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踏上a城熟悉的土地,榮依珊幾乎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出了機場,裴沛元拖著行李箱在路邊截出租車,一面望一眼她和榮母:“怎么你們好像對這里很熟?”
榮依珊笑了笑:“以前沒去美國的時候,我經常來這里玩。”
有的話,她并不想對他和盤托出。
因為她覺得實在沒有什么必要。
裴沛元也不繼續刨根問底:“我已經提前訂好了酒店,然后你們先休息一下,晚上有個飯局。”
榮依珊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去可以么,坐了一路飛機,真的很累的。”
裴沛元就笑著望她:“當然不可以了,你的接風宴你覺得你不到場合適嗎?”
榮依珊一副的不可思議,一只手指著自己的胸口:“我的接風宴,你不會搞錯了吧,我不過是過來實習的,還有這樣的待遇?”
裴沛元就神秘兮兮的模樣:“難不成,你覺得我會騙你?”
榮依珊倒不會以為他會在這件事上騙自己,只是覺得實在有些個不可思議。
不過,如果真的如他所說,自己不到場也是不行的。
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榮母,此刻卻忽然開口:“珊珊,我看時間還早,我們還是先過去看看你爸爸吧,然后再回酒店。”
雖然榮依珊覺得,去看父親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坐了那么久的飛機,母親應該也已經很累了,明天過去也是一樣的。
可是,她也并沒有拒絕,因為,她能夠理解母親現在的心情。
“好啊,那裴助教,麻煩你先把我們的行李送去酒店吧,我和我媽晚一點回去。”
裴沛元就不由得一愣。
然后開口:“珊珊,你可是沒有和我說起來過你父親就住在這座城市里的啊,不如我和你們一起去吧,也見見叔叔。”
榮依珊搖了搖頭,一輛出租車就在這時候停在他們面前。
她抬手拉開車子的車門,一面扶著母親坐進去,一面望向裴沛元:“我爸爸已經去世了,我和媽媽去給他掃掃墓,不會回去的很晚的。”
裴沛元望著他們的車子疾馳而去,心里頭好不納悶。
難怪,以前都沒有聽她提起過來她的父親,竟然已經去世了。
而且,她的父親的墓竟然會在這座城市里面,難免又叫人有些意外。
還有就是,她們母女兩個似乎對這座城市,過于熟悉了些。
絕不僅僅是因為,她以前經常過來這里玩那么簡單。
該不是,她們在去美國之前,就是住在這里的吧。
他這里發著愣,剛剛停下來在她身邊的出租車的司機就不耐煩地問一句:“先生,請問您還走么?”
裴沛元才回過神來,點點頭:“當然走的。”
他先把自己的提箱塞進后備箱,然后再拉開車門坐進去,報上了早就預訂下的酒店的名字。
司機一面緩慢地啟動車子,一面隨口問一句:“剛剛那位小姐看著有些面熟,怎么覺得有點像是榮依珊小姐。”
裴沛元就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追問一句:“你怎么會認識榮依珊?”
司機就笑了笑:“我怎么會不認識榮小姐,我當初可是在榮家做了好多年的司機呢,只是后來,榮家敗落了,就只好另謀出路了。”
只要是有關于榮依珊的話題,裴沛元就格外的感興趣,理所當然的繼續追問。
“看起來,他們家以前好像是挺有錢的樣子,可是,怎么就會敗落了呢!”
司機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為哎,當初的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我只知道,后來榮成死了,榮小姐之后不久也就沒了消息了,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又回來了。”
公墓里,空空曠曠冷冷清清。
本來還是艷陽高照的天氣,此刻,卻忽然刮起了風來,涼颼颼的感覺。
榮依珊扶著母親,穿過長長的過道,到了父親的墓碑前。
本來還擔心,因為長時間沒人打掃,這里會滿布埃塵。
可是想不到的是,墓碑上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像是有什么人經常過來的樣子。
榮依珊心里難免納悶,自從榮家破產以后,父親的那些朋友就都紛紛的避之不及了。
后來,自己舉步維艱,求借無門,以前的那些個至親朋友,幾乎沒有一個人肯向她伸出援手。
那么,按理說,他們應該也不會過來看父親的吧。
難道,會是冷少頃么?
榮依珊這么想著的同時,自己都難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可是,又覺得,除了他,似乎就沒有第二個人會這么做。
一定是他,特特交代人過來打掃的吧。
心里面莫名覺得暖暖的感覺。
說不出來的感動。
可是,又有些惶惑。
冷少頃既然會這么做,那就可以證明,父親的案子,也一定是他的幫忙才能那么快水落石出的。
可是,他又為什么一直都不承認呢,難道也是因為顧忌史蒂芬?沛然的緣故么。
榮母已經把手里面大蔟的百合花放下到了墓碑的面前,然后眼淚就像是斷線了的珠子一樣流個不停。
“阿成,我回來了,回來看看你,這么長時間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里,是不是很寂寞”
她的聲音說不出來的哽咽,一只手輕輕地撫上照片上男人熟悉的臉龐,略略的抖動著。
“阿成你知道嗎,殺害你的兇手就是冷自恒,他已經給繩之以法了,你的仇終于是報了。”
說到這里,榮母幾乎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榮依珊跪倒在母親的身旁,把她瑟瑟的身體半擁到自己的懷里,一時間也是心如刀絞。
一點一滴的回憶,有甜蜜的,也有殘忍的,在腦海中一幕幕的回放,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一般。
就因為當年的那一場事端,榮家一夜之間傾家蕩產,父親天人永隔,而自己,也不得不和母親流落到異國他鄉。
每一次的回想,就是一次的心如刀割。
冷少頃這個名字,與她而言,曾經,亦敵亦友,而現在,似乎,又不一樣了。
他的所作所為,讓她看不懂。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樣去面對他。
她的目光望向墓碑上面眉眼帶笑的父親,眼睛已經模糊:爸爸你能告訴我,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