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衣下,安娜收回目光,黛眉輕皺。不知為何,剛才突然感覺到一陣難熬的心悸。似乎心臟被一只手給揪緊了,讓人一瞬間血液凝固,喘不過氣來。
此處地處肯尼亞山南麓,與奧?佩吉塔相距不遠。三隊除了樸又喜還在醫(yī)院挺尸,其他人都埋伏在這兒了。只是不清楚,盧克何以那么肯定會有人真的敢在這個時候殺一個回馬槍。難道他的線人來自偷獵者內(nèi)部么?
握住槍柄的手套里,銀色的戒指微微有些硌手。安娜定了定神,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出腦海,再次把眼睛湊近瞄準鏡后。
“來了!”
耳麥里傳來伊魯?shù)穆曇簦钢涿畹呐d奮。似乎長時間的潛伏,把這位喜歡熱鬧的黑人小哥憋得夠嗆。
“兩點鐘方向,距離2千米,一共7人,全副武裝!呵,還真如隊長所料,繞了一個大圈呢!”
不知為何,黑人小哥的話讓安娜莫名覺得刺耳。“不出所料”、“運籌帷幄”這等詞,用在盧克的身上實再有些違和了。在這之前,整個保安隊誰都知道,三隊真正的軍師是那個大胡子獸醫(yī)。
就像一隊的變態(tài)隊長一樣,似乎保安隊里的人,智商與胡子的數(shù)量總是成正比的。
然而自從雅各布犧牲之后,盧克卻像是忽然開竅了一般,兩次任務(wù)都是他制定的計劃。雖然結(jié)果最終都是失敗,但都是因為情報的偏差,單就計劃而言確實挑不出什么問題。
而眼下,情報也終于靠譜起來。誠如盧克所言,還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了個回馬槍。
“注意,”耳麥里響起盧克的聲音,有些模糊,甚至還有些莫名的陰冷:“我們沒時間糾纏,迅速解決掉這些人,然后去支援一隊和二隊!”
安娜忽然皺眉,下意識的看向盧克隱藏的方位。除了一片樹葉,什么也看不到。自然也無從得知盧克在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到底是怎樣的表情。
耳麥里響起伊魯詫異的詢問:“隊長,你的意識是說……直接擊斃?”
隔了許久,直到安娜已經(jīng)從瞄準鏡里看到那位扎著黑色麻花辮的女子那典型的東方面孔時,耳麥里才傳來盧克最終確認的聲音:“沒錯,直接擊斃!”
“砰!”
袁曉曉看著身前斯堪納的腦袋西瓜一般炸開,濺紅的俏臉愣了至少有兩秒鐘。似乎是沒反應(yīng)過來,這位前兩天還雄心壯志的要取代老板的男子,這么輕易的就死了。
緊接著,胸前忽然一痛,直接就被一股大力推著向后滾下山坡,栽倒在一處布滿野花的淺坑里。這個時候,耳邊才響起回蕩在樹林中的槍聲。
所有人瞬間就亂了套,槍聲與呼喝聲交替亂響。在這片樹林前的空地上,有心算無心,原本人多勢眾的一方,很快就如同割麥子一般倒了一地,只剩一人舉著槍跪在地上,戰(zhàn)斗時間都沒超過1分鐘。
“砰!”
又是一聲足以震徹山谷的槍響,最后一人也消失了。
腳步聲接近,穿著吉利服的四道人影從樹林中走出。其中兩人微張著嘴巴,表情帶著不該有的茫然,似乎不止是偷獵者,他們自己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檢查了一下地上幾人的裝備和背包,除了彈藥,還找到了奧?佩吉塔的平面圖和大量的麻醉劑。黑人小哥的茫然逐漸消失,最起碼證明盧克的情報沒錯,這些人的確是偷獵者。然而眾人搜尋了一圈,卻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的尸體。
從那處淺坑里轉(zhuǎn)身的薩瑪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安娜,那名女偷獵者,正是她的目標。
不等盧克說什么,安娜忽然把手里的長槍扔給伊魯,拔出腿上的手槍跑向?qū)γ娴臉淞郑瑫r冷聲道:“我去追!”
“哎?安娜?”
伊魯手忙腳亂的接住長槍,瞪著大眼睛看向一臉陰沉的盧克,不明白隊長為什么沒有阻止。
另一邊,被爆炸的沖擊波推著摔進樹林,王平只暈了一瞬便清醒過來。晃了晃不停耳鳴的腦袋,抑制不住的怒火就填滿了血液,再容不下其他。
他看到了勞拉,此刻就躲在一只肩高超過1米7的巨大黑猩猩身后。他又回頭看了看眾人,劉敏的額頭一片淤青,不知撞到了哪,然而此時卻顧不上,正在給剛剛擋在她身后的一名護林隊員包扎傷口。
其他人各個帶傷,桑格的胳膊上插著一個碎玻璃片,疼得呲牙咧嘴的。灰頭土臉的顧老三就蹲在他身邊,正猶豫著要不要幫他把玻璃拔出來。
猩猩們已經(jīng)圍了過來,然而眾人誰也沒有理會,又或者是不想理會。即便是劉敏,此刻心里也強壓著一股怒火,只余職業(yè)操守還在苦苦堅持著底線。
這便是野生動物保護者們的無奈了,有時候面對的不光是偷獵者的槍口,還有來自動物本身的威脅。甚至可以說,來自動物們的威脅還更多些。畢竟對于它們來說,人類的善惡可不像動物那般就長在外表上。
“嗷~~嗚!!!”
突然響起的怒吼聲,讓所有的猩猩停在原地遲疑起來。它們在這聲怒吼里聽到了來自猛獸的威嚴,同時也聽到了殺意。
王平擋在了眾人與黑猩猩之間,熱血上頭的他已經(jīng)快要失去理智,胸口起伏不停,只想給眼前的這幫家伙一次深刻難忘的教訓(xùn)。
“老大,別沖動啊!”身后的顧朗急忙提醒。
倒也是怪了,遇到這種事,隊伍里大半人都失去了冷靜,某咸魚反倒沒事一般,仍舊沒忘來的目的。如果王平仔細回想,就會發(fā)現(xiàn)只要“秀兒”不出現(xiàn),顧老三無論遇到什么事都沒怎么變過心態(tài),穩(wěn)的一批……或者說浪的飛起。
不過這次,王平并沒有回應(yīng)他。
一只明顯更加年輕的黑猩猩似乎不太服氣,挑釁般的上前一步,挺起胸來示威般的拍打。然而只是一瞬,直播間里的人連虛影都沒看到,那只猩猩就已經(jīng)被某獾扯著腿狠狠的扔了出去。
“呃嗷~~”猩猩飛過灌木叢撞到了樹上,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
周圍的猩猩們騷動起來,激動的“嗚嗚”聲此起披伏。
“吼!”
一聲明顯區(qū)別于其他猩猩的低沉吼聲響起,猩猩們瞬間安靜,有些甚至還低下了頭。越眾看去,只見那只站在勞拉身前的高大黑猩猩,正喘著粗氣慢慢靠近過來。
王平?jīng)]聽說過甜水保護區(qū)的黑猩猩族群有類似獸王或族長的存在,但眼前的這只明顯不是一般的家庭領(lǐng)導(dǎo)者。尤其是體型和明顯帶了點風(fēng)霜的面孔,讓王平恍然間感覺,自己面對的是一名人類。
然而不等這位疑似族長走近,留在原地的勞拉卻像是受到的驚嚇一般忽然軟倒下去。王平聽到了類似氣球被扎破的聲音,還伴隨著水流聲。
一道身影從王平身后跑過,無視了某族長那令人恐懼的體型,蹲在勞拉身邊伸手按了幾下它的下身,便慌忙打開隨身的藥箱,掏出把手術(shù)刀來。
“吼嗚~!”
高大的黑猩猩怒吼一聲,放棄了某獾,轉(zhuǎn)身沖向劉敏,粗壯的手臂狠狠的拍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