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還是那么固執不聽勸?”說不動他,沈楚暉又氣又煩。
“好了,我還有事!改天記得給寶寶帶禮物來。”沈奕城不作逗留,轉身就往何謙停靠的車前去。
“你會后悔的!”望著那道移動得略微緩慢的背影,沈楚暉扯開嗓子吼。
但沈奕城理也未理,他甚至是一個回眸也沒有,只坐上車,絕塵而去。
青城的空氣干凈清新,氣溫也不如A市那么燥熱。
一夜未眠,神色倦怠的曼亞拎著行李從站臺出來。門口候客的摩托車司機大嗓門的問,“美女,去哪里?看你漂亮,我收你便宜點。”
曼亞步子并不停頓,她整個人神情恍惚,像沒有生命力的游魂似的,失魂落魄地往火車站外走。
陸續又有一些摩托車司機靠過來,曼亞甚至抬眼也未抬,只盯著腳下的路。
除了家,她不知道還能去哪里!雖然不想面對父親,但無論如何那座老舊的紅磚瓦房也是自己最后的棲身之所。那里有妹妹,還有媽媽。有她們陪在自己身邊,自己就可以不用堅強,不用偽裝,痛痛快快以最真實的面龐和最真實的心情,以周微這個人,活在陽光下。
離家整整十七年了,每次回來都來去匆匆,也沒好好看看這座小鎮在自己離開之后有些什么樣的變化。
曼亞沒搭出租車,心情低落的她問了路邊的清潔工,這才找到公交站臺。
正是七月,烈日灼烤大地。
公交站臺沒有遮雨蓬,四周也沒綠蔭。站臺上有好幾個等車的人,除曼亞外,其它女性都撐著遮陽傘。
曼亞看路線指示牌,沒有直達家里的車。而上面那些站臺名也陌生得緊,沒一個她認識的。
好悲哀,自己出生在這個小鎮,卻離家足足十七年。如今回來,似乎自己都不屬于這里了。不,確切的說是她的人回來,心卻永遠落在了那個繁華的都市。
身心分離,她這一生都不會再完整了。
一輛灰撲撲的公交車來,連路線牌都是紙版而非電子顯示。曼亞想,這座縣
城并不大,隨便轉兩圈說不定就到了自己熟悉的街道。于是她也排隊上車。
公交車勻速往前,曼亞很累,竟靠著窗沉沉睡去。直到進了站,司機過來敲了敲她前面的椅子,曼亞這才醒來。
曼亞揉眼睛,轉頭迷茫的望著窗外。寬敞的空地上零星停放著幾輛公交車。
“請問,我要去老貢街順巖路怎么走?”
熱心的公交司機告訴了曼亞回家的方向,曼亞謝過,又坐上離站的另一班公交車,踏上回家的路。
昨晚與沈奕城吃完最后一頓晚餐后,她已經整整一天沒進食,卻也不覺得餓。
下午四點,曼亞拎著行李站在自己家那扇木質的門前,她白皙的小手都已經搭上褐色的門板,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推開。但她顫栗的掌心一直只貼著門,不敢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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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非近鄉情怯,而是她在猶豫,還在掙扎,自己這一推,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去那座長大的城市?是不是從今往后與那個城市有關的一切,都只能成為記憶。永遠定格在腦子里,心尖上,再也不能回去了!
咣,木門竟然從內被人拉開。
“呀……”沒想到外面有人,周潔嚇得心尖一跳,跟著往后退了兩步。在看清楚門外的人是姐姐后,她驚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姐,是你嗎?”
曼亞沖妹妹虛弱的笑,“小潔,姐姐回來了。”
因為曼亞剪短了頭發,身材比起之前也豐滿了不少,而且她臉色實在憔悴,乍一看,絲毫沒有之前那種令人驚艷的美色。而且不再光鮮亮麗的她,隱隱還有種落魄的狼狽。
“姐,快進來,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周潔強忍住心頭的疑惑,幫姐姐拿行李,牽著她進屋。
“你要出門?”
“爸煙沒了,我去給他買兩包。”
正坐在屋檐下的躺椅里閉目乘涼的陳南聽到兩人對話,眼皮瞬間睜開。
“爸,姐回來了。”周潔看著父親,臉上沒什么表情。
“爸……”曼亞也努力地打起精神,向父親問候。
陳南
撐著躺椅的扶手慢慢站起,身材瘦小的他只穿著白色背心,兩根帶子洗得松垮垮的變了形,背心的面料也近乎透明,可以想象這件衣服他穿了多少年。
他原地站著,開口第一句就問,“沈權怎么樣了?”
“被沈世安氣死了。”
陳南似乎是有些高興,連聲音都起了顫,“那……沈氏集團呢?”
“沈世安抵押給了銀行,應該撐不下去。”
“哈……哈哈哈……”陳南縱聲大笑。從他瘦小的身子里竟然爆發出渾厚有力的聲線!面容線條都因狂笑而略微扭曲,看上去有些猙獰。
之前曾有財經報道播出“沈氏集團”面臨破產危機,但一切在沒有定數之前,他不敢斷然相信。如今從曼亞嘴里親口聽到,那簡直就是多年的心愿成真,他怎能不仰天長笑?
“沈權啊沈權,當初你費盡心計算計我的時候,可會想到今天?哈哈……”
父親根本就是樂瘋了,曼亞和妹妹站在一起,遠遠望著臺階下雙臂舉起來笑問蒼天的男人,心頭都涌起一抹厭惡和憤慨。
雖然是仇家,但逝者為大,況且二十多年前也曾有過兄弟之情,此刻他除了激動和開心,就不能表達一絲對逝者的哀傷和憐憫么?
周潔都對拍手稱快的父親看不下去了,更別提處于事件中心的曼亞。只見她原本就充滿血絲的雙眼更加猩紅,那只握著妹妹的手也因憤怒而狠狠用力,幾乎都要把妹妹的手給捏變形了。
“姐,我們回屋。”周潔知道再待下去姐姐和父親之間會爆發戰爭,于是她生拉硬拽,將曼亞帶進屋。
“姐,你好像胖了一些。”給姐姐倒了一杯檸檬水,周潔坐姐姐身邊,看她的目光透著打量。
此刻兩姐妹坐在床邊,曼亞接過妹妹手里的杯子,拿起來喝了一口,微酸卻清涼的口感在味蕾蔓延,她禁不住就皺起兩道遠山似的眉。
“冬天的時候吃得比較多,一直就瘦不下去了。”曼亞不想告訴家里人自己已經生完孩子,否則不知道歹毒的父親又會想出什么計謀來逼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