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出辛珂所料,孟喻豪還沒回到婦幼,孟義雲就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到孟喻承被開了瓢,孟義雲直覺得氣得肺都要炸了,伸手就是將一桌子的水果碗盆全部推掉。
玻璃破碎的聲音嚇得杜未雅躲進被窩裡,不敢出來。
“孟老三這是活膩了嗎!”孟義雲拍著桌子,生氣地大喊。
“爸,您別生氣。”孟喻良跳過一地的碎片,走到孟義雲的身邊,扶著他的氣到發抖的身體坐下,“老三那不是沒了個孩子,一時糊塗,誰知道老四會突然出現,給擋了那一下。”
孟義雲擡頭看了眼孟喻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一切事情的起因說到底還不是因爲辛甜,如果不是她……”孟喻良側過臉看了一眼病牀,欲言又止。
孟義雲讀懂了他沒有說出來的意思,鋒利的目光也同樣落在了杜未雅的牀上,陷入了深思。
經過戰場和商場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杜未雅流產這件事肯定有蹊蹺。
只是現在,辛甜又害得孟喻承受了傷。
她的過錯在他心裡已經不能饒恕。
那爲何不趁著這個機會讓她知難而退?
這樣一想,孟義雲側過頭看著孟喻良,“老四現在怎麼樣了?”
“他沒事,據說就是有點輕微腦震盪和皮外傷。”
“那老三去哪了?”孟義雲又擰起眉頭問。
“跟著他的司機回來說,他跑出醫院後,就不見人了。”
“給我去找他回來,讓他在家裡等著我。”孟義雲咬著牙說,眸底寒光乍現。
“好。”
……
從手術室出來後,孟喻承就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辛甜守在他的病牀邊寸步不離,關阿姨和辛珂輪番上陣勸說,都沒能把這鐵了心的丫頭給勸回病房,只好由著她去了。
“這樣不管,甜甜會不會撐不住?”關阿姨擔憂地回頭看了眼病房。
“撐不住再讓醫生治唄,總不能現在讓醫生過來給她一鎮定劑,然後扛回病房吧?她醒了,肯定會跟我們急。”
辛甜望著病房的門,無可奈何地說。
關阿姨只能輕嘆一聲,“你看著點甜甜,她要是出什麼事,好照顧著,我去你爺爺病房先。”
“好,你去吧,這裡有我,我守著就行。”
關阿姨又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辛甜瘦弱的背影好一陣,才轉身朝著辛於巖的病房走去。
剛進辛於巖病房,就聽到他問:“甜甜聽你勸了嗎?”
關阿姨走過去,坐到牀邊,“她要是能聽勸就不是你孫女了。”
辛於巖聽了這話就不高興了,“怎麼叫聽勸就不是我孫女了,我老頭子有那麼頑固嗎?不行,我要親自去勸勸她。”
說著,辛於巖掀開被子就要下牀,動作太大,傷到了的尾椎骨,疼得他擰著一張臉,皺紋疊起。
關阿姨無奈地搖頭,將他扶了回去,“你就是不服老,這屁股都給摔壞了還老亂動。”
辛於巖老臉一紅,“什麼屁股,明明就是尾椎軟組織挫傷,被你給說的,多丟人。”
關阿姨看他臉皮薄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你現在就乖乖呆著,醫生讓你別亂動,你還不聽話。”
辛於巖憋屈地瞪了關阿姨一眼,不再說話。
“老爺”關阿姨剝了個橘子送到辛於巖的手裡,若有所思地開口:“孟四少心裡不是沒有甜甜,這次還爲了救甜甜,無辜捱了那麼一下,我覺得要不那件事,你就算了吧。”
“那件事跟這件事是兩碼子事,我感謝他救了甜甜,但是他之前欺負甜甜的事,可不能就這麼一筆勾銷了。”辛於巖正色道。
關阿姨沒好氣地瞪了眼辛於巖,“還說你不老頑固,睡覺吧你。”
“睡就睡。”辛於巖賭氣地說完,拉上被子,就緊緊地閉上眼。
這邊,孟喻承的病房裡,安靜得讓辛甜很不安。
從下午到現在,她一顆心就懸在喉嚨口沒有下去過,就算醫生說孟喻承沒事千百遍,她沒有看到孟喻承醒過來,那就是有事。
病房裡只亮著牀頭櫃上的橘紅色小燈,溫暖柔和的光線落在孟喻承沉沉
睡著的臉龐上,往日裡冰冷的模樣蕩然無存。
從眉峰到下巴,辛甜從未這樣仔細且長時間地看過孟喻承。
他是這麼地好看,刻在她的心頭上,深深地嵌進去。
下午,她才感受到什麼是世界崩塌的無力感,怎麼逃都會是無邊的黑暗。
到底是什麼時候,孟喻承對她影響這麼深了?
想著,辛甜情不自禁地伸手跟孟喻承的手十指緊扣,似要用盡所有力氣去抓住他。
她想:都說十指連心,那我握得這麼緊,你能感覺到嗎?
這時,孟喻承皺緊了眉頭,昏沉的腦袋傳來酥酥麻麻的疼痛,掌心卻是溫暖的,像是一股拽著他不繼續往下沉的力量。
掙扎間,孟喻承聽到了辛甜急切的聲音,“孟喻承,孟喻承……”
他費勁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辛甜急得快要哭出來的小臉就這樣落進眼簾。
看到孟喻承醒了過來,辛甜興奮得語無倫次,“我醒了!啊!不對!你醒了,我去找醫生!”
說著,辛甜起身就要出去,孟喻承還是勉強用了最後一點力量勾住辛甜的手指。
辛甜回頭看他,一雙杏眸全是淚光,臉上卻是燦爛的笑容,她重新坐了回去,胡亂地用手背擦去眼淚,“我這哭什麼呢,明明你已經醒了。”
“你沒聽說過喜極而泣嗎?”孟喻承勾著脣問。
辛甜不管孟喻承這話裡還帶著調笑的意味,伸手握住他的手,“你今天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死定了……”話說一半,辛甜扭頭朝著地上“呸呸呸”了三下。
見她這樣,孟喻承很想笑,可現在連扯嘴角的動作都很難,他就怕笑起來會難看,影響了自己在辛甜心目中的形象,當下就決定不能有大幅度的面部動作。
辛甜哪裡知道孟喻承的小心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喜悅裡,都快被失而復得的幸福填滿整個胸腔。
對,失而復得。
她握緊了孟喻承的手,望進他一雙盛著柔和燈光的墨眸裡,心頭彷彿是一湖春水,微微盪漾。
她說:“孟喻承,我不怪你了。”
(本章完)