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我蜷縮在火車站的外面,終于鼓起勇氣打開了手機,里面是家里的轟炸一樣的信息。
我一條一條地看著,淚流滿面。
這個家,我曾經天天憎恨它,可是我在外面的世界歷經孤獨和危險之后,才明白家的可貴。
可是,我已經失去它了。
我現在明白,世界上再不可能有任何一個人會如同我爸爸。擎諾和潤石對待我這樣好了。
外面的,都是壞人。
這時電話響了,我嚇的抖了一下,看號碼是我爸爸的,我猶豫了一下,接了。
“孩子,你在那里?”我爸爸急的冒煙的聲音。
“我在廣州。”我哽咽了。
我爸爸一下子蹦了起來,大叫起來:“廣州?你敢一個人去廣州??你找死啊!”
我爸爸忽然沒聲音了,聽著擎諾和潤石著急的聲音,讓我爸爸別著急,好像我爸爸一下子被我嚇得窒息了。
潤石接過了電話:“你沒事吧?身上還有錢嗎?”
“我……”我一聽到潤石關切的聲音,再也控制不住,淚如泉涌:“我害怕,我害怕,今天我差一點被人賣了……”
“我C!”潤石狠狠罵了一句,隨即又說:“你現在在那里?”
“廣州火車站。這里人很多,我暫時安全。”我又恬不知恥地哭了起來:“大哥,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外面都是壞人,我想家,我想回家了……你別生我的氣,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哭的哇哇的,哭的稀里嘩啦的。
潤石沒說話,再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非常難過:“小豬,你現在才知道錯了不是太晚了嗎?一條人命啊,他才18歲,最好的年華,你對得起他嗎?他父母和姥姥姥爺都哭抽過去了,他媽媽一直用頭撞墻,撞的鮮血淋漓的,我們拉都拉不住。你怎么這樣惡毒啊?你想害我你對我下手啊,我應著,可是他和你無冤無仇的,你害他干什么?”
我哭的泣不成聲:“我告訴你了,我以為沒事了……對不起。”
“你對他的魂去說對不起!”潤石突然低聲吼了起來:“你對我說有什么用?”
我叫他一吼,嚇得光抽鼻子,不敢再說話了。
擎諾搶過電話,急促地對我說:“警察到處找你,一個大學發現丟了氰化鉀,已經報案了,你千萬別回來,我們想辦法。你趕快把氰化鉀埋了,那東西碰到皮膚的傷口或者呼吸到了都能馬上致死,你找死啊!”
氰化鉀被我藏在了小區的門柱后面的灌木叢里,我告訴了擎諾。
潤石讓我在廣州火車站別亂跑,別和任何人說話,他搭乘今天晚上的飛機過來。
我哭著答應了。
親人……這才是真正的親人……親情和感情在關鍵時候才能看出來。
再大的事,他們也能替我一肩扛下。
可是,我配嗎?
我一直怨恨潤石在我和秀蓮的矛盾里站錯了立場,偏心秀蓮,處理不公,其實他也是一個人,不是沒有感情的大義滅親的革命戰士,他有自己的充沛的感情,遇到問題,他自然而然會維護他的親人,而把公正放在一邊。
畢竟,潤石不是電視里的大義凜然的無產階級革命家,他只是一個人,和我們一樣的人。
現在遇到我這個事情,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維護法律和道義上的公正,而是拼命幫我脫離險境。
因為,我是他朝夕相處的妹妹,他對我感情深厚,而他表哥,他幾乎不認識。
世界上,沒有是非,沒有黑白,沒有公正,有的只是人性。感情和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