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酒會
11 酒會
“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公司本月的工會活動在南湖春天酒店如期舉行,這場酒會從策劃到執行期間經歷了太多秘辛,臨到了大家來赴宴時都各懷鬼胎。
公司的前臺妹子跟幾個小行政穿著樣式雷同的小禮服裙聚在一起咬耳朵,關鍵詞無外乎是“米高”“老餘”和“喬謙山”。
我們部門的茵茵看見我立馬一臉神秘地把我叫過去,問老陸你是半個喬家的人,你說米高到底是不是喬家太子爺?
Wωω? ttκā n? ¢ O
我頭皮一緊說你們問這個幹嘛。
整個公司都在傳呢,茵茵湊近了看我。你說米高才來多久啊老餘就出事兒了,而且公司裡能接手財務部的人多了去了,怎麼偏偏就是米高呢。
廣告部那邊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說米高就是喬謙山;一個小黑裙撇嘴,說你看米高來公司這麼些天,我們都不知道他中文名是什麼。
而且我們都覺得米高跟喬老闆眼神兒裡透著像。另一個綠色小禮服點頭補充。
幾個女人將我團團圍住,說討厭啦你一定知道,快說啦快說啦。
我心說這八卦傳得還真夠快的,反正喬謙山登基是遲早的事兒,這個當口否認反而顯得假正經。我想了會兒,對著幾個小廣播似的女人說嗐,人家自己承認了麼,沒承認你們當做不知道就好了。
哦喲那還真的就是太子爺?幾個女人興奮了。
我沒說啊,你們有功夫自己慢慢兒猜去。我急忙抽身,內什麼剛剛羅姐找我,我先過去了。
嗐,多說一句會死呀。茵茵在後面嚷嚷了一句。
我沒空理會她們,隨手端了個小果盤溜之大吉。
會場中間的長桌上擺滿了各式餐點,北面是個小舞臺,有樂隊歌手在上面吹拉彈唱什麼的,西面的出口直通酒店下屬的KTV包房,員工們吃高興了可以進去喝酒唱歌。我想起以往我參加這種公司內部酒會時,身邊都有姚二胖這個吃貨陪著;我跟他一塊兒胡吃海塞,喝酒唱歌講葷笑話,高興了還能一塊兒嬉皮笑臉地撩撥年輕妹子。我一邊不要臉地開著他跟年輕小姑娘的黃色笑話一邊偷偷咧嘴說嘿你個姚二胖,看我回頭不把這事兒告訴大蜜桃兒去;姚二胖打著酒嗝說呸,有你這麼不要臉的麼,你也就是仗著你自己身邊沒人……但凡你身邊兒有主了我告訴你……我告訴你……我不打小報告打到讓你回家跪搓衣板我就不姓姚……
我咧了一下嘴角,終究是覺得站在這兒追憶過往沒勁兒,一手拿酒一手抄個青瓜小卷奔KTV那面兒去了。
喬謙山站在公司的大包廂門口打手機,眉頭緊鎖一副憂國憂民狀。我走到跟前時他正好掛電話,憂慮的眼神兒尚來不及收回來,就這麼憂心忡忡地跟我打了個照面。
我想起跟他上一次獨處是在得知姚二胖捲款潛逃的那個晚上,我心情複雜地吃了他半天豆腐,今天狹路相逢,難免覺得尷尬。
他低眉將手機塞回褲兜裡,小聲打了個招呼:“喲,大路啊。”
此時包廂裡面不知道誰鬼哭狼嚎地在唱《死了都要愛》,我在歌者劇烈的走音中二皮臉上身,笑嘻嘻一把攬上他肩頭:“遠遠兒地就看到你,我說是誰這麼玉樹臨風呢。怎麼了,今兒不是你升官兒麼,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喬謙山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被我勾搭著的一整個肩頭都僵硬了:“沒事兒,這不昨天晚上沒睡好麼,臉色差了點兒。”他對我咧開一個完美的社交笑容,“得了咱別在這兒堵門,進去樂著。”說完順勢在我背上拍了一下。我攬著他的肩,他拍我時手臂擡不太起來,一巴掌落在我的腰臀交界處,怎麼想怎麼曖昧。
我餘光瞄到喬謙山忍不住挑了下眉毛,帶著一臉糟糕了的表情收回右手。
我繼續勾著他進包廂,覺得心裡癢得很,十分受用。
進了包廂就是喝酒唱歌玩兒骰子,沒什麼新意。公司裡有幾對小男女眉來眼去地唱著些酸詞兒,我屬於五音不全型,就跟著喬謙山還有幾個中層縮在後面捉骰子賭酒喝。前面的一羣小男女唱累了之後便過來騷擾,說老陸老米老陳老張點歌呀點歌呀,米高米高你進公司這麼久還沒聽你唱過歌呢,唱一個唄唱一個唄。
喬謙山說我不會唱,一隻手指筆直指向我,叛徒般地說你們找大路,大路唱歌忒好聽。
小妹子說你瞎說,我們聽過老陸唱歌的;你唱嘛你唱嘛。
喬謙山躲躲閃閃,說哎喲我不唱,你們叫老張唱開場曲,他唱了我就唱。
我估計喬謙山是認定了老張不會拿話筒的,誰知道老張喝了點兒酒就人來瘋,顛兒顛兒地跑上去唱了首荒腔走板的《何日君再來》,樂呵呵地就下來了。
小妹子們更激動了:米高!米高!米高!
喬謙山抓耳撓腮半天,說誒現在的歌我都不會,真的。
什麼呀什麼呀,剛唱完了歌的老張也跟著起鬨,指著點歌板說你就將就著我剛剛點的鄧麗君,你看就下一首……內什麼……哦,我只在乎你,快唱快唱!
什麼我只在乎……喬謙山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塞了個話筒在手裡,這時歌曲的前奏已經響起來了,他目光如炬環視包廂一週,果斷下指示:
“叫你們老陸跟我一塊兒唱!”
什麼?
我還沒反應過來,周圍的妹子們就一擁而上,塞過來一個話筒就把我推上小吧檯了。
日!我瞪了喬謙山一眼。
喬謙山不理我,盯著字幕開唱。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裡……
音量!音量!米高我們聽不見!妹子們在下面笑嘻嘻撒潑。
——日子過得怎麼樣,人生是否要珍惜……
哎喲,費勁兒,我就光聽到陸路的聲兒了;大路你自覺點兒行不?老陳撥開衆人去摁音控板,蹭蹭蹭就把喬謙山那邊的音量調上去了。
——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我不由盯了喬謙山一眼。
——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唱得挺好嘛。
——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哇米高!歌神!妹子們歡欣鼓舞。我乾脆放下話筒不唱了。
——所以我……求求你……別讓我離開你……
我在全場的歡呼聲起鬨聲中感到一陣異樣,我在黑暗中彷彿覺得空氣寂靜,我聽不到喬謙山的聲音,只默默注視著他的表情。臨到曲終的時候我終於覺摸出有哪裡不對勁兒——喬謙山唱這首歌的時候專心致志,一往情深。
嘿,奇了怪了。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絲絲情意……
米高歌神完美謝幕,全場小妹子追著他跑。
再一首!再一首!
喬謙山在圍攻下抵制了半天,最後被逼著又唱了兩首妹子們指定的甜歌,嗓音圓潤低沉很是好聽,可是對於我來說卻沒有第一首那麼驚豔了。
喬謙山被圍攻完畢後又坐過來玩骰子喝酒。我緊挨他坐著,忽而很突兀地捉起他手腕兒聞了聞,笑著問他:“我一直覺得你這香水味兒挺好聞的,什麼牌子?”
他愣了一下:“……唔,姬龍雪的黑色達卡。”
我放開他手腕:“哦,國內少見啊這個……我身邊兒就沒人用。”
“這不以前在國外買的麼。”他眼神閃爍了一下,“還剩小半瓶兒,用完就完了。”
我跟著笑了下,沒答話,手裡搖著骰子繼續招呼酒友。
那天晚上我喝了不少酒,很意外的是並沒有醉。大家散夥時喬謙山似乎有點兒微醺,卻堅持不要我扶。我跟著他一搖一晃地走到男廁所減輕**負擔,喬謙山對著小便池站定時忽而高興得哼起歌來,歌聲低沉柔美,比我第一次聽到時還要富於情感,令人過耳不忘:
“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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