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鼠聽聞，便是一喜，只聽黑夜說道：“凡事有個前提，超過一枚金幣價值的事物，一律納入后勤。低于一枚銀幣的事物，你可以自己保留。價值在二者當中的事物，我也不要。你可以去購買些吃食，救濟下窮困。你與瘋虎以前所行之事，我也有所耳聞。此舉即便不算贖罪，也求個心安，你看可好？”

陌鼠還沒回答，一旁等喝酒的瘋虎倒搶著先答話了：“主公真是有心了，瘋虎與陌鼠必改前非，日后為主公辦事必定盡心盡力。”陌鼠于一旁，也連連點頭。心中既是驚喜，又是感激。

這番話語過后，廚房上來了吃食。今日人多，便排了座次，黑夜為主。頭領人物按入伙前后，分了座位，一同進餐。

飯后，黑夜惦記著瘋虎私密之事。將他與陌鼠，約至一空房，秘密商談。三人坐定，瘋虎首先道來：“主公真乃神人。我與陌鼠所行之事，竟能猜中八九。此番約主公商談，其實也與我二人行止有關。主公若是不喜，權當耳旁吹風，就此作罷。”

黑夜心說，刨墳這種事情，他記憶里多得去了。私人偷挖，那叫盜墓。有頭有臉的人物，光明正大地行事，那叫考古。反正刨的不是自家祖墳，誰在意呢？

但如今這個時代，民風還比較淳樸。死者為大的道理，深入人心。即便有深仇大恨，一般也不會刨墳鞭尸。更不要說，偷偷去弄些墓葬品。為了避免聲譽敗壞，所以剛才在廳中才有了勸解陌鼠樂施行善這一說。目的是讓他二人改善形象，以免日后遭人詬病。

瘋虎不傻，若非藏有巨寶，恐怕也不會鄭重提起。所以黑夜并不造作，爽快點頭。先聽聽價值如何，再作判斷。

瘋虎見黑夜沒有反對，便繼續說道：“三個月前，我與陌鼠路過中原，聽聞東北土丘夜間呈現異兆。奈何行蹤暴露，被官府追拿，我二人迫不得已，這才轉到林零。”

“你二人可有猜測，那處是何遺址？”黑夜問道。他心中也有算計，若是阿貓阿狗，或者某個名不見傳的小領主的墳塋，根本沒必要圖謀。到時候得不了多少好處，說不定還惹來一身騷，壞了名聲。

陌鼠對此在行，見到黑夜發問，他神神秘秘道：“主公可曾聽聞七百年前大周朝？據傳那處本是周朝都城，先是波及戰火，后來又起內亂。整個城市被一場大火，毀之一炬。”

大周都城？黑夜心中略微一動，這可是個了不得的消息。周朝曾一統天下，后來敗落，如今關于周朝的傳聞已經不多。若真是周朝都城，恐怕真有寶物。

“依我經驗判斷，那處顯露異象的處所，并非墓葬，而是周朝宗廟所在。”陌鼠補充道。

如此一來，黑夜更感興趣了。宗廟向來是都城最重要的建筑之一，像林零郡就有。但是卻有重兵把守，任何外人都不得入內。黑夜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晚上，發現幾名晶力波動不斷的高手，應該就在宗廟附近。

“陌鼠，那處遺跡是宗廟所在。你估計這消息，有多少人會聯想到？”黑夜發問。

陌鼠連連搖頭，這個問題，他難以回答。黑夜本意是想預測下競爭對手，眼下沒有結果，也是無奈。

“那你二人為何不前去探寶？”黑夜假意裝作不知，那日在酒肆偷聽的情報，當然不能拿到人家當面來說。

瘋虎接了話：“主公，那處遺跡距離中原縣城，差不多有五十里。我二人在暗中打探消息，聽聞已有兵士駐守。怕是中原縣令得了消息，正在探查。”

黑夜一皺眉，又問道：“中原縣距離鄭吳交戰之地有多遠？”

瘋虎與陌鼠對視一眼，略有猶豫道：“應該不足百里。”

黑夜心道不好，中原恐怕不同于林零，應該是被鄭王直接控制。如今兩軍交戰，中原縣肯定防備森嚴。遺跡之內，守衛的兵士也有可能直屬于鄭王。

一想到這里，黑夜心情便沉重起來。威武侯不過是鄭王族弟，手下兵馬雄壯，高手如云。再看那鄭王控制的國土，已超古時天子之地，麾下武力可想而知。

不消多，只要派兩個高手隱匿在遺跡附近，誰去也討不了好。思慮至此，又回想了一下當初瘋虎喝陌鼠在酒肆的對話，黑夜不由苦笑一下。這二人還以為雇些人手，就可以干翻那些兵士，倒是有些過于天真了。

陌鼠見黑夜沉思不語，也不敢打斷，等到黑夜抬起頭來，他這才繼續補充道：“主公，聽聞那處異兆只在月圓之夜顯現，若要探查，還需侯好時日。”

黑夜點了點頭，離開林零郡的心思更加迫切起來。如果要圖謀那處遺跡，必須在月半之前趕到。而且中原縣不同于林零郡，不能入城，必須尋找隱匿的處所。

“此事非同小可，若有收獲，你二人可得大功。日后到了落腳之地，我便賞你二人一座酒肆。”黑夜向二人表態，又叮囑道：“此事不得泄露分毫，我會統籌規劃。”

瘋虎與陌鼠大喜，當即立下誓言，守口如瓶。

黑夜將二人遣散，返回堂屋。

得聞這一消息，行程必須重新規劃。黑夜心思重重，將文鐘尋來，一同商議去向。他未叫上范青萍，因為鬼湖一事，心里有了疙瘩。所以對范青萍倚重，只有六成，而對于文鐘，卻是十成。

將文鐘邀至清月屋內，又將自家人叫齊，一同議事。文鐘見黑夜這番舉措，情知自己進了黑夜最核心的圈子，心中也是激動不已。拋開試煉者與奴隸身份不談，他倒真有心向黑夜立誓效死了。

霍克腦筋簡單，清月又不喜他插話搗亂，所以便遣他看門。因為事關重大，黑夜沒有異議，倒是同意了。

黑夜一開口，便將眾人的胃口吊住了：“文鐘，你博識廣聞。可曾聽說這處試煉場上，元精如何產出？”

文鐘一愣，竟是搖搖頭。

黑夜壓低了聲音道：“魔神山脈中，獵取魔獸，便可獲得。而試煉場上多數地方，魔獸極為罕見。但是這里元精并不罕見。你們以前可曾想過，元精從何而來？”

文鐘此前因迫切需要元精，復活兩位伙伴，倒真有過打探，不過卻沒有什么確鑿的結果。他心中也僅僅有些猜測，見到黑夜問起，便出言答道：“主公，會不會在戰場上產出？這原理與魔獸掉落有些相似。”

“不會！肯定不會。”黑夜否定了文鐘的猜測，“我們入世以后，滅殺過不少人，其中也有黑武、綠武級別的，不曾見到有低級元精掉落。即便我們運氣不好，真有元精掉落。你想，那需要死多少高手，才能產出大量元精？所以，元精必然有其它來路。”

黑夜這一番分析，倒也有理有據，眾人紛紛點頭。從常理推測，真的無法反駁。

黑夜又道：“我懷疑有二，一是隱蔽空間，有元精出產。二是與勢力有關，凝聚勢力，能出產元精。但其中的奧妙，我們卻無從得知。而且幾乎無法聽到，如今我倒有些后悔，當初沒拿盧安仁或蕭云山開刀，解答這一疑惑。”

捷天按捺不住，插話道：“師弟，要不要我帶菜飯出去一趟，緝拿一兩個小領主，將這情況拷問出來。”

“不妥，不妥，”還未等黑夜回答，文鐘便先行否決了，“如今我們根基未定，不宜多生事端。萬一因小失大，引火燒身，反倒會吃上大虧。”

“文鐘此言有理，”黑夜贊賞道，隨即又轉回原來的話題，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領主如果有渠道收集元精，那眾多領主必然有相似之處，你們看他們的城池。”

黑夜說著，起身取來筆墨，尋了布帛開始作畫。一邊下筆，一邊解釋道：“如今天下公侯割據，大小領主的城池越筑越大，越造越多。但城內格局卻是基本未變。其中有三處最重要的場所，一是宮城，必有大殿。二是神廟，位于城西，多為祭祀土地。三是宗廟，位于城東。”

“你懷疑，元精的出產，應該在這三處之一？”清月疑惑道。

黑夜給了清月一個肯定的眼色，又道：“早期城池，有些沒有神廟，宮殿與宗廟左右而立。所以，神廟可以排除。但宮殿人來人往，不是私密之處。所以，最可能的應該是在宗廟。”

“主公這番分析，入情入理。”文鐘贊道。

黑夜見眾人興致都被調動起來，開始切入正題：“瘋虎和陌鼠入伙后，向我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他們聽說，北面平原縣的東北五十里處，可能是前朝大周的宗廟遺址。而且，從三個月前開始，那里就有異象產生，我覺得那里值得去探查。”

“要不要我先去探路？”捷天道。

“先不急，等我們出了林零郡再說。不過，去探尋宗廟一事，必須及早規劃。有可能會用到我們的底牌，就是大殺器和單兵套裝。”黑夜也沒有避諱文鐘，將自家底牌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