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小義！”說起這個最受她寵愛的小兒子。殷淑秀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他說他們倆的經(jīng)濟大權(quán)由莫雅婷全權(quán)掌握，讓我跟莫雅婷要去。這傻孩子，怎么能把錢全部給老婆掌管呢？何況現(xiàn)在還沒有結(jié)婚，萬一將來有什么變數(shù)，那筆帳怎么算得清？”
“媽，年輕人的事，你就別操心那么多了，只要小義愿意。”凌燕只能這樣勸她。
“這莫雅婷，我沒想到原來是這樣，以前看她溫柔的樣子，還以為她很好，結(jié)果是這樣的一個人，唉……”殷淑秀重重嘆氣：“還是你好，我買東西，從來都沒有問過我話多少錢，跟我算賬，我在你們家的時候多自由！”
——聽起來多讓人愉快的一句話啊！這才是公平的評價嘛！為著莫雅婷那些表面的溫柔，她暗中生了多少悶氣？現(xiàn)在殷淑秀終于擦亮眼睛看清那溫柔下面的真實本質(zhì)了吧？還不算真正看清呢，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會看到更多的吧？
“媽，那是她不懂。她不明白你，像你這樣當(dāng)**，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給孩子，哪里還會從中賺錢呢！”凌燕感嘆。她懷著復(fù)雜的心情，期待著婆婆對這位妯娌的徹底否定；同時因為希望一家子團結(jié)，又盼望這種否定永遠(yuǎn)不要到來。
殷淑秀對小兒子的愛妻產(chǎn)生疑問后，看她的諸多方面也越來越不順眼。
莫雅婷喜歡打扮，每天早上必定要在房間里仔細(xì)化妝，不到半個小時至一個小時不能出門。殷淑秀私下和老太太說：“成天描眉畫眼，往臉上涂這個涂那個，一個女人，難道除了張臉就沒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年輕人嘛，管她的。”老太太的耳朵最近接納了大量雷同的信息，感覺快要溢出來了，用耳挖子狠狠挖幾下。
“我真是看不慣！我看都是她媽教的，你瞧上次他們家請我們吃飯，她媽打扮得那樣……”
“好像有誰，一開始說莫雅婷什么都好，又溫柔又體貼，家境又好……”老太太狡黠眨眨眼。
“媽，我都煩死了你還說笑！”殷淑秀有些惱怒了。
在心理學(xué)家的眼里，殷淑秀絕對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有時候分明得過頭，到了極端。當(dāng)她喜歡某人的時候，怎么看怎么好，缺點也能看成閃閃發(fā)光的優(yōu)點；當(dāng)她討厭某人的時候，很不幸。那人的身上就全剩下缺點了。
這一晚，殷淑秀在廚房忙碌了出來，她面前的盤子里已經(jīng)一片狼藉。那是一盤炒芥菜，由凌燕炒的，火候恰到好處，端出來的時候清香四溢。可是現(xiàn)在，盤子里只剩下幾片蔥姜，莫雅婷正怡然自得把最后一片芥菜葉子送進(jìn)嘴里。
“燕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炒的菜真不錯！”莫雅婷評價。
“是啊，味道是不錯，所以大家都喜歡呢！”老太太不緊不慢說。
“我就不知道味道如何了，因為我一口都沒嘗。”殷淑秀滿心的不痛快，裝了點笑容出來。聽她這樣說，莫雅婷似乎想起什么，看看盤子，再看看席上眾人，拍著腦袋嬌滴滴叫了一聲：“哎呀，我光顧著自己了，沒注意到你們都還沒吃。我這人真是，太馬虎了！”
一句太馬虎就把自私抹掉，真是高明的謊言啊！凌燕也剛在忙碌后得以坐下。不由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吃完飯后莫雅婷跑去逗小星星，“乖寶寶，來做個瞇瞇眼！”順理成章就在沙發(fā)上坐下來。樊義也湊過去，笑呵呵，“小星星，做個瞇瞇眼，再給小叔叔做個恭喜，好不好？”
“喂喂，你后來，排隊排隊。小星星，先給我做，先做個阿姨看！”她嬌俏地推他一下。
“先做給小叔叔看。男士優(yōu)先。”
“哎，我說逗孩子的，你們也吃了飯對不對，也幫著收拾碗筷好不好？”殷淑秀終于忍不住了，手里的碗重重往桌上一放。
“嘿，你媽媽生氣了！”莫雅婷低聲道，吐吐舌頭，推了樊義一把。后者嬉皮笑臉，“媽，我看你們都在廚房忙活。我想著反正我洗碗的技術(shù)也不好，就別去添亂了。”
“嘻嘻，我的洗碗技術(shù)也不好，萬一沒洗干凈，反而把碗打壞了怎么辦？”莫雅婷也捂著嘴笑。
“沒關(guān)系。一回生二回熟嘛，只要你們經(jīng)常洗，技術(shù)總會提高的，賣炭翁不就是這樣練出來的？”凌燕抱了一疊碗筷去廚房，笑著插嘴。
“小義你快去洗。嘻嘻，你資質(zhì)高，一定能練成絕頂高手，以后我們都不用動手了！“莫雅婷把樊義一推，咯咯笑。換在以前，殷淑秀會覺得那是一種單純可愛的笑容，可是今天卻變成說不出的厭惡。
“什么資質(zhì)？洗碗還需要什么資質(zhì)？我說婷婷，雖然你們家里有錢，吃完飯還是要洗碗是不是？”
“我們家有保姆，保姆洗碗。”莫雅婷這樣回答。
殷淑秀勃然大怒了，“你們家有保姆那是你們家，現(xiàn)在你嫁到我們家了，我們家窮，請不起保姆，什么都得自己干。吃了飯就必須得洗碗，不是你們就是我。你總不會認(rèn)為我就是你們請的保姆吧？”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莫雅婷還沒看見過殷淑秀大發(fā)雷霆的樣子，一時間有些懼怕。她從小嬌生慣養(yǎng)，哪里被人這樣大聲呵斥，驚惶之下，眼淚紛紛掉下來，轉(zhuǎn)向樊義，“小義。你告訴媽，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了好了，奶奶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小義，你和婷婷先回房間吧，不就是洗碗嗎，奶奶幫你們洗去。”老太太出來打圓場。等哭泣的莫雅婷進(jìn)屋去，她朝殷淑秀一撇嘴，“洗個碗算什么呢？你叫她干什么，芝麻大點事，哭哭啼啼鬧得全家不安寧。你就當(dāng)養(yǎng)了個姑奶奶……”
“小義怎么找了個這樣的女人，當(dāng)真以為自己是姑奶奶。什么都不做，還不能說……”殷淑秀實在想不通，一邊擦櫥柜在廚房里向凌燕抱怨。
凌燕已經(jīng)把碗洗干凈了，一個個放好，微笑道：“媽，你累了一天了，去休息一下，櫥柜我來擦。”
“還是你好！回家來什么都做。”殷淑秀感嘆，“咳，小義怎么就找了這樣的女人，就憑那樣的爹媽，我早就應(yīng)該知道那樣的家庭，養(yǎng)不出好的孩子啊……”
殷淑秀開始為小兒子的幸福擔(dān)心。找了機會專門對樊義說：“小義，你的工資什么還是應(yīng)該拿在自己手里。你看看莫雅婷，和你在一起一分錢都不出，買衣服買化妝品全用你的錢，這樣下去，以后你一個大子兒也留不下。萬一將來要買房買車，我看你拿空氣出來買？”
“媽，你放心。”樊義笑，“婷婷很會理財?shù)摹Ｎ覀冊缇蜕塘亢昧耍沂裁炊疾还埽院筚I房買車，一律由她規(guī)劃。”
“規(guī)劃個屁？你再這樣放心下去，別說買房買車，我看到時候你連孩子都養(yǎng)不活。”殷淑秀真想給他一耳光。參觀了莫雅婷的衣櫥和鞋柜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購物狂。且不說那幾個大衣柜，就說莫雅婷那鞋柜，光是高跟鞋就有十幾雙，什么顏色都有。殷淑秀曾經(jīng)用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的眼光去規(guī)勸莫雅婷，鞋子有幾雙能穿就行，被莫雅婷結(jié)結(jié)實實打回來。
“媽，不同的衣服，要配不同的鞋子。要是只有幾雙鞋子，我怎么能搭配出自己的風(fēng)格？要是隨便穿一雙，哎呀，我都不敢出門！”
殷淑秀把這話轉(zhuǎn)達(dá)給凌燕聽。喟然長嘆：“燕子啊，我活了幾十歲了，還沒聽說過隨便穿雙鞋子就不能出門的話。”
“媽，婷婷她們家有錢，多買幾雙鞋子也是正常的。”凌燕笑。嘴里這樣勸，心里卻相當(dāng)鄙視莫雅婷這種做法，——不是鄙視她鋪張浪費，而是鄙視她對自己是百分之百的奢靡，對別人卻是百分之兩百的吝嗇。——少買一雙鞋，就能按時交納生活費了！
“我就不明白，一個人要那么多鞋子做什么？告訴你，昨天我又看見她偷偷買雙鞋子回來，趁我們不注意，悄悄拿進(jìn)屋子去了。我敢跟你打賭，明天她一定忍不住要穿出門去。她每次買新鞋子，放不了兩天就要穿出去顯擺！”
殷淑秀說話有一個特色，說著說著就跑題。凌燕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這樣信馬由韁的談話方式，但是對她突然表現(xiàn)出的潛伏素質(zhì)卻吃驚了。
“汗，媽，她偷偷買鞋子你怎么知道？”
“我去查看她的鞋柜看見的。”殷淑秀洋洋得意，“原來白色的鞋子只有三雙，現(xiàn)在有四雙了，不是新買的是什么？”
殷淑秀密切關(guān)注著莫雅婷的新鞋子。周末的時候，樊義的朋友請吃飯，莫雅婷在房間里收拾了半天，出來的時候手里拿了個嶄新的鞋盒。
“婷婷，又買新鞋了？”殷淑秀在給小星星喝牛奶，裝作不經(jīng)意問。
“沒有，里面裝的是原來的舊鞋子，都穿了幾年了。”莫雅婷語調(diào)輕快活潑，笑容可愛，眼睛卻不由自主溜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