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攔著我做什麼?”
“我知道你擔心冷爍,但我想他做事應該有自己的分寸。孩子現(xiàn)在還小,就由她去吧。”
“菲兒對他的依賴完全已經(jīng)超出了我。”這讓她這個當媽的自愧不如。
“女兒家都是這樣。”
“什麼意思?”
“老人們說的女兒都喜歡爸爸兒子就喜歡媽媽。”
鬱凌輕笑,“我不知道還有這個道理呀。”
“行了,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你不是說要跟我睡嗎?”
第二天一早,鬱凌早早的到了菲兒房間。小傢伙趴在冷爍身上睡得正香,看見他來了冷爍睜開眼看了她一眼隨即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剛睡著別吵著她。”
“怎麼剛睡著?”
“昨天晚上哭鬧了好幾次,一直到凌晨的時候才漸漸入睡。”
鬱凌這才發(fā)現(xiàn)冷爍的雙眼佈滿了血絲。
“我來守著她你去休息會吧。”
也許是因爲熬夜的緣故,冷爍剛起身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踉踉蹌蹌的扶著鬱凌。
高大的身軀壓在她身上,一個重心不穩(wěn),兩人朝後方倒了過去。
冷爍本想用手接住鬱凌,卻發(fā)現(xiàn)左手根本使不上力,而且右手也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後腦撞到了牆上。
咚的一聲,鬱凌一聲悶哼,漂亮的眉頭都蹙到了一塊兒。
“凌,你沒事吧?”第一次,他是這麼手足無措。
看到嚇壞的冷爍,鬱凌忍著疼痛搖了搖頭。
“沒事,別擔心我沒事。”
之前覺得就算廢了一隻手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可現(xiàn)在想想那時不僅太天真了,他現(xiàn)在連最簡單的動作都做不了,連續(xù)一點小事都保護不好她。
一股莫大的愁緒油然而生。
“冷爍,我真的沒事,你別難過。”
鬱凌揉著後腦勺站了起來,卻發(fā)現(xiàn)冷爍的目光更加驚慌了。
“怎麼了?”
冷爍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仔細地檢查著她後腦的傷勢,這時候鬱凌才發(fā)現(xiàn)手上不知從哪裡沾了不少鮮血。
“你流血了,趕快去醫(yī)院。”
難道是剛剛碰到牆上的時候磕破頭了。
“我不要緊,隨便包紮一下傷口就行了。”
“不行趕緊跟我去醫(yī)院。”
“只是輕輕磕傷了一點,真的沒什麼事。”冷爍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她哪知道他現(xiàn)在是愧疚至極,自己竟然不小心弄傷了鬱凌。
更無奈的是,以後這種事還有可能會發(fā)生,他不禁有些害怕。
冷爍臉色蒼白,定定凝視著她。
這個時候,鬱凌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是那麼無助,那麼小心翼翼。
因爲他的手,所以他對一切事情都變得異常敏感。
“我先下樓讓吳媽幫我查看下傷口。”
輕輕關(guān)上房門,鬱凌的心莫名有些忐忑。
清理了傷口,發(fā)現(xiàn)頭上只是破了一小塊皮。
“吳媽,冷爍在做什麼?”
“冷少剛回自己房間,應該去洗澡了吧。”
“衣服都給他準備好了嗎?”
“嗯。”
“他的手受了傷,自己穿衣服肯定有些不方便,一會兒你上樓幫他一下。”
吳媽遲疑著沒有應答。
“太太,我覺得這些事還是由你來做比較好。”
鬱凌一愣,“吳媽,你說的沒錯,還是我去吧。”
走到冷爍房間,門卻被反鎖著,鬱凌敲了半天也沒人迴應。
就當她正要離開的時候,門卻又被打開了。
冷爍穿著一件睡袍走了出來,頭髮還是溼漉漉的,應該是剛洗了澡出來。
“頭上的傷沒事吧?”
“沒事。你,你自己穿的衣服嗎?”
明亮的眸子微微一縮,“不然呢?”
看到鬱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冷爍的眉頭不由皺得更緊了。
“我的左手只是暫時行動不便,又不是殘廢癱瘓,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這麼說來倒是他她太過敏感了?
“我只是想著你現(xiàn)在不方便,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你不必跟我客氣。”
“嗯,需要幫忙的時候我會叫你。”
“那……你再休息一會兒吧。”
鬱凌說完轉(zhuǎn)身欲走,再次被他叫了下來。
“凌,我不用特殊對待。”明亮的眼眸裡充滿了堅定。
他是誰?有什麼困難是他征服不了的!
關(guān)上門,深邃的眼眸裡染上了一層灰色。
他又重新嘗試了一遍想要把手握成拳頭,但這次嘗試跟之前一樣,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
他努力想保持鎮(zhèn)定,說不上是因爲憤怒,還是無奈,他最終還是忍不住一拳砸到了牆上。
說是有需要叫她,可一連幾天過去了,冷爍從來沒有找過她幫忙。
經(jīng)過自己幾天的訓練和習慣,冷爍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自己做很多事,雖然有些慢,但至少不用麻煩別人。
當鬱凌悄悄把這話告訴吳媽的時候,她只說了一句話。
“冷爍性子要強,絕不會輕易讓人看到他柔弱的一面。”
可是這幾天他似乎總在躲著她,就算跟菲兒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怎麼說話。
這天剛要下樓吃飯,鬱凌叫住了他。
“冷爍,我有話要跟你說。”
“正好,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那你先說吧,什麼事?”
“晚點跟我去個地方。”
鬱凌有些疑惑,“去哪兒?”
“帶你見一個人。”
“誰啊?”
“阿曼達。”
阿曼達?對啊,上次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聽安德魯說盧瑟丟下受傷的她一個人跑了,所以她才被抓了。
冷爍一直把她關(guān)著?爲什麼忽然要帶她們相見?她本想問個清楚,但是忽然又想到了沈宥麒的話。
這個時候,她不應該這麼猶豫纔對,說到底是阿曼達差點害死他們的。
“你想說什麼?”
冷爍定定看著她,明亮的眼眸裡氤氳著一層讓人琢磨不透的霧氣。
“沒事,我只是想要問一下你的手怎麼樣了?”
“子彈取出來之後早已沒什麼大礙了,不用擔心。”
“嗯,那就好。”
“就這個?”
“就這個。”
面對這個忽近忽遠的男人,還是就保持目前這種狀態(tài)吧。
兩個小時之後,鬱凌跟冷爍一起出發(fā)了去見阿曼達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冷爍帶她去的不是監(jiān)獄,也不是私人密室,而是直接坐上他的私人飛機。
“冷爍,我們這是去哪兒?”
“別擔心,”他忽然握住了鬱凌的手,給了她一抹安定的笑容,“一會兒就到了,如果我的手沒事,真想帶你獨自飛一回。”
拜託,她又不是擔心飛機失事,她只是很疑惑冷爍到底把阿曼達關(guān)在什麼地方。
飛行了將近半小時後,他們緩緩降落在海面一座孤單上。
大海,荒島,眼前的情形有些熟悉,這不由讓鬱凌更疑惑了,但同時內(nèi)心也隱隱有些不安。
“你不會是把阿曼達關(guān)在這兒吧,讓她在荒島上自生自滅嗎?”
冷爍輕笑,明亮的眸子裡帶著一絲陰戾,“她想死還沒那麼容易。”
這一次,她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男人又恢復了以往的冷酷。
這纔是真正的冷爍。
“我只是讓她嚐嚐我們當初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們當時流落在荒島上是兩個人,至少還有個說話的伴,可阿曼達竟然一個人在島上。光是孤獨就難以讓人忍受了,不得不承認,這種折磨人的方法真夠變態(tài)。
下飛機之後,冷爍緊緊牽著她,走在前面帶路。
鬱凌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這座小島比他們當時待的那座更加荒僻。
因爲有了經(jīng)驗,所以她能分辨出哪些動植物可以做食物,可一路走來,除了沙石,她只看到一些矮小的荊棘和幾隻路過的蜥蜴,不說食物,連水都沒有。
不遠處有一座低矮的草堆,草堆旁歪歪斜斜的躺著一個全身骯髒的人。
看著她的臉,鬱凌不由停下了腳步。
那個衣衫襤褸像個乞丐一樣的人竟然就是阿曼達。
真是難以想象,昔日的千金小姐成爲了如今的狼狽模樣,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聽到有人走近,滿臉污垢的阿曼達警惕地看著來人。這時候鬱凌才發(fā)現(xiàn),她早已瘦得不成樣,皮膚骯髒,眼眶凹陷,整個人就像一具活著的骷髏。
最噁心的一幕是,她手裡正拿著半截蜥蜴,嘴角殘留了不少血跡,嘴裡還在嚼著什麼東西。
雖然自己也經(jīng)歷過這麼狼狽的一幕,但鬱凌還是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因爲他們吃的至少是熟食,而曼達竟然生吃了一隻蜥蜴。
終於有人來了嗎?感覺自己已經(jīng)好幾個世紀沒與人說話了,阿曼達迫不及待地張開口卻只發(fā)出咕嚕的聲音。
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冷爍……你終於來了……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阿曼達目光兇狠,憤然瞪著冷爍,匍匐著身軀努力想要朝他爬過來。
沒錯,她是用爬的,由始至終她都一直匍匐在地上。
仔細一看,原來她的一隻腳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外翻著。
似乎看出了鬱凌的疑惑,冷爍解釋道,“安德魯在遊輪上找到她的時候,她的腿就中了槍。”
“鬱小姐……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快餓瘋了。”
冷爍眉色一沉,將鬱凌拉到了身後,並對她說道,“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不會可憐她了吧?”
鬱凌木訥地搖了搖頭。
“我不會可憐她,只是做爲一個女人,我希望你能讓她死得體面些。”
“我說過,我不會這麼容易讓她死去,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任何傷害過我愛人的人。”
“求求你們,放了我吧……爍,看在克里絲的份上,饒我一回……”
“別跟我提克里絲,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