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一家歡

看著這陳舊的“五星級”的大堂，蹩腳的“好”菜，一陣一陣怒火往上冒，偏偏這個時候殷淑秀還嫌不夠，笑嘻嘻領著個年輕人過來了。

“哎呀，楚湘你在這里啊，正好，我正要給你介紹……嘿嘿……介紹個大學生給你認識。諾，這是我老同事李阿姨的獨生兒子羅大林，今年大學畢業(yè)了，是Ｎ市工業(yè)學院哦！大林啊，這就是凌燕的好朋友楚湘！”

“你好！”在所有外人面前，一張利嘴不饒人的楚湘楚大俠是窈窕淑女的，是矜持而溫雅的。

“你好！”對方有些不自然，躲躲閃閃看她。

“你們都是年輕人……好好聊聊，呵呵聊聊……”殷淑秀笑得好不熱情，一雙眼睛滴溜溜來回瞟雙方表情。

如此露骨，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楚湘忍不住一陣氣惱。定眼看看對面的仁兄：疙瘩的臉，粉紅色的T恤，油亮的頭發(fā)，這些都不是最雷人的；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那眨巴的小眼睛，想看人又不敢正大光明看，偷偷摸摸，躲躲閃閃，猥瑣到了極點！

“燕子要喝水，我去給她拿杯水！”畢竟是好友的婚禮，楚湘忍住心頭的惱怒，保持微笑走開。回來見殷淑秀正在凌燕身邊興奮說著什么，那粉紅疙瘩男就在旁邊不遠處，擺出成功男的姿勢，滿懷希望向她笑。

“媽，楚湘有男朋友！”剛開始，凌燕耐心解釋。

“你不是說她男友不在本地嗎？兩地分居，時間長了，就是兩口子也會鬧離婚的，不如就在本地找一個……你看看李阿姨的兒子，怎么樣，這么帥，完全配得上楚湘吧？”

“這么……！”凌燕把丑字吞進肚子里。

嘴里沒說，但她臉上的表情說明了想法，殷淑秀有些不快了，“哪里不帥？大林在他們學院還是校草呢！”電視看多了，難免揀些新名詞，殷淑秀大膽用上。“最主要的啊，大林他們家條件多好，爹媽都有退休工資，家里兩套住房，每個月都可以收租金。那鈔票，使都使不完……”

——有退休工資的就是大款大富翁，鈔票用不完！凌燕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劃分富豪標準，直接就愣住了。

“不過大林他媽說了，她就這一個獨生兒子，以后結婚了，要和兒子一起住……”

什么時候，已經(jīng)談論到結婚以后的事情了？

——她從什么地方看出結婚的趨勢了？凌燕直接暈倒，定定神，正色叫：“媽！”

“嗯，你看看，是不是好姻緣啊？這樣，你去和楚湘說說，告訴她大林家里的條件……”殷淑秀兀自忙著安排。

“媽，”凌燕提高了聲音，“第一，楚湘有男朋友了！第二，她的男朋友自己開公司，光注冊資金就上千萬！”忍無可忍，扔下這句話后再也不想顧及殷淑秀的情緒，徑直走開去樊正的同學堆里把他拉出來，拉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劈頭道：“阿正，你媽怎么這樣？”

“怎么了？”樊正莫名其妙。

“硬拉著要把一個三流癟三介紹給楚湘，說什么大學生，父母有退休工資，兩套房子，鈔票使不完……哎，我說這么好的白馬王子，她為什么不介紹給你妹妹啊？”

因為一時憤怒，她口不擇言。

不是不知道這話很不對，可是，她的怨氣實在找不到地方傾瀉！看看這大堂，看看這些菜品，這就是她的婚禮！

“燕子，她那人就那樣，毛病多，你別理她！”樊正無可奈何。

“我看還真是有毛病！”血液涌上大腦，她有些沖動，不管不顧，“為了照顧她的親戚，弄了個這么個所謂的五星級酒店，我都沒說什么了……現(xiàn)在還拉著把什么癟三介紹給楚湘，硬說人家兩地分居要分手。我就想不明白，她娘家好，熟人也好，我們就是路邊撿垃圾的？什么毛病啊？這么看得起那癟三，回頭你讓她給你妹妹牽線搭橋去，反正她也瞧不上吳明銘……”

“什么牽線搭橋啊……”角落里忽然轉出一個人來，兩眼放光，臉上寫滿八卦，正是那無孔不入的二姑媽。

稍后的酒席上，到了給父母敬酒的環(huán)節(jié)，殷淑秀的臉色明顯陰沉。——當然是二姑媽把話轉達到了！凌燕先有些不安，多看幾遍那布滿黑線的臉，內(nèi)疚就消失了，涌上來的是不快，悄悄向樊正道：“你看你媽那張臉，就算我一時失言也不用做出那副模樣吧！也不想想她錯在先……這婚禮，還有亂點鴛鴦譜，我要是也計較的話，今天這婚禮還能舉行下去？”

“她就是那種人，燕子，別跟她計較！”樊正當然息事寧人，凌燕瞪他一眼，“計較，現(xiàn)在是誰跟誰計較！”

“當然是她計較，但是我老婆是最寬宏大量最好的，當然不會跟她計較對不對？”樊正苦惱之至，一心盼望趕快平息事端。換來一聲低哼。

“不行，就這樣就算了我不是太委屈了！”想了想，她頗有些不甘心。

“晚上我補償老婆大人！”再老實的男人，想到新婚之夜也難免心癢癢。

“去你的！”凌燕臉上飛起紅霞，“你要給我道歉，不，道歉還不夠，晚上你要學小狗叫，叫一百遍才可以！”

“啊，又是小狗？”樊正沮喪道，“老婆大人，可不可以換換花樣，比如小雞小貓……”

“噗嗤！”凌燕笑了，揚手要打，變成輕輕一下捏在胳膊上。

小兩口在下面打情罵俏，落在殷淑秀眼里，七八分不快變成了十分，很快十分不快又變成了十二分！她的兒子，憑什么讓別的女人捏來捏去，那賤小子還一副賠小心賠笑臉的樣子，難道找了個女王？

婚禮結束，殷淑秀把這些不滿一股腦倒給樊德銀聽。樊德銀面無表情，殷淑秀急了，“哎，你倒是說說，這凌燕，有她這樣說話的嗎？什么瞧得上就給自己女兒，這，這像什么話？”

“誰叫你攆著去給人家的朋友介紹你那什么李大姐的兒子？”樊德銀根本不耐煩。

“那……我那不是為她好嗎？本來嘛，兩地分居就不好，大林條件多好，人品好家里有錢……是不是瞧得上她都還難說……”殷淑秀猶自嘴硬，樊德銀更不耐煩了，“還在念叨？凌燕也說了，那楚湘的男朋友有錢，人家那男友比你那大林強多了！你就是井底之蛙，沒見過巴掌大的天。大林那條件也算優(yōu)越？活該受辱！”

“什么活該，凌燕說的是你的女兒，你也不吭聲？”殷淑秀嚷起來。樊德銀正在看報紙，劈手把報紙扔床上了，“不都是你去招惹的？好好的你當什么媒婆？給你錢還是給你官當？你看看你訂的婚宴，像什么樣子？凌燕都沒說什么……你還嫌不夠，還要再添亂子！好，你聲音再大點……你要讓阿正的新婚之夜就打架鬧架，你就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