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墨然臉色霎時一變，“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我跟他已經是過去式了，不管他跟誰在一起，對我來說都已經無所謂。墨然，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別再做爛好人了，我真的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黎皓煊的事情。”
“他現在爲了你，喝的爛醉如泥還跟別人打架發泄，你就這麼絕情？”
“想不到他還是那樣幼稚。”鬱凌小聲嘟噥了一句。“如果黎皓煊想用這一招博取我的同情，那就讓他死心吧，你告訴他，他就算死了也跟我無關。”
心，忽然好痛，這也許是她說過的，最違心，最傷害人的話了。
“墨然，你憑什麼指責我絕情？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絕情？別忘了，你也把愛你的女人一個人丟在醫院裡，要比絕情，我沒有你狠。”
提到方念念，墨然的心驟然一緊。
“你走吧，不要再來煩我。”
“等等，菲兒找到了嗎？”
鬱凌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
“她的失蹤跟貝兒無關”。
鬱凌啞然一笑，原來兄弟倆都是一個樣，明明都是在維護熊貝兒，卻裝作很關心她的樣子。
“我知道了，謝謝你。”
墨然的話她倒是能相信幾分，可是這樣一來就說明綁走菲兒的人是盧瑟了。
不過反過來一想，如果這件事真的是盧瑟所爲，那麼在他沒有見到冷爍之前菲兒應該不會有事。
這麼一想，她懸著的一顆心才稍稍緩解了一下。
回到房間，鬱凌本以爲冷爍已經睡了，卻不料發現他正等在自己房裡。
“回來了。”
“嗯。”她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悄然擦乾了眼角的淚。
“說什麼了，怎麼這麼久？”
冷爍淡淡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也是，只要事關黎皓煊，她便不能控制自己的喜怒哀樂。
“沒什麼。”
“你今天去見黎皓煊了？”
“沒有，見是見到了，不過不是特意，只是剛巧碰見。”
冷爍淡然一笑，“你不用跟我解釋得這麼清楚。既然已經回國了，如果你決定要見他，我不會反對，只是在我們離婚之前……”
“我知道了。”冷爍話還沒說完，鬱凌便打斷了他。“你不用再強調，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沒事的話，我想睡了，你回去吧。”
“凌，別吃太多藥。”他一進門便看見了她牀頭櫃上放著的藥瓶。
雖然只是安眠藥，但大劑量服用也是有危險的。
“我知道你擔心菲兒，但是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嗯。”這幾天一直擔心孩子，茶不思飯不想的，夜裡老是睡不著，她實在沒法纔去開了一點藥。
“那你早點休息吧，我先走了，晚安。”
看著男人偉岸的背影，鬱凌不由嘆了口氣。菲兒雖然不是冷爍親身的，但她知道他心裡還有很大的壓力。
想想自己今天還這麼說他，真是不應該。
“冷爍，你等一下。”
修長的雙腿霎時止住，“怎麼了，還有事嗎？”
“……剛纔墨然跟我說，菲兒不是熊貝兒抓走的。”
冷冽的眸子微微一縮，“他怎麼知道？”
“我也有些疑惑，但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
“你告訴他菲兒的身世了？”
“我沒有，但是他知道我離開的時候是懷著孕的，而且今天他還質問我菲兒是不是黎皓煊的女兒。”
說到這裡，鬱凌頓了頓，下意識地看了冷爍一眼，緊接著又說道，“雖然我一直在否認，可他好像不太相信，而且似乎很堅定自己的想法。”
“什麼意思？”
有些話她雖然不想說出口，但是到如今，隱瞞也不是辦法。
“我覺得這件事會不會跟墨然有關……因爲他知道菲兒的身份，所以爲了不讓墨家的骨血流落在外，故意這麼做……”
“我沒想到你會懷疑他，據我所知，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墨然是個怎樣的人，她比冷爍更清楚，可事已至此，仔細一想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依我看，還是熊貝兒最可疑，另外盧瑟那邊我也會派人留意，你別多想了，早點休息吧。”
“如果真是盧瑟的話，你準備怎麼辦？如果他又拿菲兒要挾你怎麼辦？”上次的事她至今還心有餘悸，盧瑟那個人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做最壞的設想，如果要她在女兒和冷爍之間作出選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凌，我跟你保證過，我不會讓菲兒有事，哪怕丟掉我的性命，我也會把她安全送到你身邊！”
“真的嗎？”
“真的，我保證。”
“可是……”可是菲兒跟他並無任何血緣關係，他真的會甘心爲她付出自己的性命？
雖然擔心菲兒的安危，但同時，她也會擔心冷爍。
“可是我們真的不值得你這樣……冷爍，我真的很感激你爲我做的一切。但不管是你還是菲兒，我都不想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受到傷害。答應我，如果有任何消息，絕對不要隱瞞我好嗎？”
能聽到她這麼說，此生已無憾。
“我答應你，但如果真讓我查到是盧瑟，這件事算是因我而起，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但前提是要怎麼做你得聽我的。”
打打殺殺的事她本來也不懂，菲兒性命攸關，決定權交給冷爍她放心。
“嗯。”
看到這個男人爲自己操碎了心，鬱凌心裡說不出的感激。
“冷爍，謝謝你。”
現在談感謝也許爲時尚早，但這件事之後也許她就沒有機會了。
等找到菲兒她一定帶她去一個無人知道，沒有任何煩惱的城市。
第二天一早，鬱凌還沒醒，冷爍就出門了。在她牀頭留了一張便條，說是要去熊家探探情況。
爲了菲兒，這似乎已經是他第四次去熊家了。
她本來也想去，但一想到熊壽華熊貝兒的臉，她就打心底感到厭惡。
熊家，是她這一輩子都不想涉足的地方。
因爲浩軒是跟菲兒一起失蹤的，舒馨每天都是無數個電話。
聽到表姐的哭聲，鬱凌的心也揪成了一團。
孩子失蹤之後便報了警，警方那邊也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鬱凌實在坐不住了，誰知剛準備出門就看見沈宥麒哭哭啼啼地跑了過來。
“怎麼了宥麒？”
沈宥麒傷心地抽噎著，根本說不清一句完整的話，無奈之下，拉著鬱凌就往外跑。
“宥麒，你要帶我去哪兒？”
“……姐，我有個朋友住在A市東城區……他剛剛跟我打電話說他們那裡發現了一個小孩的屍體……”
什麼？！小孩的屍體？！不，不可能！
滾燙的熱淚霎時涌了下來，聽完這話，鬱凌差點暈了過去。
“宥麒，你說什麼？！”
“……姐……別哭……是剛剛發現的，連警察都還沒有過去，我也不知道那會不會是……”
一想到那有可能是菲兒，沈宥麒無比心痛，恨不得拿把刀殺了自己。
“到底什麼情況？多大的孩子？男孩女孩？”
“我，我不知道……”
“快，趕緊帶我去！”
一路上，鬱凌都在祈禱，手攥得關節發白，好幾次都差點哭暈過去。
“姐……”沈宥麒早已嚇得面無血色，只能不停地安慰著鬱凌，“你先彆著急，有可能不是菲兒他們呢。”
有可能？那就是說也有可能就是他們。不管是他們當中的哪一個，那都將是令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接近一個小時的路程，彷彿幾個世紀那麼漫長。
到了目的地，老遠就看見河邊圍著一大羣人。不遠處還停著幾輛警車，有幾個警察正往草坪上拉警戒線。
剛一下車，鬱凌腳便軟了，彷彿灌了鉛一般邁不動。
撥開人羣，越靠近，越緊張，一顆心彷彿跳到了嗓子眼。
鬱凌緊緊牽著沈宥麒的手，手心全是汗。
不遠處的河岸邊，草坪的盡頭，與湖水相接的地方正躺著一個粉紅色的小身影。
幾個警察正在拍照、收集現場的證據，另有兩個人正在詢訪目擊者。
粉紅色、三歲左右。
記得菲兒失蹤那天也是穿著這麼一件粉紅色的公主裙。
天啊，不會真的是菲兒吧。
鬱凌呼吸驟停，差點昏了過去。
“姐！”
“我沒事……”緩過神來的她剛一說話，豆大的眼淚便掉了出來，“宥麒，你過去看看……是不是菲兒……”
她實在是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更沒有膽量前去查探。
“……”
“快去！”她感覺自己全身的力量在急速退去，整個人輕飄飄的，彷彿被掏空了。
沈宥麒剛要離開，她忙又拉住了她，“等一下，還是我自己去吧。”
不管結果怎樣，她都已經強迫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
菲兒肯定是受了不少苦，她現在最想見到的人應該是她。
“還是我去吧，姐……”
鬱凌沒有回答，只是茫然地看向前方。
忽然，一隻有力的大手將她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讓她的眼淚頓時嗆了出來。
連冷爍都來了，難道……
“你不是去找菲兒了嗎？你爲什麼會來這裡？”絕望的淚水頃刻而下，她無力地錘擊著冷爍胸口，她絕對不會相信那個人就是菲兒。
可巧合太多，她的心痛得幾乎麻木。
……看著懷裡哭的梨花帶雨的淚人兒，冷爍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她。
“……凌，讓我去吧……”冷爍面色冷凝，輕輕拂幹了她眼角的淚，鼻子一酸，冷冽的眸子裡氤氳了溼潤。
“不，不要去！”她真的很害怕！
冷爍不由將她摟得更緊了，“凌，讓我過去，我知道這很難讓人接受，可如果真的是菲兒的話，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她躺在那冰冷的地上？讓我帶她回家。”
溫度漸離，滾燙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不……不要……”
如果不去證實，那麼她還可以自欺欺人認爲菲兒還活著。
她的小公主怎麼會變成這樣？
“姐！”身邊的人搖搖欲墜，沈宥麒立馬上前扶住了鬱凌。
鬱凌臉色慘白，目光緊緊鎖定在冷爍身上。
兩分鐘後，他沉著臉快步走了回來。
“不……不會的……”鬱凌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凌！”冷爍一把扼住了她肩膀，將她摟入了自己懷裡。
那一刻，鬱凌能清楚的聽到他撲通的心跳聲，能清楚的感受得到他身體在顫慄。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撐到這一刻的，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人便暈在了冷爍懷裡。
菲兒是她的全部，如果菲兒死了，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