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黑頭套的霍見歸被帶出汽車之后,又被拎著往前走了很長時間的路。
當他終于停下來之后,才被人將頭套摘了下來。
面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感覺摘下頭套跟沒摘下頭套區別不大。
但是片刻之后,眼前亮起了微弱的光亮,霍見歸這才看清,這里似乎是一間房子,一間很小的房子,而在他的旁邊,則站著兩個黑頭套的男子。
其中一個男子道:“站上去。”
霍見歸這才看見他的面前有一個很小的臺階,他很順從地站了上去,站上去之后,臺階閃爍了起來,最后亮起了綠光,綠光逐漸熄滅,四周再次變黑。
旁邊的男子道:“隨我來。”
男子踏步往前,霍見歸跟他一起,來到了前方的墻壁前,男子輕敲墻壁,節奏分明,片刻之后,墻壁裂開了一條縫隙,然后整扇墻壁往后翻轉,形成了一道門,男子站在門邊上,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霍見歸沒有猶豫,踏步走進了暗門里面。
在進入之前,他聽到男子說:“進去之后一直往里走,不要看兩邊。”
霍見歸進入后,先是往兩邊看了看,兩邊很黑,看不清楚,但他隱約之間覺得,兩邊應該是空的,前面也很黑,但不遠處有一點光亮,他朝著那點光亮走去,走了一會后,光亮逐漸變大,原來那是懸掛在門上的一盞小燈,他來到門前,站了一會,房門緩緩打開了一條縫隙,他推門而入。
進門之后,霎時感覺就不一樣了,里面亮堂了很多,而且身后的門已經不見蹤影了,霍見歸感覺像是他從一個空間瞬間來到了另外一個空間一樣,這種感覺,非常奇特。
這個亮堂的空間依舊不是很大,他環顧四周,也沒發現什么,但他從墻壁角落中偶爾一閃而過的紅點便得知,此時此刻,應該正有人在監視著他,或者說觀察著他。
片刻之后,一個擴音器的聲音從頭頂上空傳來:“走到你右手邊的那扇墻壁前,地面上有一塊略微凸起的石板,踩在那塊石板上。”
霍見歸走了過去,果然發現了一塊凸起的石板,當然,如果不是有人提醒,自己還能發覺,他將雙腳都放在石板上,剛剛好。
短暫的靜默后,面前的墻壁再次離開,腳下的石板緩慢上升,緊接著,一道強光從眼前一閃即逝,霍見歸感覺自己的眼睛好像被戳傷了一樣,傳來一陣刺痛感,他急忙閉上了雙眼。
當霍見歸重新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處在會議室中了。
會議室里面,已經坐著兩個人了,但這兩個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只有站在旁邊的馬不庸霍見歸認識,馬不庸望著霍見歸,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旁邊的一張石凳子。
霍見歸坐在了石凳子上。
此時,石凳子上就坐了兩個人,這兩個人全都戴著寬大的墨鏡,遮蓋住了大部分的面容,也看不見眼神,但霍見歸從他們緊抿的嘴唇,還有略顯僵硬的肢體動作,還是能夠看出來,這兩個人此時內心應該很緊張。
霍見歸坐下后,馬不庸低聲說道:“距離會議開始時間,還有十分鐘。”
馬不庸的聲音波瀾不驚,沒有絲毫感情,就像是播報員一樣,正在播報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信息。
但是,霍見歸卻意識到,此時的局面根本不正常。
按理說,自己應該是最后一個到的才對,但除了那兩個陌生面孔之外,梁書夜和樊道明這兩個派系的首腦人物卻一個也沒到,而且他們的那幾個心腹也全都沒到。
不得不說,這多少有點怪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密室內靜的出奇,沒有一個人說話,包括馬不庸。
霍見歸看到馬不庸的兩只手緊緊交叉在一起,用力扭動著。
又過了一會,馬不庸繼續用他那波瀾不驚的聲音道:“距離會議開始時間,還有五分鐘。”
馬不庸說完之后,右側的一扇雪白色的墻壁忽然變黑了下去,接著,墻壁上出現了一些雪花,雪花閃動片刻后,出現了黑色的斑點,在斑點的交錯晃動下,幾個大字若隱若現:黑粒子工程。
幾個黑色大字逐漸消逝,然后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暗影,那像是一個人。
那個暗影逐漸清晰,然后霍見歸便看到一個人的后背,此人穿著一身黑色衣服,肩膀上有三條黑紅色的杠,帶著一頂黑帽子,黑帽子頂上插著一支黑色羽毛。
看到這個略微怪異的后背之后,霍見歸迅速就意識到,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黑粒子工程的項目發起人之一。
后背出現后,會議室內的馬不庸迅速彎腰頜首,朝著熒幕中的人行禮,石凳上的兩個人也是微微頜首,唯有霍見歸紋絲未動。
當馬不庸直起身來之后,他再次波瀾不驚地道:“會議開啟,一分鐘倒計時。”
一分鐘之后,馬不庸深吸一口氣,面朝熒幕墻壁,沉聲道:“黑粒子項目最終總結會議,正式開始。”
隨后,馬不庸望向在坐的三人,說道:“與會人員,拯救派——陳飛。墮落派——林聰。獨立派,霍見歸。”
介紹完了與會人員之后,馬不庸望向了銀幕,說道:“以及,黑粒子項目首席執行官,諾曼先生。”
熒幕中的背影微微點了一下頭,以示回應。
隨后,馬不庸再次望向石桌前的三人道:“你們,從誰開始。”
另外兩個戴著墨鏡的人像是約好的一樣,一齊望向了霍見歸。
霍見歸輕吸一口氣道:“首先,我想問一個問題。”
馬不庸道:“什么問題?”
霍見歸道:“他們兩個是誰?我的意思是,他們兩個是干什么的?梁書夜和樊道明呢?”
馬不庸的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抖了一下,隨后才道:“梁書夜和樊道明因故無法參加此次會議,由他們各自派系內的人代替。”
霍見歸眉頭一皺:“他們人呢?”
馬不庸咽了一口唾沫道:“其實,我也想問。”
另外兩名戴墨鏡的人同時搖了搖頭道:“我們也都想問。”
左邊那名戴墨鏡的男子道:“我們的首腦樊道明,在一天前進入地下,子彈倉失去了聯系,現在杳無音訊。”
右邊那名戴墨鏡的男子道:“我們的首腦梁書夜,在一天前進入靈泉村旗山,我們已經派人進去找過了,尚未有消息。”
馬不庸望向霍見歸,沉聲道:“明白了吧?”
霍見歸道:“明白是明白了,可是他們究竟去哪了?你們難道不好奇。”
馬不庸道:“好奇?在我們看來,這沒什么好奇的,他們沒見了可能只有兩種,第一種,他們知道項目沒有成功的可能,逃走了。第二種,他們死了。”
霍見歸沉默不語。
馬不庸輕敲桌面道:“那我們開始吧——”
話音未落,馬不庸的眉頭忽然緊皺了起來,接著他按了一下耳朵里的耳麥,然后低聲回應道:“快把他帶進來。”
片刻之后,密室的門緩緩打開,一個中年男子,提著一個奇形怪狀琉璃球狀物,緩步走進了會議室內。
這個人走進來的時候,面帶笑容,環顧四周,神情自若。
霍見歸沒有見過這人,但只看了一眼,他就覺得這人不大正常,尤其是那略微詭異的笑容,越看越不對勁。
那人走進來之后,微笑道:“大家好,我叫羅悠。是墮落派的現任首腦。”
馬不庸道:“你是現任首腦?你不是樊道明的首席研究官嗎?”
羅悠從胸前取出一塊徽章,晃了晃,然后又從兜里摸出了一封信,遞給馬不庸,笑著道:“在地心探險的過程中,我們的前任首腦樊道明死了,他的兩個隨行伙伴,也全都死了。在樊道明臨死之前,曾手寫了一封信,指認我為墮落派首腦,負責接下來墮落派的相關事宜。”
馬不庸展開信,看了幾眼,望向羅悠道:“只有你活著回來了?”
羅悠的右眼掠過一道妖異的目光。他微笑著道:“正是如此。”
馬不庸道:“那……他們是怎么死的?”
羅悠笑道:“我們的子彈倉受到重擊,包括楊子在內,以及樊道明的貼身保鏢雨墨,他們全都在那次的撞擊中死了。”
馬不庸問:“那為什么你活下來了?”
羅悠微笑:“我也不知道。”
馬不庸繼續問:“如果子彈倉壞了,你是怎么回來的?”
羅悠繼續微笑:“我也不知道。我就那樣躺在廢棄的子彈倉中,睡著之后醒來,醒來之后睡著,當他試圖打開子彈倉,走進虛無的黑暗中,結束掉自己生命的時候,我感覺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拉扯著我的身體,然后,我就昏迷了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了外面的草坪上,手里拿著這個琉璃球。”
馬不庸的嘴角抖動了一下,正欲開口之時,羅悠將那個兩邊橢圓,中間扁平的琉璃球放在了桌上,神情有些恍惚,目光有些迷離地道:“他們跟我說,這個球,很重要。”
馬不庸望著那個造型古怪,表明似乎有波光閃過的琉璃球,眉頭一皺道:“他們是誰?”
羅悠抬起頭來,將目光望向馬不庸,眼神迷離而渙散,臉色逐漸發紅,但微笑卻在他的臉上從未逝去,他用輕緩的聲音,笑著道:“他們,就是——它們啊。”
說完之后,羅悠便坐在了凳子上,雙眼緩緩閉了起來,但腰肢和脖子卻始終直挺著。
馬不庸看著羅悠的模樣,又望向熒幕中的背影,接著按了按耳麥,似乎再次接收到了什么重要信息,片刻之后,只聽他提高了音量道:“梁書夜,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