一幕的記憶還清晰著,她一定要弄清楚,那個女人為什么要害自己,為什么要......奪走自己寶貝孩子的生命。
“那就是說,她是認(rèn)識你的?你得罪什么人了嗎?”林薇從百合的話里也聽出了事情的蹊蹺,不由地緊張地問百合。
“得罪什么人......”百合喃喃地說了一句,轉(zhuǎn)眸看向林薇:“那個女人也提到了肖睿,她不光認(rèn)識我,難道也認(rèn)識肖睿?”
“肖睿?”林薇的臉色突然變的有點(diǎn)失血,忙問百合:“她怎么說的?說是肖睿讓他來找你的?”
“沒有,”百合緩緩搖了搖頭,“她說......她說我欠她一條命......她的眼神好可怕,好像我真的殺了她的親人,她要替她的親人報仇一樣,狠狠地盯著我,我想逃走可根本逃不掉......”
聞言,林薇放在床沿邊的手,無力地滑落了下來,落到自己的腿上,她突然垂下眼眸,眼神突然變得糾結(jié)和恐懼,似乎又帶著恨意和無奈的懊惱......
百合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沒有發(fā)現(xiàn)林薇微變的神色。她緊皺著眉,邊想邊繼續(xù)輕聲說道:“她那個眼神好熟悉好熟悉......她的話,我好像也在哪里聽到過一樣......可是,我根本想不出我什么時候欠過她的一條命......”
此時林薇放在自己腿上的雙手,已經(jīng)緊緊握成了拳頭,她咬牙緊緊閉著眼,卻沒有抬頭去看百合。
“對了!”百合突然大聲地喊了一聲,看向林薇,正要開口,卻發(fā)現(xiàn)林薇的表情有點(diǎn)異常,“薇薇,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哦,沒有,我在想你說的話,看有沒有你不小心得罪的人......你又想起什么了?”林薇抬眸訕訕地向百合扯了扯唇角。
百合此刻的精神似乎慢慢恢復(fù)了很多,她抓起林薇的手說:“你還記得楊素素流產(chǎn)的事嗎?我回到Q市之后,不僅你告訴過我楊素素懷孕和流產(chǎn)都是假的,后來肖睿為了不讓我內(nèi)疚,也親口對我說過,楊素素根本沒有懷上他的孩子。但是,后來還是有人在那封群發(fā)的郵件里說過我害死過人,那封匿名郵件里的口氣,就跟今天遇到的那個女人一樣,都恨不得扒了我的皮......難道,是同一個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群發(fā)郵件的事,林薇并不是從百合的口里知道的,而是肖睿告訴她的。也是因?yàn)榘l(fā)生了這樣陷害百合的事,肖睿才決定離開Q市回這里來的。
所有人都知道那件事是楊素素干的,包括不知情的項(xiàng)明也猜到了是楊素素,即使沒有證據(jù)??墒沁@個單純的傻百合,還是不確信到底是不是楊素素陷害的她。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薇薇?!卑俸嫌X得林薇的話有點(diǎn)奇怪,不由好奇地問她。
“知道什么?我說我明白你說的,那你現(xiàn)在懷疑是誰故意來傷害你的嗎?”林薇收斂起臉上的思慮,抬眸試探地問百合。
“哦......”百合搖搖頭,邊回憶邊說:“我也不知道,所以想請你去幫我問問肖睿,那個女人我確定沒有見過,但是她提到了肖睿,最后還說了句......如果我有什么事,讓我記住是償還人命......而且,我問她她到底是誰的時候,她也是讓我去問肖睿。”
“所以,你怕年書記擔(dān)心,就單獨(dú)跟我說了?”林薇心里一沉,難道肖睿也知道這件事了?
看來,這女人恐怕只是楊素素的一個殺人工具吧?
“嗯。”
提起年與江,百合心上的傷口再次撕裂開,她從來不知道人在傷心的時候會真的感覺到心在疼??墒亲詮乃昱c江在一起之后,只要遇到難過的事,她便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心臟上似乎裂開了一個缺口,疼痛從里面不斷地蔓延開來,慢慢席卷全身。
原來,人真的能感受到心在痛。和他分手的時候,她感受過。這次孩子沒了,她再次舔嘗到了那種撕心裂肺般的心痛,為無辜丟掉生命的孩子而痛,為年與江因?yàn)槭ズ⒆拥耐炊?.....
“薇薇,只有你此刻能幫我問他,我只想弄清楚我到底欠了他們什么,為什么總是這樣針對我?針對我也就罷了,為什么那么狠毒地對還未出世的孩子下毒手?”百合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仿佛剛才那一番對話已經(jīng)抽掉了她渾身所有的力氣,此刻又恢復(fù)到了她剛剛醒來時候的虛弱無力,甚至那憂傷的眼神里還有一絲因?yàn)樘^悲慟而派生出的絕望。
“好,我?guī)湍闳?!但是你答?yīng)我,別太傷心了,剛才你們家的司機(jī)告訴我,那個女人已經(jīng)抓到了,相信即使從肖睿那里問不出什么,公安局也會還你一個公道的!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最主要是心情要好起來,有些悲劇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沒有辦法改變。不如讓自己快快好起來,走出陰霾,再去彌補(bǔ)悲劇帶給我們的傷害,好不好?”林薇握著百合的手,紅著眼睛安慰道。
她自己幾個月前才嘗過失去孩子的痛苦,盡管那個孩子本身就是不該存在的。而面前的百合,她和她的大叔真心相愛,兩個人都那么在乎這個小寶寶,可還是......
哎!這一切都怪她,都怪她當(dāng)年一時的惻隱之心,答應(yīng)了肖睿去隱瞞那個本不該由百合來承擔(dān)后果的悲劇。
如今,百合平白無故地為此接連受到一次次的傷害,這次連自己孩子的命都丟掉了......這跟他們當(dāng)初想隱瞞她的目的剛好南轅北轍,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我會的,薇薇,我要養(yǎng)好身體,再為他懷上一個寶寶,以后一定用一萬分的心來對待我和他的孩子.......”百合輕輕地點(diǎn)頭,眼淚卻再次流了出來。
“對,你還年輕,只要心情調(diào)節(jié)過來,身體會很快好的。你看我,當(dāng)時孩子沒了,雖然也很難過,但后來想通了,心情好了,身體恢復(fù)得更快!”林薇沖百合艱難地笑了笑,真希望她能盡快從這失去孩子的悲傷泥濘里走出來。
“嗯,我會的。薇薇,你回去休息吧,見肖睿的時候最好不要讓楊素素知道,那個女人不僅處處看我不順眼,我看她對我身邊所有的人都不安好心,你一定要小心她。對了,那個推我下樓的女人,左眼眉尾處有一顆黑痣?!?
“恩!你放心,楊素素那婊子,也只會欺負(fù)你!算了,不提那人了,你休息下,我出去給你買點(diǎn)吃的?!?
林薇剛站起身,就看見年與江拿著保溫盒走了進(jìn)來。
“看來不需要我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你?!绷洲笨吹竭M(jìn)來的年與江,沖百合聳聳肩,揮了揮手離開了病房。
看到年與江,百合的雙唇忍不住因?yàn)槲⑽⒍秳?,一眨眼,眸子里蓄積的淚水滾滾而落,卻仍倔強(qiáng)地抬眸看著年與江,模糊的視線跟著他的步伐一點(diǎn)點(diǎn)移動。
“我以為把我趕出去,你們姐妹倆分享什么開心的事,怎么還在哭?”年與江放下手里的飯盒,坐在床邊,輕笑著抬手幫百合拭去順著臉頰不斷流淌的眼淚。
百合看著他臉上的溫柔和心疼,心里更加難受,不顧手背上的針頭,忍不住抬手?jǐn)堊∷牟弊?,窩進(jìn)他的懷里嚶嚶嚶小聲哭出了聲。
年與江無奈又心痛地蹙眉抱緊了她,大手在她背上輕輕拍著,“乖,別難過了,你這樣一直哭一直哭,我們的寶寶即使上了天堂也不得安寧。讓他走得安心吧,別哭了。”
“嗯,我不應(yīng)該難過?!蹦昱c江的話果然讓百合愣了愣,止住了抽泣,從她懷里出來,一邊抹淚一邊哽咽道:“所有降臨世間的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我們的寶寶雖然沒有機(jī)會出生,但他也免受了折翼的痛苦......我,不應(yīng)該難過,應(yīng)該為他祈禱......”
“嗯,乖。寶寶看到你這樣,也不會安心去的。來,擦干淚吃飯,吃好了身體才恢復(fù)得快?!蹦昱c江兩只大手捧著百合蒼白的臉,大拇指一點(diǎn)點(diǎn)為她擦去眼淚,直到她咬著唇不再讓淚水涌出來。
可是在看到年與江一勺一勺仔細(xì)地吹著熱氣,一勺一勺認(rèn)真地給自己喂著營養(yǎng)粥時,每次張嘴,她都難抑自已心里涌上來的酸楚,吃到嘴里的粥良久才能咽下去。
他都37歲了,他那么渴望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可是自己卻不爭氣,連肚子里的寶寶都保護(hù)不了......
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無恙,但她知道,他心里比任何人都傷心,遺憾,痛惜。
薇薇說得沒錯,有些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任何人都無力改變。她只能讓自己盡快調(diào)整好心態(tài),調(diào)理好身子,才能再為他懷上孩子,讓他早日當(dāng)上爸爸。
看著眼前的大領(lǐng)導(dǎo)拿著精致的小碗,一口一口地把粥喂進(jìn)自己的嘴里,然后看到自己一口口咽下,他臉上的欣慰和滿足顯而易見。百合在心里不停地鼓勵著自己,安慰著自己,一定要快快好起來,因?yàn)檫€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弄清楚。
“大叔,你怪我嗎?我沒有把我們的孩子看好......”百合喃喃地問年與江。
年與江拿出紙巾幫百合擦了擦嘴角的湯漬,順手寵溺地?fù)崃朔鏊哪橆a,“傻瓜!我一直在自
責(zé),這么大意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讓自己的女人身心都受到了傷害。放心,以后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我不委屈,我就是覺得對不起你。”
他的話,讓她感動,強(qiáng)抑住心里的暖流,對他說。
她寧愿他一如既往霸道地命令她:“你以后再犯同樣的錯誤,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是他沒有,他變得越來越溫柔,越來越體貼,越來越在乎她,完全把她當(dāng)一個孩子來寵來愛,讓她越來越無法自拔。
也因?yàn)榇?,更加?nèi)疚,沒有保護(hù)好他們的孩子。
“要是真覺得對不起我,那就多吃點(diǎn),快點(diǎn)恢復(fù)身體,以后給我多生幾個?!?
年與江眸子里不斷流轉(zhuǎn)的柔光,如水般在百合眼里蕩漾,讓她只能乖乖地重重點(diǎn)頭,“嗯,我身體素來不差,應(yīng)該會很快好起來的。”
“乖?!蹦昱c江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安慰她,多說一句就有一種欺騙她的感覺,盡管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安慰她的每一句都可以盡快實(shí)現(xiàn)。
這一夜,年與江一直陪著百合,卻沒有在她面前提起公安局已經(jīng)抓到的那個女人。
他只想讓她放寬心好好地調(diào)養(yǎng)身子,其余的事,他自然有處理的辦法。
直到第二天上午,看著小高布置好的幾位保鏢都已經(jīng)悄悄到位,張阿姨也來醫(yī)院時刻守著百合,年與江才放心地去了公司。
*
醫(yī)院對面二樓的咖啡廳。
走進(jìn)門的肖睿,看了一眼坐在窗邊的林薇,一臉平靜地走了過去。
“什么事,怎么想起來在這地方見面?”肖睿在林薇對面坐下來,輕蹙眉頭,問林薇。
“這地方怎么了?”林薇不高興地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窗外對面的醫(yī)院,“醫(yī)院可是最能體驗(yàn)出人情冷暖的地方,在這里有什么不好的?”
“有話就直說吧,我中午只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毙ゎB牫隽肆洲笨跉饫锏幕饸?,看來今天確實(shí)是有事找他了。
“急什么?我他媽憋了七八年了,你現(xiàn)在倒著急!”林薇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含在嘴里,看到不遠(yuǎn)處的服務(wù)員向自己走來,又煩躁地拿下來“啪”仍在了桌上。
“七八年?”肖睿疑惑地看向林薇,“出什么事了?”
林薇冷眼看了一眼肖睿,從包里取出幾張照片甩到了他面前:“這個女人,你可認(rèn)識?”
肖睿好奇地?fù)炱鹫掌?,仔?xì)地看了幾張,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沒看完就放下照片,抬眸問林薇:“你怎么會認(rèn)識這個人?她怎么了?來找你了?”
“看來你真是認(rèn)識啊!她到底是跟楊素素那個賤人有關(guān)系,還是.....還是認(rèn)識白寧?”林薇眼里閃過一絲了然,唇角卻漾起一抹怒意。
“她......是白寧的親姐姐,是楊素素的表姐。”肖睿把照片推還給林薇,小聲地答道。
照片上,恰恰就是前一天推百合下樓的陌生女人,還穿著昨天的衣服,是警察在她被抓到公安局之后,留存下來的照片,林薇也是從小高那里拿來翻洗了幾張。
自從昨天百合對她說那個陌生女人認(rèn)識肖睿時,林薇心里就不安地打鼓,果然還是因?yàn)楫?dāng)年的那個意外。
“呵,”林薇冷笑一聲,“一個楊素素已經(jīng)折磨得百合夠嗆了,她現(xiàn)在剛過上自己安穩(wěn)的小日子,又他媽出來一個親姐姐,這白寧是我弄死的,跟百合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她們想報仇來找我啊,憑什么就找軟柿子捏?嗯?肖睿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
“百合?”肖睿疑惑地問林薇:“什么意思?是楊素素又去找百合麻煩了,還是,還是白寧的姐姐去找她了?”
“找她?呵呵,”林薇看著一提到百合肖睿臉上就出現(xiàn)難掩的擔(dān)心時,不屑地繼續(xù)冷笑道:“要是只是找她就好了,我巴不得她把白寧的事全部告訴百合呢,這樣我們大家全都解脫了!我也不需要為了幫你隱瞞百合,而繼續(xù)忍受這種憋屈了!”
“百合到底怎么了?”肖睿對林薇的牢騷完全忽視,急切的聲音問道。
“你說呢?你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讓你來醫(yī)院附近了?”林薇帶著恨意看著肖睿,像是要把所有的憤怒都發(fā)泄在他身上一樣,“因?yàn)榘俸犀F(xiàn)在就躺在我們對面的床上!她懷孕剛剛滿三個月,孩子就沒了!”
“什么?她,流產(chǎn)了?”肖睿皺了皺眉,眼睛里的心疼顯而易見,雙手握在一起,十指緊緊地糾纏著,似乎想用力掰斷自己的手指一樣。
春節(jié)前,他從楊素素口里得知百合有了年與江的孩子,他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shí),只是很堅(jiān)決地警告了一句楊素素:你要是敢再動她一根頭發(fā),我不在乎我手上再多一條人命!
因?yàn)樵缭跅钏厮馗嬖V他百合早就跟年與江在一起了之后,他就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shí)。他以為拜托了楊素素,百合還會回到自己的身邊,可是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這個想法多么自私。
她有追求和被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沒有義務(wù)站在原地等著他再去愛她。
何況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他自己也越來越無法說服自己心安理得地再跟百合在一起。既然自己無能給她幸福,就大方地看著她被別的男人保護(hù)吧!
“對,流產(chǎn)而已,肚子上狠狠地挨了一腳,從十三階樓梯上滾下去,流產(chǎn)了!”林薇挑挑眉,故意說得極其云淡風(fēng)輕。
“你的意思是,白寧的姐姐做的?”肖睿緊皺著眉,極力地壓低聲音說道。
“那怎么著?難不成是我?”林薇挑釁地說。
“百合知道嗎?”
“她要是知道了,我他媽還找你干嘛!你知道那個女人多囂張嗎?簡直比楊素素還要狠毒!楊素素最多也就是搶搶別人的男朋友,耍點(diǎn)幼稚的小手段罷了,這女人他媽的簡直就要是要百合的命!還口口聲聲說認(rèn)識你肖大公子,要百合如果想報仇的話來找你!我是看出來了,百合不死的話,她們這些人就沒完沒了了!所以,我今天讓你來,是來通知你,我現(xiàn)在就去告訴百合所有的真相!不僅如此,我還要跟楊素素還有白寧的家里所有人說清楚,以前的事都他媽搞錯了,白寧是我弄死的,跟甄百合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要報仇,好,找我林薇!別他媽凈去騷擾傷害一個無辜的人了,百合壓根一點(diǎn)都不知道!”
林薇越說越來氣,聲音也越來越高,中午的咖啡廳人滿為患,冷不丁會從某個角落里傳出來幾聲笑聲,但都成功被林薇的怒吼聲掩蓋住,有幾個好奇的人探出腦袋悄悄往這邊看。
“你別激動,這件事也不怪你,除了我的責(zé)任,也怪她們家人全都在乎白寧。即使知道她的死是出于意外,但還是要把所有的罪責(zé)都推在百合的身上,你也是無辜的,是我對不起你?!毙ゎF届o地對林薇說。
“得了!我他媽當(dāng)初還不是因?yàn)橄矚g過你,才幫你隱瞞了百合。那個時候簡直太單純了,以為瞞著她,就會讓她少點(diǎn)自責(zé)和內(nèi)疚,沒想到卻給她帶來了這么多的麻煩和傷害。如果白家的人繼續(xù)這么糾纏下去,我看百合遲早要被他們折磨死!再說,我們也瞞不住了,這女人已經(jīng)在公安局了,年與江是誰你也知道,你覺得他會輕而易舉放過她嗎?她殺害的可是他的親生骨肉!這樣查下去,早晚會把以前所有的事都問出來的,與其那個時候讓百合從別人口里得知,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去告訴她,反正白家也要了她肚子里孩子的命了,一命抵一命,該滿足了!”林薇的聲音,終于漸漸緩了下來。
“都是我的錯,以為可以隱瞞百合一輩子。當(dāng)時楊素素出現(xiàn)的時候,我就應(yīng)該跟百合把這件事坦白,可是......”肖睿懊惱自責(zé)地用拳頭重重捶在桌面上,林薇面前的咖啡杯輕輕一顫,里面的咖啡灑了一些出來。
“可是你太自私,怕百合離開你。因?yàn)槟阒腊俸喜粌H太善良,而且不允許自己的感情里出現(xiàn)任何一絲瑕疵。她要是知道她跟你在一起之后,無意間讓一個花季少女香消玉殞,她怎么可能會再跟你在一起!是吧?嗯?”林薇帶點(diǎn)鄙夷,又似乎是同情地逼問肖睿。
肖睿沉默了良久,抬頭看了一眼林薇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所以都是我的錯,我寧愿答應(yīng)楊素素暫時離開百合,也不想讓她知道真相后徹底離開我......是我對不起她,我現(xiàn)在就去找她,承認(rèn)這一切傷害都是我?guī)Ыo她的?!?
說著,他站起來,對林薇說:“我會承擔(dān)所有的,你放心,不會連累你。”
“你不可以見她!”
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肖睿身后傳來,林薇抬眸望去的同時,肖睿也好奇地轉(zhuǎn)過了身。
年與江雙手插在風(fēng)衣口袋里,正面無波瀾地看著眸子里滿是詫異的肖睿和林薇,抬步緩緩走了過來。
“年書記,你......你怎么在這里?”林薇站了起來,在起初的錯愕之后,慢慢恢復(fù)了平靜。
無所謂了,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要把一切告訴百合,還在乎年與江知道嗎?
再說,以年與江的本事,就算自己和肖睿不告訴他,他早晚也會知道一切。
與其到時候大家一起尷尬,不如現(xiàn)在就告訴他。
畢竟,年與江現(xiàn)在才是百合最信任,也是最重要的人,他有權(quán)利知道一切跟百合相關(guān)的事,何況是潛在的有可能繼續(xù)危害百合的事。
“肖睿是吧,年與江。”年與江沒有回答林薇的話,走過來站在肖睿的對面,儒雅地笑了笑,紳士地伸出右手。
肖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林薇,抬手跟年與江握了握,請他在自己旁邊坐了下來。
年與江坐下來,招手叫來服務(wù)員,點(diǎn)了三杯熱咖啡。
林薇和肖睿相互看了一眼,都沒有開口,都等著這位突然降臨的、周身都充滿了神秘氣息的年與江開口。
年與江對林薇和肖睿淡淡地笑了笑,“不用驚訝,我也是讓人查那個叫白雪的女人,不小心就查到了肖先生和楊素素,因?yàn)樘珳惽桑銈儙讉€都是來自華中市的。而且,白雪跟楊素素好像還有表親。所以,我就讓人跟蹤了肖先生。我本來是想跟肖先生這里了解一點(diǎn)情況的,沒想到這么湊巧,不僅林薇在這里,而且還讓我聽到了一些聽起來很重要的信息。是不是?林薇?”
林薇驚訝地看著年與江,她第一次見一個人如此光明正大地對另外一個人說:“我派人跟蹤你”,不僅一點(diǎn)不隱晦,而且,說得極其理所當(dāng)然,沒有一絲尷尬或者不自然。
“呵呵,果然是大領(lǐng)導(dǎo),辦事
效率這么快?!毙ゎS樣樀毓戳斯创浇?,“對,白雪和楊素素是表姐妹,我和她們?nèi)齻€都來自華中市?!?
“肖先生果然夠爽快,那么,你所說的三個人,另外一個就是你們們剛才提到的白寧了?......”年與江凌厲的眸子看了一眼林薇,又看向肖睿:“你們認(rèn)識的那個白雪在公安局里只字不提,所以,我想你們兩位是不是該到時候告訴我一些事情了?”
“就算你不問,我也已經(jīng)打算告訴你和百合的?!绷洲笨戳艘谎鄢聊男ゎ?,輕吐出一口氣,下定決心地對年與江說:“我來說吧?!?
年與江唇角微挑,轉(zhuǎn)眸看了一眼沉默的肖睿,端起服務(wù)員送來的咖啡,優(yōu)雅地抿了一口,對林薇輕笑道:“既然肖先生默許了,那我就洗耳恭聽了!”
林薇雙手捧起咖啡,唇剛碰到骨瓷杯杯壁,又放了下來,視線落在氤氳著熱氣的液體表面,垂眸靜靜地說:“白寧是肖睿的初戀,初中到高中的女友。后來肖??忌洗髮W(xué)來到了這個城市,白寧就在華中市打工。大一的時候,肖睿就和百合在了一起,因?yàn)閮蓚€人郎才女貌,肖睿對百合又格外體貼愛護(hù),百合很快就接受了他,但是并不知道有白寧這個人的存在。當(dāng)然,那個時候不光是百合被蒙在鼓里,沒有任何人知道肖睿的家鄉(xiāng)還有一個一直在等待他的女孩。
大一第二學(xué)期,過完春節(jié)剛開學(xué)不久,肖睿來找我,讓我?guī)退粋€忙。因?yàn)樵诎俸虾托ゎU酱_定戀愛關(guān)系之前,我也對肖睿產(chǎn)生過好感,后來看到他們倆在一起,我主動地放棄了對肖睿的這個念想,但我們?nèi)齻€人關(guān)系一直都很好。所以他來找我?guī)兔?,我?guī)缀鹾敛华q豫就答應(yīng)了他。
后來才知道,原來他的初戀女友找上門來了。他這個愚蠢的家伙,回家之后就對白寧提出了分手,說自己這幾年跟她的感情只是懵懂的情竇初開,直到遇到百合,才明白了什么叫心有靈犀以及相約白首的愛情。他以為素來乖巧懂事百依百順的白寧會成全他,沒想到那姑娘表面上答應(yīng)了他,卻悄悄來到了學(xué)校想跟百合當(dāng)面對質(zhì),想問她為什么要搶走她的男朋友。”
林薇剛說到這里,肖睿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林薇,還是讓我來說吧,我比你更清楚事情的始末和我們每個人心里的想法?!?
林薇看了對面的兩個男人,嘆了一口氣,帶點(diǎn)厭煩地說:“那你接著說吧,我他媽說得好像感覺越來越有罪惡感了!”
年與江抱著臂靠在沙發(fā)上,深邃的眸子盯著桌面,只是蹙眉認(rèn)真地聽著,沒有說一句話。
肖睿把視線緩緩轉(zhuǎn)到窗外,沉默了幾秒才輕輕開口:“白寧的父母得知女兒來了這里,就讓她的姐姐白雪打電話告訴了我,我在火車站攔住了她。見面之后,她一直哭一直哭,我把她暫時安置在酒店里,勸了很久,她終于答應(yīng)我不再糾纏。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要見一見百合。她說只見一面,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也行,她說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會讓我......會讓我見異思遷。
其實(shí)我對白寧,一直以來都是那種哥哥對妹妹的呵護(hù),我以為她慢慢長大就會明白我對她的感情根本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可是她越來越依賴我,這都怪我太優(yōu)柔寡斷。
白寧是那種表面上看起來很聽話,但是性子很倔強(qiáng)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孩,我跟她從初三到高三,提出過三次分手,每次她都在答應(yīng)之后,然后以自殺來威脅我。她既然在家里能答應(yīng)我分手,卻悄悄來到這里找我,也肯定會做出答應(yīng)我只遠(yuǎn)遠(yuǎn)見一面百合,實(shí)際上會做出什么事,我不敢想象。
如果讓白寧見到百合,她會不會做出傷害百合的事我不敢肯定。但是為了避免這種萬一,我只好找來林薇,讓她冒充百合跟我一起吃頓飯。呵呵,當(dāng)然,我這樣做不光是因?yàn)榕掳讓巶Π俸?,更怕的是百合沒有辦法接受我和白寧的過去以及現(xiàn)在依然在糾纏我的白寧,所以我自私地隱瞞了她,讓林薇替代她出來見我。
就在一個快餐店里,林薇剛見到我,白寧果然就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氣沖沖猝不及防地給了林薇一個耳光,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是狐貍精之類的話......因?yàn)橹拔乙呀?jīng)告訴了林薇實(shí)情,也讓她做好了準(zhǔn)備。林薇一開始忍著沒回應(yīng)白寧,可是白寧越來越......越來越過分,罵出來的話不堪入耳,很多人都圍觀來看,我費(fèi)了很大力氣把她拉出了快餐店,可她仍然不依不饒......
林薇在我的請求下,一直沒有開口??墒菄^的觀眾都來指責(zé)她,白寧趁這個時候?qū)ξ艺f讓我在她們兩個人之間選擇一個,否則,她立刻撞向馬路上的車......”
肖睿說到這里,聲音越來越低,眸子里是掩飾不住的自責(zé)和悔恨......
林薇端起咖啡大口喝了一口,不耐煩地說:“我當(dāng)時聽了白寧那種赤果果的威脅,簡直感到可笑!我當(dāng)時也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就不屑地刺激了她一句你去撞啊,這招嚇唬嚇唬肖睿這樣的傻蛋還差不多,有膽子撞車的話,還會在這里跟個潑婦似的罵街嗎?
可是連我也沒想到,那姑娘一句話不說,恨恨地看了肖睿和我一會,突然轉(zhuǎn)身以極快的速度向馬路中間沖去......我當(dāng)時嚇傻了,還在懷疑白寧是不是短跑健將,怎么可以跑那么快,根本不給我和肖睿反應(yīng)的時間.......等肖睿追上去的時候,只聽到一聲刺耳的剎車聲,白寧被一輛東風(fēng)大卡撞得扔出去了十多米遠(yuǎn)......
我跟肖睿在手術(shù)門口只等了半個小時,等到的是醫(yī)生歉意的搖頭,白寧死了,而且死得很慘。醫(yī)生說,腦漿都出來了,五臟六腑全都震碎了,死的時候眼睛瞪得很大,簡直就是死不瞑目。
我聽了醫(yī)生的話,忍不住在手術(shù)門口吐了起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她會真的去尋死,而且選擇一個這樣殘忍的方式,當(dāng)著她愛的男人,和她愛的男人愛的女人面前......
肖睿當(dāng)時也不知所措......我們倆在太平間傻坐了兩個多小時,他才打電話告訴白寧的家人......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很默契地沒有打算告訴百合。肖睿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說是父母身體不好,瞞著百合跟白寧的家人回到華中市給白寧料理了后事......我自己病了半個月,百合就天天給我打飯打水,陪了我半個月,我有好多次想告訴她真相,但是我一想到白寧死時候的慘象,我不敢說......
我不敢告訴她是因?yàn)槲颐俺渌λ懒艘粋€女孩。如果百合知道了,她那么善良,肯定會把所有的責(zé)任都攬?jiān)谧约荷砩?.....我就這樣,和肖睿一直把這件事隱瞞了下來。
沒想到有一天突然來了個楊素素,趁百合不注意就把肖睿拐到了床上,沒幾天就說懷上了他的孩子,讓肖睿必須跟百合分手跟她在一起。肖睿不答應(yīng),她就說出自己是白寧表姐的事......拿肚子里的孩子和白寧死的事威脅,讓肖睿和百合分手,否則讓他們兩人都不得安生。
等我知道楊素素的事的時候,肖睿和百合已經(jīng)分了手,再后來的事......”
林薇抬眸看向年與江,笑道:“再后來百合回到Q市之后發(fā)生的事,年書記你應(yīng)該比我們還了解吧,楊素素明里暗里都在陷害百合,我是沒想到會突然來一個白雪,還比楊素素更狠毒?!?
“所以,從頭到尾都是我的責(zé)任,如果不是我自私地怕失去百合,而是一開始就跟她分手,也不至于今天帶給她這么大的傷害?!毙ゎ^D(zhuǎn)過身,垂眸對年與江說:“對不起?!?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我以為百合那丫頭不小心得罪了哪個黑道兄弟!”年與江看到肖睿語氣里的悔意和愧疚,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年輕人,不怪你!一味的善良不忍不是錯,就是往往會帶來比犯錯更讓人意料不及的更大危害!”
“呵,”肖睿訕訕地牽了牽嘴角,“所以,我沒有資格再去追求百合,我只希望她能真的幸??鞓??!?
“得了吧,百合幸福不幸福就跟你無關(guān)了,是吧,年書記?”林薇鄙夷地斜了一眼肖睿,挑挑眉問年與江。
“呵呵。”年與江兩手交叉放在桌上,笑了笑,說:“這件事就交給我吧!百合那邊,也麻煩二位不要再去把剛才那些所有關(guān)于白寧白雪的事告訴她,該怎么跟她解釋,都由我來做吧!百合現(xiàn)在的身體很虛弱,需要靜養(yǎng),所以也麻煩你們先保留你們的關(guān)心,等她身體好了歡迎到我們家做客!”
年與江又看了一眼低著頭的肖睿,“還有,感謝你們對我年某的信任,將隱瞞了這么久的一個故事告訴我。也請你們相信我,我會處理好一切,不會再讓百合受到任何無辜的傷害!”
“你的意思是,還要繼續(xù)瞞著百合?”林薇不解地看向年與江:“如果不告訴她,她還是不懂得防人,萬一白家的人依然不罷休呢?”
“不罷休?那我就陪他們玩到底唄!至于百合的安全,這個你們放心!”年與江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肖睿:“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出事,也不會給任何留下可以傷害她的潛在可能!”
林薇聽出了年與江話里的言外之意,尷尬地看了看肖睿,見他仍沉默地低著頭,不由地擰眉怒其不爭地咬了咬牙。
“行,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到對面去了,我會把你們二位的關(guān)心帶給百合!再見!”年與江起身,特紳士地對林薇和肖睿笑了笑,轉(zhuǎn)身大步優(yōu)雅地離開了咖啡廳。
一直站在門口的小高隨即去服務(wù)臺結(jié)了帳,跟了出去。
林薇瞅著肖睿勾了勾唇角,同情地看向他:“與其說你沒資格去追求百合,還不如說你知道對手太強(qiáng)大了,是吧?”
肖睿平靜地看了林薇一眼,明顯沒有想跟她爭論下去的欲望,站起身淡淡地說:“沒什么事我先走了!楊素素那邊你們放心吧,她現(xiàn)在的心思已經(jīng)不在對付百合身上了,不會再給百合找麻煩了!”
“肖睿!”林薇喊住肖睿,嘆口氣說:“既然這件事已經(jīng)不需要保密了,你就離開楊素素吧,何必把自己毀在她手上?”
肖睿的背僵了僵,徐徐轉(zhuǎn)身,嘴角邊揚(yáng)起一抹凄苦的笑:“這件事雖然跟你和百合都沒關(guān)系,但我畢竟欠他們白家一條人命,總是要還的!”
說完,單手插在口袋里,款款離開。
在咖啡廳門口轉(zhuǎn)身消失時,林薇看著他憂郁的側(cè)臉,白皙的手指緊緊握住了咖啡杯。
肖睿啊肖睿,你他媽這是上輩子欠了誰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